二十

言思眼中带着一点笑意，微微一抬头，红唇便落在了他的唇角。

李寻欢怔愣在原地，愉悦又羞涩，眼神闪躲着游移，却总是忍不住又回到她的身上。

“不愧是元阳未失的……”余下之语消失在红唇之间，她似是回味，以指尖揉弄着已经有了些青年模样的小李公子柔软的嘴唇。“阳气果然很足。”

李园的二公子生着一张纯情清雅的面皮，但是其实也没有那么脸皮薄。虽然小少年还很纯情没错，可倒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害羞——尤其是轻易就变成被蒸熟的螃蟹一般红透了脸。

有些想给自己扳回一城的李寻欢不服输的抬起头，目光中只有一片细腻的雪白，红玉一样的嘴唇看起来柔软水润，正带着一点戏谑的笑意。

“……”

李寻欢又低下了头。

他平时并不如此!

眼下只不过是因为……因为眼前之人是他在意的人、更是他的心上人罢了……

李寻欢有心寻找话题，可是又因为言思之前的神情实在太让人伤怀，所以小心翼翼的不想去触碰她的伤口，虽然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走吧。”言思似乎一瞬间又失去了兴趣，原本因为愉悦而扬起的眉眼低垂着，透出一股死寂的倦怠。她依旧握着李寻欢的手，冰冷的手上好像也被小李公子的体温暖的有了温度。“我带你去看看。”

“以后便不要再来这里了。”她走在前面，层叠的裙摆不但没有显得笨重僵硬，反倒越发衬得她身姿清瘦纤细、飘然若仙。自领口处垂下的一根金色流苏摇晃着，尾端的红色坠子引人视线。“我这种快要消散的鬼魂都能在白天出现在这里——”

李寻欢自是明白她的未尽之言。

能让一个虚弱的鬼魂出现，这里自然是阴气极重的。再稍加联想一下，阴气重的地方阳气便若，活人依阳火护身，一直被阴气侵袭肯定有碍。

但是李寻欢的注意却不自觉的放在了另一个地方。

她快要消散了。

“有什么办法吗？”李寻欢突然问道。

他没有说的太过明白，因为他知道，言思会懂。他情不自禁，但是又保有余地，用含糊不清的提问来缓冲突然的寻根究底带来的僵硬。

“当然有办法。”美人眉眼弯弯，长而细的远山眉挑起，眼尾的泪痣似乎也生动起来。“我是受人控制的厉鬼，其他人的供奉我收不到，而把我做成鬼的人也已经不再供奉我了。”

两人走到了一处偏房前，乌黑的木板被雕上精美的花纹，做成了门板。菱花格繁复精美，上面的丝绢已经褪了色、却依稀可见昔日的富丽。雪色的纤细手指掩着唇，容色姝丽无边的女鬼带着玩味的笑意，眼尾妩媚的上扬、朱红的泪痣像是沁出来的一滴血。

她好像是一副古旧的泛黄画卷，透着一股阴暗诡谲的美，吸引着流着不安分的、想寻求刺激的人义无反顾的跌落进她这个深潭。

“既然得不到供奉，那就要走些歪路。而鬼能走的路无非就是那几个——要么让我吃掉你，要么……”

葱白指尖滑过嫣红唇瓣，言思露出了一个矜持而带着放荡的明示的笑。

撩拨了一把纯情少年的鬼新娘却没兴趣去看他的反应，而是直接推开了门。厉鬼的手掌突然冒出一股烟，好像被什么东西灼烧了一般，掌心是焦黑的烧伤。李寻欢立刻拉开言思、自己上去挡了一下，先是剧痛，然后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掉了一般，李寻欢看到了房间里面的样子。

怪诞、诡谲、邪恶，还有满目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