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难解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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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丝血红色的细线从血红色玉石和作伴娃娃上渗透了出来,将盆中清冽的水染红……王老板和王夫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

“那银白色的作伴娃娃可是孩子她外婆送的,里面怎么会……”王夫人泣不成声。

王老板的脸色也阴沉如水,看得出来,他们夫妻二人多半是已经猜到的问题的症结所在。

连蔓儿看着玉石已经褪去了表层的血红色,恢复了原来的洁白莹润,那作伴娃娃上也不再被血丝笼罩,再度将玉净瓶浸没在水盆中。

连蔓儿没有忘记,这些邪秽之物都是玉净瓶最喜欢的养料,就如同她当日在后院中用玉净瓶捉了那三只阴魂一样。

玉净瓶克制天下阴邪之物,故而担得上‘净’这个字。

等王老板和王夫人回过神来时,盆中的水已经恢复了清冽,连蔓儿将玉净瓶塞到了袖子里,伸手从盆中将玉石和作伴娃娃捞了出来,递给王老板。

“之前作祟的东西已经被清除掉,不过玉石本为寒凉之物,放在小孩子身边始终不太好,王老板和王夫人还是收好吧。至于这对作伴娃娃……”

连蔓儿语气顿了顿,沉声道:“虽然现在再放在小公子的身边已经无多大害处,但是毕竟其中装过人血,不吉利,也是收起来为好。另外,王老板和王夫人需要时时刻刻提防这条藏在暗处的蛇,鬼神之术害人于千里之外、毫厘之间,王小公子年岁太小,经不起折腾,还是小心为上。”

连蔓儿的这句话戳中了王老板和王夫人的软肋,夫妻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连蔓儿不便再多言,见王老板和王夫人情绪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出声道:“今日我来是想置备一些东西,置备完之后还有事情,我先下去挑货了。”

“连娘子且慢,我陪你一起去!”

连蔓儿的前脚刚踏出门槛,后脚就被王老板喊住了,她知道这是王老板的一番心意,浅笑一生,应下,“这样也好。”

虽然新盖的房子比较多,但是不同的房间里连蔓儿都已经规划好了不同的用途,故而买多少什么样的布料她心底门清,只是在花色上稍微纠结一下之后就确定了选购的东西。

“这匹布。”

连蔓儿看中的是一个满是小碎花的布匹,质量比较好,摸在手里十分厚实,给莫子岚的房间做床单被罩刚刚好。

走到两匹花色相同的布匹前,一起是靛蓝色,一批是天青色,连蔓儿稍微纠结了一下该买哪匹布之后,下了决定。

“将这两匹布都包起来吧。”

莫子谦性格比较温润,用天青色的布匹刚刚好,而莫子逊好动,选用靛蓝色的布匹能够将他的性格稍微收敛一些,习武之人若是性子太躁的话,迟早会闯祸。

至于自己的房间,连蔓儿自然是选择了她前世就喜欢的纯色床单被罩,床单选用亮眼的牛毛黄色,被罩选用了喜庆的大红色。

虽然大红色有些浓艳庸俗,但是禁不住连蔓儿有一颗想用大红色辟邪的心。

其他的客房连蔓儿挑的虽然没有这么细,但是也算是精心,装饰都比较中性,男性住进去也不会显得太娘,女性住进去也不会显得生硬冷傲,没有烟火气儿。

毕竟暂时来看,连蔓儿家里还要有一些常住户,比如莫程,比如房租还没有到期的沈诺和苏格。

……

王老板看着连蔓儿这疯狂的购物行动,咽了一口口水,生生将之前准备同连蔓儿说的一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王老板想说:“连娘子,你今日尽管挑,全都算我们王家布庄的谢礼。”

但是现在看着连蔓儿买东西的爽利劲儿,王老板没有说那句话的底气了,眼看着连蔓儿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那绝对是还要再大买特买,他如果今日将东西都送了出去,估计王家布庄大半年的收益就都没了。

如果王家布庄挣不了钱,那他过年回到家族也无法同上面管事的人交代,整个正月都别想抬起头来。

买完了床单被罩之后,连蔓儿选择了一种最厚实的布匹作为窗帘,所有屋子的窗帘都一样,倒是省了不少事,最后又挑选了好些质量上乘的布匹备用这才停下来。

“就这些了,王老板帮忙算算账吧,看在我买了这么多东西的份上,可要给我一个良心价。”

连蔓儿笑笑,扭头一看跟在她身后的三个布庄伙计,个个都抱着一大堆布匹,连他们的脸都快挡住看不到了。

好家伙,买的真多!

