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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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就把屋子修好了,打扫的事情就等明天再说吧。今天中午,我会派人到我家里,把那口大缸装上水,明天,连娘子,你家里的主人,用一桶一桶的清水,将屋子冲洗干净,让屋子变得安静,第二,把屋子里所有不应该存在的东西都搬走,免得打扰到屋子的主人;第三,让你媳妇知道,杜老板会把地上铺得平整一些,如果地上有水,我也会少收一块钱!”

杜老板说的很对连蔓儿的胃口,沈昭和连轼在新房中搞出这样的事情,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本来还想找个借口,用观音水清洗一下自己的小院,却不想,竟然还有这样的风俗。

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

观音水取自玉瓶,据说可以驱除一切邪恶,连曼儿用它来净化院落中的污秽和污秽,确实可以起到很好的净化作用!

就连他在地球上见过的84消毒液,强效洁厕灵,速效去污粉,都要俯首称臣!

杜老板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房间里虽然谈不上干净,但也绝对干净,因为是新建的,白色的墙壁,上好的瓷砖,让人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在后院转悠了一圈,连蔓儿都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的房门给反锁了,要是有人闯进来,然后用猪血浇自己,那就太丢人了。

当初在镇上和红豆阁谈不拢的时候,她就在西厢的柜子底下,放了五个大铜锁!

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连蔓儿立刻取出一把青铜大锁,反锁住了院落,所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心中却是激动不已。

杜老板带着几个人回去干活了,四个院落的基础,一起挖,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加上杜老板心思缜密,也不敢有丝毫的差错,所以施工现场一片忙碌。

连蔓儿回来后,看到韩老太太满脸喜色,一脸的高兴,她也不禁露出笑容。

看样子,他要先把房子的大小测量一下,再找个机会去镇上,把家里的东西都给弄齐,把家里的东西都弄齐了,再搬进来。

唉,还不如多花点钱呢。

眼见三日之期已到,那几个追债的还没有将银子给他们,连曼儿眉头一皱,这些人不会是不认账吧?

如果他们不承认,她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因为她知道,她之前喂的不是穿肠毒,而是一颗河鲜丹,如果他们胆子再大一点,就算是曼儿,也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更何况,六百两银子,她也不缺。

这不是说曹操曹操来吗?

就在曼儿想起那天在老莫家的时候,一个陌生的身影鬼鬼祟祟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就是廉夫人吧!我这次过来,就是想把银子给你。”

“对,就是我,我好像没见过你,你的老大在哪里?”

小厮被她这么一说,吓得浑身一颤,赶紧将银子放在了地上,不敢再往前走,“连夫人,这是六百两银子,不多不少。听说镇上有瘟疫,虎哥生病了,他让我给你带些银子,让你转告连夫人,我没办法亲自去给你治病,还请你手下留情,把这解药给你。”

连蔓儿上前两步,对方却是连连后退。

连蔓儿一脸惊讶,蹲下身子,将银子揣在怀里,实际上却是放在淘宝上,她听了淘宝上的数字,确定六百两银子是真的,这才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枚用泥巴捏成的黄色圆球,说道:“这丹药不能再多了,不然会坏掉的,你一定要尽快带回来,让他吃了。”

男子放下心来,一步跨进院子,便听见连蔓儿的叫声。

连蔓儿道:“等等。”

这一刻,他只觉得浑身一颤,背后的汗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口干舌燥,“连……连夫人,你怎么了?”

“那你可知镇上发生了怎样的瘟疫?有没有伤亡?”

连蔓儿这么一想,韩强每天都要从冯家村路过,如果镇子里有瘟疫,韩强倒也不惧,可如果是别的疾病,韩强就得小心了。

那人擦了擦额上的汗,结结巴巴的道,“据说已经有两个人出事了,镇上差不多有一半的人都感染了,但小一点的,找个名医给点药方就好了,严重一点的,就没办法了,再加上生病的人最怕的就是颠簸,稍微一动就会咳出血来,这样的病人,就只有在家等死了。”

连蔓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的赚信用点项目,或许可以从这里开始,虽然有些趁火打劫的嫌疑,但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嗯。”

男子睁大了双眼,在连蔓儿的允许下,快速离开了,他的速度很快,就像是在逃跑一般,唯恐连曼儿再次喊出一声“等一下”。

说着,她就和韩老太太说了一句,自己有事要处理,然后就离开了,去找韩老太太了。

她用仅有的一点信用点,给自己买了一顶白色的斗笠,戴在头上,一脸不舍地握着斗笠,顺着清河,朝着大青山而去。

连曼儿并不是冲着大青山来的,而是想要避开所有人的视线,翻过清河畔的围墙,再从木炭铺的密道进入小镇。

想想都让人心酸,连回家的路都要爬墙,唉,没办法啊!

为了节省时间,连蔓儿沿着密道快速前行,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她便赶到了沈诺居住的院落,按照沈诺留给她的手法,开启了秘室的大门,从一座假山石上的一口枯井里爬了出去。

院落里很是寂静,似乎没有沈诺、苏格两人,这下子,连蔓儿反而轻松了许多,她把自己的白色斗笠往脑袋上一套,足尖点地,翻过围墙,奔向了她印象中的那间药铺。

说起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她无意中学会了《观世音真经》,她就拥有了许多不可思议的能力,就像她的柳枝一样,就像是她自己学会的一样。

下方的民众们只看到一道白光闪过,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道白光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

医馆里,看着外面的人越聚越多,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柜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挥了挥手:“都散了,医馆里的药都卖光了。唉,老夫没用,诸位请回。”

听着老医生的命令,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有女人在哭泣,有老人在诅咒苍天,也有孩子在生病。

“我倒是想帮你,但我真的帮不上忙。”

老医生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一夜的奔波,让他的腰都弯了起来,掀开车帘,进入了医馆后面的一间安静的屋子里。

她戴着一顶白色的斗笠,安静地坐在药堂后面,给人一种高手的感觉。

老医生注意到了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这位小姐,你叫什么名字?若是小姐想要治病,就赶紧离开,这间药铺之中,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药物供应,别说进去,就算你将老夫宰了,老夫也无法得到任何可以保命的灵药。”

“我姓连。”连蔓儿笑道。

三个字,却让大当家浑身一震,他怔怔地望着眼前清丽脱俗的连曼儿,结结巴巴地问道:“你叫廉氏,请问你就是西营村大青山下清河河边的廉夫人吗?”

“正是。”叶伏天回应道。

连蔓儿说道,她尽量把自己的想法说得简单明了,给人一种高手的感觉,如果表现得太过啰嗦,很容易让人失去对她的信任。

老医生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是真的哭了。

自打看了她写的药方,他就对她的医术佩服得五体投地,再加上上次在医馆里见到她,她的医术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戴着斗笠,但他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因为连蔓儿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医术,打扰到她的日常生活,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老医生为连蔓儿找了个借口,感慨地说道:“如果不是镇上发生了瘟疫,如果瘟疫不是那么严重,你也不会帮她。”

他一生致力于医学,将毕生的心血都投入到了研究之中,可是,他的努力,却是收效甚微。

他不断地行善积德,想要得到上苍的眷顾,但一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不过,这连夫人显然对医学不感兴趣,反而有一手绝活,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老人深深地叹了一声,目光落在了连曼儿身上,说道:“连夫人,您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吗?这场瘟疫,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连夫人有什么法子,还请您出手相助,拯救这些饱受疾病折磨的人。”

“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

连曼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你能看出她的病是怎么回事吗?”

老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有点发烧,但并不严重,最常见的症状就是咳出鲜血,连续几天都在咳嗽,肺部已经不堪重负了。我觉得这是一种肺病,可是痨病从来没有发生得这样严重,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从医生的讲述中,连“问诊耳环”这样厉害的专家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从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了一些东西。

连蔓儿觉得自己应该亲自去查一查,虽然询问耳环经常能用到,但肯定不会像眼前这样。

这么大的传染病,只有用自己的诊断手环给病人把脉,才能得出结论。如果有合适的药物,那就好办了。

如果真的是一种传染病,他觉得这颗丹药还能抵挡一段时间,但如果和艺术没有关系,他就得想办法弄到更多的丹药。

他也不可能见死不救啊!

“老爷子,我这就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治好。”

连蔓儿的这番话,正合了这位老郎中的心意,他也顾不得休息,领着连蔓儿往医馆里走去。

连蔓儿来了好几趟,对这里的布置还是很了解的,虽然帽子遮住了她的眼睛,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影响。

连蔓儿一坐下,坐在椅子上的老郎中就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对着还没走的患者说道:“快来个患者,让廉夫人看看,连夫人的医术比我高明多了,说不定能治好她!”

这位医生在这里行医这么多年,口碑还是不错的。

病人一听说眼前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有如此神奇的本事,顿时大喜过望,纷纷围了上来。

连蔓儿蹙了蹙眉,从架子上取下一支笔,沾了点墨汁,然后在空中一挥,便在石桌前的石板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越界的人,没有治疗的机会。”

冰冷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就像一桶冰水,泼在了那些热血上头的人身上,让他们再怎么不满,也只能在连蔓儿冰冷的目光下,安静了下来,挡在了墨线前,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子,正站在墨线的边缘,可能是刚才的奔跑有些用力,剧烈的咳嗽起来,而她背上的孩子,也跟着剧烈的咳嗽起来,但并没有女子那般厉害。

“你,你过来。”

那女子显然没料到连曼儿会叫自己,先是一怔,随即一脸喜色地朝着桌子走去,原本惨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女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平放着自己的手腕,连蔓儿伸出右手,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温度,心中一惊。

不是说发烧了就会发烧的吗?

病人的身体怎么会冷成这样!