连蔓儿先是想到了银票,一阵肉痛感,紧接着就是想到了这些东西摆放进新屋子之后该有多好,心情瞬间就又晴朗起来。

有钱就是用来花的,不然挣钱干什么?

伙计们将连蔓儿买好的布摞在了算账的桌案上,好高一摞,连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王老板都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连蔓儿居然是个这么有钱的主。

连蔓儿挑的布匹都是上上之品,光靠目测,王老板就已经知道这些布匹的价值超过了七八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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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盘打得噼里哗啦想,王老板一边打算盘一边记,重复算了三次之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连娘子,按照原价一共是一百二十三两银子,因为连娘子是老顾客,照顾的布庄多,我就在成本价上加一成的利润,毕竟这些布匹运送都需要不菲的车马费。将零头三两银子抹掉,剩下的一百二十两银子打六折,七十二两银子,连娘子看怎么样?”

连蔓儿从王老板的话中捕捉到一个关键的信息,王老板说成本价上加一成利润时打了六折,那就是说所有的布匹都是在成本价上翻倍定价卖的!

好劲爆的消息!

好暴力的行业!

连蔓儿本就有进入制造布匹成衣行业,如今从布庄王老板口中得到这么一个消息,自然是喜出望外,高兴地合不拢嘴。

“王老板都已经给了六折,怎么还能让王老板将那三两银子的零头抹掉,七十五两,算是我占王老板的便宜了。”连蔓儿从淘宝空间中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有取出两个十两的银锭子,又掏出五两的碎银子,一并放在了桌子上,“刚刚好七十五两,王老板点一下。”

见王老板要拒绝,连蔓儿根本不给王老板拒绝的机会,“王老板,今日我是一个人来的镇上,一会儿还有东西要买,不知道能不能让店里的伙计将东西给我送到西营村呢,沿着清河一路往村里走,靠近大青山的那里有正在盖房的工地,工地前有一个小院子,王老板让小伙计将东西送进小院子就好了。”

王老板想了想,点头应下,笑道:“连娘子果然是个通透的人。打起交道来让人这么舒服,不过真是少见。连娘子放心,这些东西我多派一些布庄里的伙计都送过去,定不会有任何的损伤。只是不知道连娘子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是想要在过年前将东西都换上新的?”

连蔓儿摇头解释,“是家中新盖了院子,正好家中的东西全都旧了,那就将被褥窗帘这些东西都一并换新。”

王老板了然,“这么多东西做成被褥,那可不是一个简单事。王某有个提议,连娘子不妨听听。”

“王老板请说。”

连蔓儿之前想着让韩老太和韩月兰一并帮着做被褥,想来也就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做好了,做家具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完的事情,只要在家具摆进去之时将被褥做好就行,不急于一时,但是听王老板这么一说,顿时感觉她的双手又希望从这种技艺简单,流程繁琐的过程中解放出来了。

她这一双灵巧的手,值得去做更高难度的事情,挣更多的钱,比如刺绣。

虽然现在绣图不能卖到红豆阁挣钱了,但是还有很多东西值得做,比如烧炭,比如刚想到的护肤品研发,只要信任点足够,将那精华提取器购买出来,先制作几瓶秋菊羊脂膏来看看效果,如果韩老太感觉不错的话,冬天闲下来的时间完全可以研发护肤品。

还是连蔓儿坚信的那句话,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赚。

相信在这个护肤品极其贫瘠匮乏的时代,来自她前世的那些手作护肤品会让大多数女人疯狂。

一想到上至达官贵人富太太,下到普通农户人家的妇人女子都被手作护肤品折服的场景,连蔓儿就又仿佛看到了一条由银锭子汇成的河朝她涌来,她手中拿着一个十分大的口袋,将银锭子河流全都兜了进去。

“连娘子,你看可以的话,这些东西你可以先放在王家布庄里,将你要分别用来做什么的用途写出来留下,我让布庄里的裁缝将东西做好再给你送过去,省你不少事,也好让我还了连娘子出手救小儿和内室的恩情。”

王老板虽然只是大户人家外放的旁系子弟,但是也有他的坚持,那就是不欠人情。

他舍不得给连蔓儿免单,虽然已经打了六折,但心中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想着再多给连蔓儿行一些方便。

今日还有七更,但是可能因为作者君在外面,不会卡点儿更新,小姐姐稍安勿躁!

王老板的提议刚好解了连蔓儿的燃眉之急,她正愁着刚才买东西的时候太激动,一不小心就买多了,若是将这么多东西都带上,恐怕三个她都带不回去。

当然,是在不将东西收进淘宝空间的情况下。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连蔓儿真的很愁如何才能将那么多被褥做好,就算是有韩老太和韩月兰帮忙,恐怕也需要做很长时间。

如今既然王老板这边提供这样的服务,连蔓儿自然会十分乐意。

省时省力,何乐而不为。

花少量的钱来节约时间,然后利用这些时间来做更挣钱的事情,这才是连蔓儿的生财观。

……

连蔓儿告别王老板之后,迅速奔赴木匠坊。

连蔓儿之前买药柜和绣绷子就是在这个木匠坊中,连蔓儿对木匠坊里的老木匠印象十分不错。

进门的时候,木匠坊中正满是木头的香味,松木的、柳木的、枣木的……各种气味交杂在一起,连蔓儿一进门就被熏得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听到连蔓儿的喷嚏声,老木匠才发现有人进来了。

抬头一看,原来是连蔓儿,他对这个买什么东西都按套来买的妇人印象十分深刻,一眼就认了出来。

“哟,可是稀客。连娘子今日来我木匠坊里,可是有什么想要添置的东西?还是说绣绷子或药柜坏了,需要我去上门修修?”

连蔓儿神秘一笑,“掌柜真是说笑了,那绣绷子与药柜的质量极好,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坏呢!今日我来是给掌柜找生意的,一个大单生意!”

“嚯,连娘子这是要买几套绣绷子?不过你今日来的不巧,好的绣绷子都没有了,不过到了不少好木头,你说你要多少,我尽快给你做出来。”

老掌柜将手中的工具放下,手指在新收到的木头上扣来扣去,眼神中满是对木头的喜爱,若不是老手艺人,根本不会有这样发自肺腑的喜爱光芒。

“我又不是要开绣楼,要那么多绣绷子干什么用。”

连蔓儿从袖筒中掏了掏,将早先准备好的图拿了出来。

“我是来定做一些家具的,具体的样式已经都画在图上了,掌柜看看能不能做,如果可以的话我,先按照我上面标注的尺寸和数量定制一份出来,之后在年底前可能还会需要做一模一样的四份出来。”

老木匠看着图纸,彻底震惊,说话都结巴了,“连娘子,你确定不是说笑?你要的东西能做是能做,虽然款式新颖了一些,但是你的图纸已经画的这么清楚明白,我若是做不出来那岂不是对不起这么多年的手艺活儿,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连娘子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比如你上面画的木床,标注是一共要六床?要知道现在大多数人家都在盘炕,冬天睡床不暖和的。还有……你这衣柜,看起来新颖,可是这根横杆是干什么用的?你还特意标注了要用硬质木头,衣服若是摞这么高,不容易拿呀!”