“把你的宝宝放下吧。”连曼儿快速的扫了一眼手环上的信息,然后对母亲说道。

这个女人的病很奇怪,看起来和中医所说的肺结核很相似,其实就是热毒入侵肺部,再加上天气寒冷,吃了一种叫做“天河石”的药粉,损伤了肺部。

只要控制好自己的咳嗽,多饮水,尽快将这些东西逼出体外就行了。

虽说有能够祛除天河石粉药性的药物,可是她并没有那么做。

天河散的药性太过霸道,镇子里生病的人太多了,想要解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检查了一遍,这孩子的情况和那女子差不多,不过可能是因为天河石的粉末比较少,所以症状并不严重。

接下来,连蔓儿继续检查其他病人,他们的症状都差不多,有的肺部受损,有的肺部受损,比如眼睛发黑、嘴唇青紫、血管凸起等等,这些症状都比较轻,不过,如果能够祛除肺部的寒意,再加上补益肺部的药物,很快就会恢复过来。

五行相生,肺属金、金克木、金生、土生金,其中,肝脏、肾脏、脾胃等多处受损,其实是肝、肾、脾三脏,看似很重的病症,其实都是由肝脏、肾脏和脾胃引起的。

不过对于连蔓儿来说,夏天和秋天都是很常见的气候现象,问题的源头就是这些天河石粉。

不过,天河石粉属于寒性物质,并不会要人的命,如果对方真的想要置他们于死地,为何不用更强的毒?

为什么要用天河石下毒?

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连蔓儿每次看过病人的脉搏后,都会在上面记上一笔。

一开始,他们还有些怀疑,这个被中医称为“神医”的女人,会不会是个无能之辈?不过,一想到老医生信誓旦旦的保证,大部分人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连夫人能帮上忙,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就算连夫人也帮不上忙,那么,她又有什么理由不试一试呢?

能活下来,已经很不错了。

反正都有心理准备了,再怎么样也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

连蔓儿把脉的速度很快,十秒钟就能把所有人都治好,这还是她先翻了一遍检查手环上的症状,才能确定病人是否和其他人一样。

如果都是一样的,那她就不会多加标注,如果是其他的,她还会询问一下,然后在后面加上一张方子。

一名戴着围巾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的年纪大概在五十多岁左右,脸上带着一丝白发,显然是经历了太多的风霜。

看到女人伸出的粗糙的手,连曼儿心中一痛,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一只手,这世上穷人那么多,她不可能全部帮到,更何况,人心是很难捉摸的。

朝堂动荡,战乱频仍,疫病肆虐,天灾频仍。

在这种情况下,不管你有没有钱,保持自己的位置,才是王道。

至于拯救世界,那就让朝廷里的大臣和大臣们操心好了。

当她的手指碰触到女子手臂的时候,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从她的指尖传来,让她吓了一跳。

诊断手环猛地一震,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

没有!

连曼儿心里一惊,她用自己的手环给狄九把脉,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说不救人的。

因为手上的剧痛,连蔓儿的脑子都当机了,她的手都在诊台上哆嗦着,从玉瓶里拿出了观音泉水,反复的清洗着被烫伤的部位,这才压制住了那种火辣辣的感觉。

连曼儿按捺住内心的震惊,继续往下,越看越是惊骇。

这看似风尘仆仆的女子,竟然是人贩子!

这妇人不是那种贩卖已卖身奴隶的人贩子,而是偷孩子拐卖的人贩子,更让连蔓儿无法接受的是,这妇人身上居然牵扯着不止一条命案。

连蔓儿一掌拍在桌上发出‘咣’的响声,将诊室中的人都吓了一跳。

“你还有脸来看病?今日我非但不会为你治病,我还要将你送进衙门,要你命!”

连蔓儿胸腔中满是遏制不住愤怒,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对拐卖儿童的人贩子都深恶痛绝。

一想到前世那些好好的孩子在被人贩子拐卖之后,为了作惨乞讨,那些人贩子居然狠心将那些好端端的孩子折磨残疾……手段惨无人道,惨绝人寰!

前世的连蔓儿多是从微博上看到类似消息的,每次都深陷于无能为力的自责中不能自拔,然后每次在遇到大街上乞讨的小孩后都会给一些钱,虽然她知道这样做会助长坏人的嚣张气焰,但是连蔓儿她想着那些小孩子如果能多拿一些钱回去,是不是就会少挨一些打。

这一世她有这个能力,还亲眼见到了手上沾了人血的人贩子,她怎么会轻易放过!

一听连蔓儿要将她送进衙门,那妇人顿时慌了神,放下袖子来拔腿就往诊室外跑。

连蔓儿冷哼一声,手中的柳条枝一甩,缠到了那妇人的腿上,有力一拉,还未走到诊室门前的那妇人一个踉跄,摔了一个大马趴。

柳条枝回到连蔓儿手腕上,诊室中的众人只感觉眼前一道绿色的光芒闪过,‘咻’的一下,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连蔓儿从诊桌后面走出来,看着趴在地上的妇人,嘴角挂着冷笑,“怎么,现在你知道怕了,现在你知道逃跑了,当初拐卖孩子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怕?你有没有想过被你拐卖的那些孩子有多害怕!那些孩子本来好端端生活在家中,被你卖出去之后该有多害怕!这些你都想过吗?”

一把将那妇人的头巾扯下,连蔓儿看着黏在头巾上的缕缕白发,明显愣了一瞬,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拐卖孩子的女子根本算不上是妇人,那白发都只是伪装!

这女子一头墨发,年岁看起来连三十都不到,只是稍微大连蔓儿几岁。

头巾掉落的瞬间,耳垂下方出现一层半指厚的肉棱。

连蔓儿这才发现,面前的妇人居然是伪装出来的。

脸上带着面具,头上带着假发,用头巾包起来,刚好将面具和假发遮起来,还真是好算计!