“我数数,单是这一份里,桌子、柜子、床就需要一、二、三、四……四十七个大件,这可不是小数目,你还要定做五套!不是我不敢相信,就是镇子中的大户人家都没这么定做过啊……”

连蔓儿要的东西让老木匠有些为难,如果连蔓儿是拿他寻了开心,那木匠坊中根本压不起这么多东西啊。

如果连蔓儿反悔了,木匠坊今年连年都不用过了,直接赔惨关门大吉了。

“掌柜觉得我是那种没事来寻开心的人吗?放心,只要掌柜能将这些东西都做出来,我全都要。今年起得院子比较多,每处院子里盖的房间也不少,之前家中的那些破烂物件都没有准备再用了,所以想着都重新花钱做新的换上。”

连蔓儿解释道:“如果掌柜不放心的话,那掌柜您看这样可以不?您先都给每个物件预估一个价格,然后咱合计合计,如果我能接受掌柜开出的价格,那掌柜就一个一个做。大件不比小件,就算人多,木匠坊里一天又能做多少个大件出来?我先付十两银子作为押金,日后掌柜做好大件之后就差人送过去,我按照今日你我商量好的价格将那些钱都现付,在最后一单大件的时候,我将十两银子扣掉,你看行不?”

一般木匠坊里做生意都是按件来的,大多数人一次性也买不了多少件,故而一般情况下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像连蔓儿这样一次性能买这么多大件的主顾实在是少。

再加上老木匠看着连蔓儿画出来的图,不仅手痒,心中也痒痒。

连蔓儿画出来的图都十分漂亮,老木匠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对于一个手艺人来说,能看到这么漂亮的物件从这自己手下诞生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如今有了连蔓儿的让步,老木匠想着不管怎样,木匠坊中都不会亏太多,因此便乐呵呵地答应下来,拿着连蔓儿带来的图纸去估价格了。

老木匠做生意还算实在,再加上之前连蔓儿从他这里买过东西,还有这次连蔓儿买的东西实在不少,如果这单生意能成,那赚得绝对比一年都多。

随后,沈诺就对官船坞里的工作人员进行了重新安排,先是制造了几艘小型的船只,供李原运送货物,这一次,船上挂着官方码头的标志,没有任何海盗敢来抢他的东西,这让李原省去了很多麻烦。

与此同时,沈诺暗中捉了好几个人,将贾家暗中经营的数处私家船厂收归国家,变成了官船之后,贾府哪里还能有任何异动。

李原在梅县的事业最终取得成功。

与此同时,梅县的巡检司也已经步入了正规,赵牧在调查此案的时候,却是碰到了许多麻烦,一是当日梅县的所有旅店都没有登记,二是由于梅城的商业向来没有管制,所以这种事情很是混乱。

后来又去了港口,检查了一下船上的货物,却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甚至没有船只经过,这说明港口并没有专门的船员。

再去打听了一下进城的马车,却是一无所获。

除此之外,贾张两府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动用自己手下的力量,将王氏一族覆灭,而且没有一个人逃走,这两家虽然有针对王氏一族的目的,但那些刺客又是从哪里来的?他们来了,怎么出来的?

所以巡检司在城门口设置了一个关口,每一辆来往的商人和车辆都要记录在案,并且和沈诺一起,将梅县的酒店和酒店都整理了一遍,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都要进行相应的记录。

连曼儿听了赵牧的提议,也是竖起了大拇指,如此一来,梅县再有叛军作乱,也能多加考虑,而巡检司和衙役也能很快查到蛛丝马迹。

因此,建立和发展商会,是当务之急。

可就在这段时间,张府发生了一件让曼曼始料未及的事情,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乖巧的伍氏,竟然会这么狠,竟然将张宗年的小妾给出卖了,而她的孩子,则被伍氏带到了自己的家中,由她来照顾。

作为一名妻子,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伍氏也没有抛弃自己的儿子,反而将自己的儿子带回了自己的家中,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这次动手的还是籍籍无名的伍氏,大家都觉得伍氏一向没什么底气,在张府的大少爷面前更是怂得跟老鼠似的,否则张宗年怎么会在外面开房,而且还这么大胆。

这一次,伍氏要出售的是张宗年最疼爱的妃子,她要出售的不是周围,而是港口的中间人,如今已经离开,不知去向,再想找到她,几乎不可能。

张宗年一怒之下,与妻子大打出手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开了,让圈子里的人都笑掉了牙,成为了真正的笑话。

连蔓儿听说张宗年打伤了伍氏,还受了重伤,她是真的很想为伍氏出头,等到沈诺回去,蔓儿也把自己的意思告诉她,沈诺看她气成这样,也就答应了。

所以当天,连曼儿就下了请柬,将伍氏的人都请到了张府。

这一次,张宗年收到请柬后,张宗年毫不犹豫地抓起,想要撕碎,若非旁边管事拉着,怕是要将请柬撕成碎片。

知县夫人和张府的大小姐伍氏走的很近,甚至还邀请她去灵佛院烧香,如果是平日也就罢了,但现在张家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些富绅圈子里的贵妇们才知道,知县夫人果然看上了伍氏。

知县夫人送来的请柬被伍氏送到了伍氏,伍氏看到请柬上的褶皱,眸光一暗,走进院子,看到自家丈夫愤怒的模样,她并没有表现出平日里的惶恐,这一回,她是真的豁出去了,知县夫人说得没错,一个女子,一生追求的是什么?

就是为了活命?她虽然是张宗年的妻子,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但又有几个人能明白她内心的艰辛?

这倒不是因为她的身份低,而是因为她的母亲是她的姑姑,吴家虽然比不上张府,但也有自己的产业,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之前,她不仅忌惮张宗年,更忌惮张宗年最疼爱的小妾,因为她口无遮拦,心狠手辣,放知县夫人所言,她没有灵魂,没有威望。

虽说知县夫人并没有在说她,只是在说着主家的规矩,可她还是记得的,清醒过来,于是这一回,她才知道自己的抗拒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丈夫还是不会对她怎么样,家中的老太太也没有责备她,反而对她颇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样子。

张宗年还未开口,伍氏已经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去,她道:“三天后,知县妻子要去灵福寺烧香,我接到了,你让我答应吗?”

张宗年冷冷看了她一眼,见她并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反而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张宗年心中更是恼怒,平日里被欺负的人,现在突然反击,简直比那些桀骜不驯的家伙还要可恶。

张宗年忍住怒火,低声道:“你怎么敢出卖她?她是她的亲生女儿,你却将她的女儿给卖了,还将她的孩子抚养成人,你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你抚养一个孩子,到底是何意?”

“你是在吓唬我吗?你是不是吃醋了?”

张宗年义正有礼,听得伍氏心头一震,压下心中的恐惧,将知县夫人的话牢牢的记在了心中,“我乃张府主之妻,丈夫在外面拈花惹草,已是大不敬,若要纳妾,大可与我详谈,为何要将这些寒门女子留在外面?”

张宗年万万没想到,伍氏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语,张宗年望着伍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再说一次。”

伍氏吓得双手一颤,赶紧将双手缩进袖子里,继续说道。

张府的小妾实在是太多了,就连西边的院子都被占满了,张宗年注意到,新纳的小妾在老太太的控制下,很快就老实了下来,再也没有什么意思,直到有了别的小妾,他才知道,原来的小妾,不仅可以保留原来的味道,还可以给自己一个温暖的小窝。

所以,他才会有第二个妻子,而他最疼爱的小妾,却被张府的原配杀了,而另一位小妾,也因为没有子嗣,早早的就卷铺盖离开了。

张宗年失去了温柔乡,又失去了两个姘头,怎能不怒?

“好大的口气。”张宗年愤怒地指向面前的女子,她只是名义上的妻子,但她还是不放心,想要插手他的事情。

“等着瞧吧,若有一天,我定要和你离婚。”

张宗年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妻子的威胁并不大,顿时有些迟疑,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再在外面拈花惹草了,毕竟她肯定不会让自己这样做的。

张宗年正在打着算盘,伍氏突然开口:“按照规矩,我乃嫡女,每月十五都要到我房中修养,之前我没有提,并不意味着不算数,从今天起,我将行使大夫人之位,还有五天,就是十五,还请公子莫要忘了。”

张宗年闻言,差点没跳起来,现在让他去伍氏的房间,自己这个被出卖的妃子就白受罪了,报仇雪恨不能说,还要和敌人上床。

张宗年一指点向伍氏,“你,你倒是说说看,谁给你的勇气,居然向我提出这样的请求?我可是张家的家主,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伍家这一次似乎是把事情搞大了,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伍氏虽然很怕,但也只能忍着,指甲掐进手心里,几乎要滴出血来,但表面上,她还是故作镇定的道:“既然你要这样做,那我也不能怪你,不过,我不会再和知县夫人来往了,让你自己处理就好了。”

张宗年可没忘了,请柬上的落款是伍氏,自己虽勉强看过,但知县的妻子偏生与伍氏走的很近,两人相谈甚欢,似乎很熟络,现在张宗年还真要借助伍氏和沈知县搞好关系,因为他已经把贾霄给惹毛了。

张宗年压下心中的郁闷,温和道:“这一趟,你负责灵禄寺的香火,知县夫人,你要照常处理。”

“我们吴家的产业呢?”