“你的面具,是你自己剥还是我帮你剥?”

连蔓儿眸子眯起,盘成一圈的柳条枝再度出现在手中,只要这个女子敢有丁点儿不该有的想法,柳条枝就会结结实实地招呼到她身上。

之前连蔓儿冷不丁地给那女子来了一下,到现在那女子都全身麻痛地不能动,直冲连蔓儿翻白眼,手却一动不动。

连蔓儿没有耐心了,挥手将女子脸上的人皮面具生生揭了下来,痛得女子尖叫不已。

“怎么,你也知道痛?”

连蔓儿随手将人皮面具叠好收进淘宝空间中,开始打量趴在地上的这名人贩子。

这女子看模样不像是凉州人,甚是说都不像是中原人,看着女子那高挺的鼻梁,深邃的五官,连蔓儿有些迷惑,这女子怎么看起来像是前世的那些西域人?

“平壤人!她是平壤来的人!”一名男子惊呼道。

其他人听后,也是个个脸色大变,纷纷退出好远,看起来对平壤人十分畏惧。

连蔓儿连平壤在哪儿都没有听过,自然不会害怕,她只是有些好奇平壤人究竟是干什么的,居然能将医馆中的病患吓成这个样子。

“连娘子,快让开,平壤人最好吸食人血,在大燕边境上残害数万百姓,快躲开,我去喊衙差!”

有人嚷嚷着跑出去了,趴在地上的古丽娜莎不断地翻着白眼,平壤人什么时候吸食过人血了……

都怪那昏君佞臣,如果不是今日被这多管闲事的中原婆娘拦住,她还能再杀好多佞臣子嗣,甚至那自诩为天家子孙的皇子皇孙,她也要抓出来当做皮毛牲畜遛上几圈!

连蔓儿看着趴在地上的古丽娜莎,心中虽然疑惑居多,但是却没有丁点儿仁慈与怜悯。

“实不相瞒,你身上早已业障缠身,早日悔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报应迟早会降临到你的身上。”

对上古丽娜莎那双璀璨的眸子,连蔓儿不知为何,突然间心软了一下,决定不再插手此事。

虽然连蔓儿有心将古丽娜莎送入大牢,但是却没有确切的证据,就算有人见过古丽娜莎拐卖人口,但是以古丽娜莎的易容术,恐怕就算被拐卖的人站到她的面前,都不一定能够认出古丽娜莎来。

古丽娜莎对连蔓儿的话不以为然,冷‘呵’一声,用着蹩脚的中原语言开口。

“你不是一个大夫吗?怎么又变成神婆了?还业障缠身,报应……呵,如果真有报应,那上天也一定是最先将报应降在你们虚伪的大燕国。”

“燕帝昏庸无能,听信谗言;将军窦淮贪婪残暴,觊觎我平壤珠宝。一向自诩为‘正义之师’的燕国将士屠杀平壤百姓,哄抢平壤千百年的积蓄。”

“我真的希望有报应,而且报应一定不会降在我的身上!该死的是燕帝,是你燕国大将窦淮,是那朝堂之上动动嘴皮子就将我平壤百姓说成妖魔的言官!”

连蔓儿低头笑了一声。

“所以,这就是你拐卖儿童的借口么?燕国有句话叫‘祸不及子孙’,不论你有多么正义凛然的理由,你杀人了,杀害的还是无辜妇孺,你与那些你所憎恶的人一样,屠夫,刽子手。”

“你的邪恶,永远都只能伤害与你一样的人!”

与古丽娜莎说话的空当,连蔓儿又坐回了诊桌前,“平壤人语言与大燕国的语言并不相通,听你说话的语气带着宁州府的味道,只要我出去打听打听,宁州府那边哪家孩子丢失了,你觉得你还有活路吗?自以为是的蠢货。”

连蔓儿朝还未诊脉的病人招了招手,示意那病人走过来坐下,连蔓儿的手指朝着那人的脉搏探了过去,还是一如既往的快速。

现在人这么多,连蔓儿就算想多管闲事将古丽娜莎正法,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动手,至于下毒什么的更是不可能,因为她全身上下连点儿有毒的东西都没有,上次吓唬那讨债鬼头头都是用河鲜丸蒙过去的。

古丽娜莎眼珠子一转,她懂了连蔓儿的意思,眯眼看向白纱笼身的连蔓儿,目光中带上了一丝正经与探究。

她原本以为中原婆娘都是只会哭哭啼啼、撒娇发嗲,没想到今日居然让她遇到一个还算有头脑的女人。

连蔓儿替那个病人诊完脉之后,问了病人的名字,又招来一个病人。

想通了的连蔓儿并不在乎古丽娜莎的去留,看古丽娜莎那纯粹的眸子,还有语气中丝毫不加掩饰的愤怒……连蔓儿脑海中差不多已经勾勒出一个古丽娜莎的身世梗概。

古丽娜莎虽然开口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开口都能够抛出一些重量级的新闻来。

之前有人提醒她要小心爱吸食人血的平壤人,还说平壤人在燕国边境上残杀数万百姓的时候,一直都分出心神来注意古丽娜莎的连蔓儿捕捉到了古丽娜莎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屑。