“我来吧。”

“那个十五号呢?”

“我会去。”张宗年咬着牙,闭目道。

伍氏心中大定,没想到自己还真是走对了路,如果她能看穿这一点,她也不用等这么久了。

她这辈子最大的恩人,就是连氏这个知县的妻子,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不是跟张宗年结婚,而是跟连氏认识。

伍氏走出了房间,张宗年气得差点掀翻了面前的桌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管事的见状,也不敢再劝了,相反,他倒是挺赞同自家夫人的,自家小姐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事情,在贵族圈子里早就传的沸沸扬扬,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家小姐,大家都知道自家小姐不喜欢自己的妻子,但也不能随便带女人进来,那样会拉低自己的地位。

伍氏回复了连蔓儿的请帖,齐氏也在,她看着请帖上娟秀的字体,道:“她应该是过关了。”

连曼儿点了点头,“一开始,我只是想趁机和伍氏搞好关系,破坏张家和贾家的关系,相处一段时间后,我就发现伍氏很惨,胆小怕事,估计是被人欺负了,所以才会整天愁眉苦脸,一副勉强的样子。”

“行了,先不说伍氏的事情,我们还是想想,我们这一趟灵福寺,到底是为了啥?我要帮沈诺讨一张护身符。”

齐氏闻言,哈哈一笑,“我老婆怀孕了,我这就去找她要一张护身符。”

就连曼儿也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毕浩会来的如此之快,他陪着沈诺进京参加科举,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就有了一个新的妻子,现在都要做父亲了,而她和沈诺之间,还差得远呢。

如果她早点嫁给沈诺,现在都有好几个小孩了。

不过,连蔓儿还是摇摇头,不行,她不需要那么多的宝宝,更不会那么早要宝宝,她宁愿和沈诺在一起,两个人的生活。

到了约好的日子,连蔓儿收拾妥当,便要往灵福寺烧香,沈诺特地从前面的县衙赶了过来,领着陈意与毕浩一同前来。

陈意本来还在帮着连蔓儿监督酱作坊的事情呢,这才刚从外面赶过来。

沈诺见到她见到陈意,十分惊讶,便道:“你此番前往灵福寺,虽说路程不算太长,可是我始终担心,贾府始终有些芥蒂,陈意与毕浩跟着你,我才能安心。”

“这么说,你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

“只是一天的时间,我会留在这里,你可以放心的离开。”

连曼儿对沈诺投去一个温和的眼神,沈诺还是不太相信她,执意要将她送到衙门门口,张府的马车早已等在那里,伍氏掀开车帘,看着沈知县夫妇依依不舍的样子,觉得有趣,放下车帘,心中一片空虚。

她从来不信这个世界上的男人会有真正的感情,那些豪门大族,哪个没有三妻四妾,成日明争暗斗,后院都是一片混乱,哪里还有什么爱情可言。

可是当她看见沈知县夫妇时,那种浓烈的爱意,就不用多说了,实在是让人羡慕。

连曼儿松开沈诺的手掌,笑眯眯地说道:“你就是不相信我,之前在林源县,我一个人往返十里坡,你都没在意,这一趟灵福寺,也就半天时间,你就不用管我了。”

沈诺再次提醒了一句,然后目送着马车离开,曼儿掀开帘子,看到沈诺还在原地,两人之间的亲密让曼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齐氏见她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捂着小嘴偷笑。

好不容易没看到沈诺,连曼儿拉下车帘,一回头,就看到齐氏一脸痛苦的憋着笑意。

“据我所知,你每天从官府出来后,都不会离开自己的院子,而是会回到自己的后院,有时候,我还见过有人给夫君研墨,一起写诗。”

“哎呀,九儿,您可千万不要取笑我啊,您可真想九儿啊,这才半天没见呢。”

“九儿去村里找水,我见你心情不好,从衙门出来后,没有什么事情,就在花厅里一呆就是几个小时,也不知道吃什么,我实在受不了,要不是你不让九儿来信,我都要把这事跟九儿说了。”

“沈诺这段时间,就是这样度过的吗?”