那不屑,是因为古丽娜莎对这种小道消息的不屑,甚至说,不屑中还带着一些嗤之以鼻。

当古丽娜莎怒斥燕帝昏庸无能,燕国大将窦淮残暴贪婪的时候,连蔓儿看到了古丽娜莎双眸里深刻入骨的愤怒。

因为愤怒,古丽娜莎额头两侧的青筋都激的爆了起来,双手的指节都捏的泛白,这种发自肺腑的愤怒根本做不了假,因为这种愤怒源于仇恨。

当古丽娜莎谈到‘燕国将士屠杀平让百姓,哄抢平壤国千百年积蓄’的时候,连蔓儿从古丽娜莎的眸中看到了绝望与哀思。

那份绝望中隐藏着不共戴天的仇恨,那缱绻的哀思中满是对过往血腥记忆挥之不去的无奈。

这么多的微小情绪,若非真正经历过这些事情,恐怕前世那些大满贯的影后影帝都无法表演出来。

古丽娜莎的易容术已经够逆天了,若是连面部表情,情感流露都控制的这么厉害,连蔓儿想,就算将古丽娜莎送进大狱,恐怕也没人能够关住她……那些衙差,还真是废物。

连蔓儿看了一眼古丽娜莎,掩在斗笠帽下的目光中多上了一些复杂。

诊病手镯因为古丽娜莎做下的错事而判定连蔓儿不能救治古丽娜莎,但是连蔓儿此刻却认为,诊病手镯有些不通人情。

太过纠结于对错,却忽略了对错之后的因果。

古丽娜莎或许是平壤人中少数的幸存者,也或许是平壤人中唯一的幸存者,但是有一点是必然不可更改的。

古丽娜莎是那场死难中的幸存者,是亲眼见到血流成河,白骨成山的人。

亲眼看着昔日的故国乐土变成人间炼狱,那对于死去的人来说是一种解脱,对于活着的人却是一种日夜不休的折磨。

古丽娜莎恨朝堂中的言官是非不分,为了迎合昏君而将无辜惨死的平壤人定为生食血肉的妖魔,故而做出种种报仇雪恨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连蔓儿与古丽娜莎有一个认知上的共同点,那就是昏君燕帝!

宁州府等瘟疫横行,让老百姓流离失所,若这还不算是昏君,那究竟怎样的昏庸才算是昏君?

想来,这燕帝还不如沈诺,沈诺身为一个反贼都知道寻找克制瘟疫的药物来赈灾,燕帝这位大燕之主、大国国君却不知道,还有那些言官,曲意迎逢地昧着良心说话的时候个个都生怕被人抢了风头,现在到了真正该进言献策的时候却成了缩头乌龟。

这样的大燕,迟早要覆灭。

不过这些,又与她连蔓儿何干?她只想挣足够的钱,带着三个孩子丰衣足食,就如同沈诺提议的那样,在乱世到来前将西营村和东营村通往外面的水路封死,守护住最后这片净土。

若是东营村与西营村守不住,那连蔓儿还可以带着三个孩子、沈诺、还有那些能够信得过的家人全都进入清河尽头的那处密地之中,大不了就是避世不出嘛!

等等,她和沈诺又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带上沈诺?

斗笠帽下的连蔓儿脸色黑成铁锅底。

医馆中的病人渐渐都被诊了一遍,之前被连蔓儿用柳条枝绊倒在地的古丽娜莎也渐渐回过了力气,忍着痛一瘸一拐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放下狠话。

“连娘子,是吧!今日之耻我记下了,来日定要再来向你讨教!”

连蔓儿手中还在整理医案,压根没时间理会古丽娜莎,直接将古丽娜莎挑衅的话忽视了过去。

在连蔓儿这里吃了冷饭的古丽娜莎眸中满是不甘心,脸上的人皮面具被连蔓儿拿了,若是她这样子走在路上定会被人认出来,只能折回来把头巾捡起,包在头上,只露出两只眼来。

古丽娜莎一走,医馆中的病人就炸了锅。

“连娘子,不是说那平壤人好吸食人血吗?你怎么将她放走了?”

“连娘子,为什么不将那平壤女子送入衙差?你不是说她是人贩子吗?”

……

七嘴八舌,吵得连蔓儿有些心烦。

连蔓儿将医案接起,看了一眼‘同仇敌忾’的病患,声音凉薄,“我说她是人贩子,衙差会信吗?”

一句话就将所有人的疑问和牢骚堵回了肚子里。

“张拉蛋,米三郎,苗翠花……”

连蔓儿将诊断时问了名字的人都点了一遍之后,同那些没有被点到名字的人说道:“没有被念到名字的人都回去吧,回去之后拿生姜熬水,三片生姜两碗水,煮沸之后服下,睡一觉病情就会减缓,无须服药。连服三天,自会痊愈。服药的三天里可能会出汗,这都是正常情况,而且从服药开始,咳嗽的情况会不断减轻,如果没有减轻,你们再来医馆中找老大夫。”

不止那些病患不相信治病的方法这么简单,就连坐堂老大夫都想不通,为什么连蔓儿会用生姜来治这种像极了痨病的病症。

“连娘子,你这样做是不是太大意了?”老大夫皱眉道。

连蔓儿淡然:“生姜,味辛,微温。主治伤寒头痛,闭塞,咳逆上气,止呕吐,归五藏。去淡,下气,止呕吐,除风邪寒热。生用发散,熟用和中。老大夫觉得不对症吗?”

连蔓儿这番话说的极有底气。

诊断手镯都给出了生姜汤这道只有一味药的方子,那就证明绝对对症,能够治愈这些人身上的问题。

坐堂老大夫豁然开朗,他只想着用止咳的药材配伍来治病,却忽略了一条准则,“堵不如疏”!

利用药材将咳嗽压下去,虽然立竿见影,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根本没有治病,而是给病症带了一个面具,暂时让它不发作而已。

连蔓儿选择用生姜来治病,实则是利用了生姜的‘升发’之性,将肺中的寒气全都散了出来,用生姜的热性来治暑湿寒热,实为最简单,最直指本源的方法。

“连娘子大才,是老夫自作囹圄了。”

坐堂老大夫拜服,对连蔓儿的用药之法感慨颇深。他从未见过像连蔓儿这样能将药物用的这么有灵气的人。若是按照常规思路,那就是他开的那一套中规中矩的药方。

看了连蔓儿天马行空的开药思路,坐堂老大夫心中升起一丝明悟,他好像窥到了通往医术更高领域的门径。

打发走那些病情不重的病患,连蔓儿的目光看向那些被点到名字的人。

“你们身上的病症稍重,用生姜汤治愈恐怕见效太慢,明日我会制出一些成药来拿到医馆中,你们找老大夫来每人领取一粒就好,今日暂且先喝生姜汤将病气散出一些来,明日服药之后连喝七日生姜汤,每日三碗,七日后自可痊愈。”

老大夫一愣,成药?

难道连蔓儿这是不准备开药方了吗?

但是想到成药较之煎药更方便一些,老大夫就理解了连蔓儿的做法,若是开出药方来一个煎药,委实麻烦,而且听连蔓儿说每人只需要领取一粒就可治愈,若是让每人都服一帖药,恐怕医馆中的药材根本不够用,而且是药三分毒,服多了也不好。

“连娘子,你看需要什么药材,我去备上,只是制作成药的东西我们这里没有,恐怕还需要麻烦连娘子了。”

老大夫心中还是很好奇连蔓儿会开出一张什么样的方子,故而想要用医馆中的药材来将连蔓儿钓上钩。

连蔓儿看破也不点破,药材都是钱,有老大夫愿意出药材她自然是愿意的。

至于诊病手镯开出来得药方,连蔓儿并不觉得有多么珍贵。

连蔓儿提笔,唰唰几下,在白纸上写下了诊病手镯开出来的方子。

“人参(六钱),款冬花(六钱),桑白皮(六钱),桔梗(六钱),阿胶(六钱),乌梅(六钱),川贝母(三钱),罂粟壳(四钱八厘),五味子(六钱)。”

将白纸揭起,连蔓儿再看一遍确认无误之后,将方子递给了老大夫,道:“这道方子名唤做《九仙散》,主治久咳不愈,以致肺气耗散,肺阴亏损之症。久咳不已,伤肺伤气,用人参补气,阿胶以补肺,喘则气耗,用五味子之酸收,以敛耗散之肺气;益以乌梅、罂粟壳敛肺止咳,复用款冬、桑皮、贝母止咳平喘、兼以化痰,桔梗载药止行。合用具有益气,敛肺,止咳之效。凡咳嗽经久不愈,气耗阴亏,咳喘自汗者,本方较为合适,若痰涎壅盛,或外有表邪者,切勿误用,以免留邪之患。”

念完诊断手镯给出来的这么一长串解释,连蔓儿松了一口气,好长好拗口。

老大夫不比连蔓儿,连蔓儿完全是血外行装行内人,而老大夫可是自小学医,连蔓儿说的这些东西他之前全都懂,可是从未想过这些药材居然能够这样配伍,之前因为生姜汤而开了一条小缝的医术大门又开了几分。

老大夫喜极而泣,伸手要抓连蔓儿的手表示感谢,却发现连蔓儿全身上下都被斗笠帽笼罩着,只得将手收回,抹了一把老泪,“连娘子稍等,这些药材医馆中还有一些,我去抓来。”

走了几步,老大夫的脚步突然顿住,回头问道:“连娘子,这么多病患,一共需要多少贴药材。若是多了我怕医馆中凑不齐。”

连蔓儿看着老大夫那泪流满面的样子,哭笑不得地伸出三根手指,“三帖即可,三帖药材制出的成药就足够了,而且还能留下一些成药给医馆应急用。近日家中有事繁忙,恐怕暂时不会再来,若是有人身患同症,老先生可让他们先服上三天生姜汤,若是三天生姜汤服下之后还未痊愈,再用剩下的九仙丸。相信这些老大夫心里比我有数。”

老大夫又抹了一把眼泪,“行!”

连蔓儿不明白为何老大夫情绪会这么激动,不就是两道药方么,至于这么激动吗?