连蔓儿也是心痛不已,虽然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但是给沈诺的信却是从来没有停过,没想到沈诺竟然这么想她。

齐氏点点头:“没有九儿在,你还真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天气冷,要添衣服,要用饭,都是九儿一个人在打理,九儿不在,他怎么可能适应。”

“我再也不去那么遥远的地方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他的。”

齐氏应了一声。

张宗年在伍氏离开张府后不久,就接到了贾潇的书信,赶往了茶馆,依旧是那个雅致的房间。

他推开房门,看见一名容貌绝美的女子,张宗年顿时狂喜,因为她就是伍氏发出去的小妾,名为秦,见到张宗年,秦氏扑了上来,嚎啕大哭,将自己这些日子的委屈和委屈都说了一遍,但张宗年听得心花怒放。

这时,贾潇走了出来,看见张宗年温和的表情,轻咳一声:“没想到张兄也有如此浪漫的一面。”

张宗年一听贾潇的话,立刻将少女一推,让她站在一边。

“多谢贾兄出手相救,这位姑娘也是命苦啊。”

贾潇向她望了一眼,微微一笑,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我自然知道,我请张兄到这里来,是有事要跟你商量的。”

“且说。”楚枫问道。

“张兄妻子和知县太太今天要到灵福寺烧香,张兄可没想到做些什么,沈先生近来将王家所有财产都收归国家,我们不但得不到好处,反而要干涉我们的私人码头,我们贾家许多生意都被你以权势夺走,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张宗年闻言,脸色一沉,望向贾潇:“你要对贾家动手,我们张家又不会吃亏。”

贾潇听了这话,心中冷笑一声,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继续说道:“张兄可不要这样,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现在只剩下我们贾家一个人了,如果我们两个联手,恐怕就算是新来的知县,也奈何不了我们。”

张宗年欲言又止,难以决断。

贾潇见他如此,便开口说道:“我愿将贾家每年一成的利润奉上,只要张兄同意,我们贾府便可以将另一位女儿嫁给张府,张兄有个未嫁之人,与小女倒是般配。”

张宗年也被一成利润感动,贾潇向秦氏使了个眼色,秦氏上前,对张宗年说道:“公子,贾公子救了我,公子不感谢我吗?”

张宗年被秦氏说服,再怎么说,他最疼爱的小妾也曾被贾潇所救,所以也不好过分,只是道:“那就让我看看,你准备如何复仇。”

“连氏是被杀害的知县太太,当时她正往灵福寺烧香,她带来的人少,而且都是外乡人,人生地不熟,干脆将计就计,让沈知县看看,既然他们胆敢打我们的主意,那就应该做好被打死的觉悟。”

张宗年被贾潇的回答吓了一跳,“内子也在其中,不知贾兄此来是何意?”

这不是连自己的妻子也一起算计了吗?

贾潇瞪了张宗年一眼:“成王败寇,你妻子伍氏不过是个小家族,嫉妒心极强,养着这种女子也是祸害,而且如今她和知县夫人关系匪浅,她若是没死,秦氏岂不是要回到张家?”

张宗年默然,旁边秦氏已是泣不成声:“先生,您一定要帮帮小女儿,夫人是个凶人,他若有一天离家出走,小女儿和小女儿都不能活命。”

张宗年伸出手,在秦氏肩膀上轻轻一按,“放心吧,此次将你接回来,想必她也不会有什么动作了。”

“谁知道呢,要是主子不答应,我也不会回来的,毕竟,我这次回来,也只有死路一条。”

张宗年怒道:“你不和我一起走,还能走到哪里,你是我们的孩子,你是他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交给她照顾?”