连蔓儿不知道,在这个同行大家都敝帚自珍的大环境内,就算是师徒之间都不一定会倾囊相授,大多数师父都会留下一些独门秘方,到死才会传给嫡传弟子,或者是传给自己的血脉后代。

老大夫能有这样的反应,其实真的至于!

医术精进是老大夫一生所求,连蔓儿能够毫不吝啬地给老大夫两道方子,还讲了为什么这样开方子的原因,让老大夫再次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爱!

连蔓儿从坐堂老大夫这里拿到三帖中药之后,便准备回家。

因为传染病的缘故,镇子上比之前要明显清冷了许多,连蔓儿这次来的时候比较着急,连个筐都没有带,买小东西不太方便,索性就去了木匠坊。

新房子已经盖好,那么多房间里都需要做家具,既然来了镇子上,连蔓儿琢磨着还是尽快将家具都定做好,家具定做好之后还要买新的床单、窗帘、被罩、被褥……都是钱!

连蔓儿一出医馆的门就感觉到背后有人跟着,稍一留神就看到了古丽娜莎的身影,愣了愣,心里纳闷。

这个古丽娜莎不是已经走了吗?

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跟上她,难道是想今天就将那一柳条枝的仇给报了?

连蔓儿嗤笑一声,脚下的步伐陡然加快,寻到一个没人的小胡同之后,直接钻了进去,将斗笠帽拿下来,翻过墙头走了,独留兜在死胡同里打转的古丽娜莎一脸懵逼。

连蔓儿所在的位置离之前她给接过生的王家布庄近,索性就直接拐进了王家布庄里。

上次接待连蔓儿和连初夏的那个伙计还在,一看连蔓儿进门,连忙欢欢喜喜地迎了过来,冲着布庄后面喊道:“老板,你盼星星盼月亮的人终于盼来了?”

连蔓儿一愣,这小伙计说的话怎么这么容易让人误解?

什么叫盼星星盼月亮,说的就好像她和布庄的王老板有什么非正当关系一样。

王老板闻言,匆匆从后面走了进来,朗声道:“连娘子,你可是让我盼了好久,你快来看看,小儿最近整日阴阳颠倒,白天睡个不停,一到夜晚就哭闹个不休,全家人都被他闹得没办法,去县城里看了大夫,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这么好的小孩子不能吃药,让好生回家喂养着,可将一家人折腾坏了!”

连蔓儿从王老板走出来的时候就开始打量王老板,总觉得王老板比上次见面要清瘦了许多,听了王老板的解释才豁然开朗,原来是家中的小孩子闹腾的厉害。

“孩子闹腾一些好,闹腾证明有活力,若是孩子整天乖乖地躺着才叫人心急呢。”连蔓儿一边看着布庄里的布匹绸缎,一边笑着接应王老板。

王老板看了一眼布庄里的其他人,走到连蔓儿身边,压着嗓子小声道:“连娘子,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总觉得其中有问题,你还是来看看吧。”

连蔓儿见王老板说话的时候眼睛不停往其他地方瞟,猜测王老板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话,便点头应下,跟随王老板到了后室,殊不知她还没进入后室,两个西营村的婆子就结伴走了进来。

那两个婆子看见了连蔓儿的身影,愣了一下,问伙计道:“刚才那人,你认识吗?”

伙计嘿嘿一笑,“我天天都在布庄里等她来,怎么会不认识,那是西营村的连娘子,我们老板盼星星盼月亮才等来的人,两位要买些什么?”

那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戏谑的眼神。

那小伙计不知道她的这一番话落在两个婆子耳中,硬是生生转了三个圈,变成了另外一番味道。

……

一进后室,王老板脸上强打出来的精神头立马消失无踪,同连蔓儿道:“小儿月份太少,不能去县城,我们特意将县城里的大夫请到镇子上帮看了,那大夫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等孩子再大上几个月就好了。后来我们听说府城里的汪大夫一家回到了镇子上,就去汪大夫家请人,可是没想到汪家的小公子已经动身去了府城,只留下一个汪夫人。”

“汪大夫一家行医,汪夫人耳闻目染,虽然她对自己的医术不太自信,但还是过来看了一眼小儿,说是小儿身上无病无痛,可能是染上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当时就将内室吓坏了,内室联想到小儿夜啼的这段时间,她也会在晚上时不时地心悸盗汗,找大夫看同样诊不出丁点儿问题来,也疑心是招惹上了那些不干净的邪秽。”

“我们同汪夫人打听,汪夫人本来不愿意说,后面耐不住内室苦苦哀求,汪夫人才说了你的名字,让我们去找你,可是那段时间听说你家里正在盖房,而且孩子的外婆从隔壁镇请了一个神婆过来帮忙看了,就没有去打扰连娘子。”

“那神婆来了一天,在院子中又是作法又是跳大神的,最后还给孩子喂了一口名唤做‘安神水’的东西,当天晚上孩子确实没有再哭闹,内室喝了‘安神水’后也安安稳稳睡了一觉,可是第二天晚上孩子反而苦哭闹的越发厉害了,内室也心悸了整整一晚上,说是有人不断地在她耳边责备她,可我就在她身边,根本什么都看不到,真是见鬼了。”

王老板一口气不喘说了这么多,连蔓儿听得微微挑眉,按道理说县城的大夫看过的小儿病症数不胜数,应该不会诊错,而且王老板这位内室的反应也确实算得上是反常,让人不得不往歪处想。

难道真的像是汪夫人所说的那样,这屋中有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王老板,还是让我先看一下具体的情况吧。不亲眼见到我也不能草草下结论。”

连蔓儿想了想,没有把话说满,如今有玉净瓶和杨柳枝在,连蔓儿心中更有底气了。

那天在后院中作祟的三个幽魂不都是看着很厉害,结果一遇到玉净瓶就怂了。

那时候的连蔓儿还没有专克制阴魂的柳条枝,如今柳条枝在手,她更是无所畏惧。

柳条枝揍人厉害,打鬼更厉害!

在王老板的带领下,连蔓儿进了王夫人和王家小公子所在的房间。

这处房间采光极好,太阳光洒在房间里……阴森森的。

没错,连蔓儿的感觉就是阴森森的,难道不应该是暖融融妈?

破妄眼睁开,连蔓儿在屋里打量了一圈,连个阴魂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这下心中更加诧异,不应该啊,这屋子里阴森森的感觉太明显了,怎么可能没有阴魂。

连蔓儿又扫视了一圈屋子里,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王家小公子躺在床上,鼻子上还挂着鼻涕泡泡,软软糯糯的一个孩子,本该十分可爱的,但是脸庞上却缠上了几缕黑气。

黑气!

连蔓儿眼眸豁然睁大,走到窗户前将窗帘拉上,皱眉看着还可以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太阳光,同王老板道:“王老板,你需要去找一块厚厚的黑布将这窗户堵上,我需要求证一个东西!”

涉及到自己妻子和孩子的事情,王老板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很快就取来了布庄里最厚的黑布,折叠成四折,将窗户严严实实地封了起来,连丁点儿光都透不进来。

连蔓儿再次扫视屋内,发现那王家小公子枕头旁居然‘嗖’地冒出两团鬼火,悄无声息地燃烧着,王家小公子睡觉枕着的枕头上散发着蓝莹莹的光。

连蔓儿凝神屏气,朝着床边走去。

上一次连蔓儿替王夫人接生时,王夫人早已经痛得失去了理智,如今虽然精神头不太好,但好歹还醒着,睁大眼睛看连蔓儿。

王夫人想看看,被她丈夫和那府城回来的汪夫人都推崇备至的连娘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尽管还是大白天,但是连蔓儿让王老板将屋子里所有能够透进光来的地方全都蒙上,此刻的王夫人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连蔓儿的一个朦胧大概。

连蔓儿的美算不上是国色天香,但是却比一般的妇人要美上很多,整个人都仿佛是会发光一般,站到人身边就给人一种宁静平和的舒服感。

这种舒服轻松的感觉,是王夫人多日来都没有感受过的。

连蔓儿双手衬着将王家小公子抱到一旁,把那散发着蓝莹莹光芒的枕头拿了起来,两个银质的作伴娃娃相互碰撞,发出叮当响的声音。

正在酣睡的王家小公子突然全身一个寒颤,小嘴一扁,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幼儿用的枕头本来就不大,再加上枕头中装的东西都是一些荞麦皮之类,轻飘飘的,入手有些冰凉,连蔓儿伸手在枕头中捏了捏,面色古怪起来。

这枕头中有东西,是一块长长的硬条状物,摸着像是石头,但是连蔓儿还不敢确定。

“王老板,这枕头中有东西,我能拆开看看吗?”

连蔓儿左手拿着枕头,右手摸着枕头上挂着的两个作伴娃娃,面色凝重起来。

起先她没有在房中看到阴魂,但是现在她却在这两个作伴娃娃身上感觉到了阴魂的气息。

银质娃娃五行属金,刚好能够将阴魂身上的鬼厉之气全都遮掩住,难怪她刚开始没有发现阴魂的气息。

“王老板是不是招惹到什么人了?居然被人用了这种手段。王老板拿来一把剪刀,既然东西已经发现了,日后就无须再担心。”

连蔓儿不好意思直接用手撕破小孩子的枕头,只能将作伴娃娃握在手中把玩啊,看着那银晃晃,笑眯眯的作伴娃娃,连蔓儿背上突然生出一片冷汗。

究竟是怎样恶毒的人,居然能将这么狠毒的心思动到了小孩子身上。

“对了,王老板记得再拿一个盆,盆里打上清水。”连蔓儿叮嘱道。

阴魂定然不可能甘心被束缚,自动钻进作伴娃娃里,定是有人在背后驱使。

没想到居然有人懂得驱鬼之术,而且还是心术不正之人……连蔓儿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果然是自己懂得的东西越多,看到的世界越复杂。

王老板将剪刀拿了上来,盆中盛满了清冽的水。

连蔓儿把婴儿枕捡来,伸手在荞麦皮中摸索了一阵,摸出一条血红色的玉石来。

连蔓儿将血红色的玉石和两个作伴娃娃全都泡进了盆中,借着袖筒的掩饰将玉净瓶拿了出来。

用玉净瓶从盆中舀出一些清水,在玉净瓶中震荡几次后,再度倒进盆中。

周而复始数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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