秦氏抱着张宗年,嚎啕大哭起来。

贾潇趁机劝道:“张兄,做人要有决断,要以张家的安危为重。”

张宗年一听,咬咬牙道:“行,那就由你来,随她的便。”

贾潇被张宗年这么一说,哈哈大笑,走到张宗年身边,与他并肩而坐。

前往灵福寺,可以先坐车,然后乘船渡江,到了对岸,步行上山,到了山上,就能看到一座寺庙。

一行人到了岸边,连蔓儿也下了车,朝对岸望去,只见这条河十分宽阔,不但宽阔,而且两边都是一座小山,需要绕行。

这个风景真是太美了,如果是以前,连曼儿一定会选择这种风景优美的风景,不过今生看到了这么多大山,也就渐渐适应了。

她与齐氏上了船,伍氏也上了船,她没有带来太多的仆人,除了一名侍女外,其余都是护卫。

连蔓儿带来的人就更少了,她的手下,陈意,毕浩,还有三个手下,武功都不怎么样,幸好这里距离灵佛院不远,而且还有大富张家的妻子陪着,她根本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们遇到了麻烦。

刚刚拐过一个山头,就看到几个黑影从山上一跃而下,这几个人都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一上来就将小船掀翻,连曼儿会游泳,齐氏却不会。

等连蔓儿露出水面,眼看着就要下沉的齐氏,大惊之下,赶紧往岸边游过去。

另一边,陈意和毕浩两人已经打得难解难分,无暇顾及他们。

连曼儿好不容易拉着齐氏上了岸,左右看看,发现这里靠近灵福寺,便拉着齐氏一起过去。

陈意在水中与一个人交手,虽然他的游泳技术不如那人,但他的身法却是极好,踏在水面上,衣衫未沾。

毕浩不仅擅长游泳,而且力量也很大,他的力量更强,只要一抓到那个杀手的脚踝,就会被他一刀斩杀,所向披靡。

不过伍氏的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伍氏并不会游泳,除了她的贴身侍女之外,其他的人都不会游泳,等她回过神来,伍氏早已经被淹死在水中了。

连曼儿一看,连忙让侍女上岸。

四名女子刚一上岸,便有几道人影从后面的山丘上跃了出来,朝他们这边游了过来。

连蔓儿回过头来,吓坏了,拖着齐氏慢慢往前走,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另一边,那名侍女搀扶着伍氏,本就有些吃力,再加上身后的杀手来势汹汹,陈意才发现,那杀手已经冲到了她的身边,提着一把长剑就要劈下去,她连忙拉着齐氏沉进了水里。

一剑落空,杀手落入水中,朝着连曼儿追去。

陈意赶到,跳入水中,一把抓住了陈意,一拳将他打飞,不料三道身影从水中钻了出来,将陈意团团围住,还未等他跳起来,三个人就将他扔进了水中。

连蔓儿浮出水面,再一次朝着陈意所在的方向望去,那里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而他身后的杀手们,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心中焦急,陈意早就昏了过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拼命的向前游动。

眼见着河岸越来越近,连蔓儿刚要松一口气,忽然看到岸边冲出几道身影,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

她回头一看,只见毕浩的后背中了两剑,掉进了水中,而伍氏一方,那个丫鬟和伍氏都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具具漂浮在水面上的护卫尸体。

连蔓儿打了个寒颤,又看了一眼岸上,一个人已经跳进了水里,她不敢回去,只能绕到一边,过了一会儿,她回过神来,看到了后面的杀手,她垂头丧气,带着齐氏朝一片浅水滩走去。

那里有一片海藻,她偷偷的将齐氏藏在草丛中,又用海草将齐氏整个盖住。

没有了齐氏的牵制,她在水中快速的游动着,身后的杀手并没有发现,她刚刚将人扔在了水里,一路追杀,一直到她头晕目眩,浑身无力,终于失去了意识,身体缓缓下沉。

那名杀手怒骂一声,“妈的,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比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还厉害。”

说完这句脏话,两人就从连曼儿掉进了水里,却没有人注意到,她早就晕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从山林间冲了出来,几名疲惫的杀手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被砍掉了脑袋,鲜血洒满了河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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