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的演讲
铁锚与火焰下的呐喊
我踩着沾着机油的木板踏入“铁锚与火焰”酒馆时,沃矿灯在海风里摇晃出破碎的光。三百多张面孔从粗陶碗后抬起来,那些被锻炉烤裂的皮肤、被齿轮划破的手掌,此刻都凝着打量的目光——他们大概在想,这个穿着锦袍的相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同德们!”
“我今天不是来摆官威的。”
角落里传来嗤笑,有人用扳手敲着酒桶
“那相爷是来赏我们发霉窝头的?”
哄笑声里,我摸到怀中那本边角磨烂的《大同誓》,顾纪世遒劲的字迹仿佛烫着掌心。
我跃上堆满空酒坛的桌子,木架在脚下吱呀作响
“我问你们,星烈祖当年在纳水打铁时,是不是和你们一样,啃着掺沙子的黑面包?是不是和你们一样,被监工的皮鞭抽得脊背开花?”
酒馆突然静得能听见远处浪涛拍打礁石的声音,一个独眼老锻工颤巍巍站起来,浑浊的眼睛亮得惊人
“相爷说得对!白悦老爷就是从我们堆里杀出来的!”
“可现在呢?”
"新王私吞沃矿,中饱私囊,让我们的孩子没饭吃,让我们的兄弟在矿难中白白送命!”
我掏出那本《矿工血泪录》,高高举起
“这里面,记录着十七个德州矿工兄弟的惨死!他们被矿主当成蝼蚁,为了多采沃矿,通风口被关闭,他们就那样活活闷死在黑暗的矿洞里!而矿主,却在账本上轻飘飘地写下‘设备故障’!这公平吗?”
“不公平!”
愤怒的吼声在酒馆内回荡,工人们纷纷握紧手中的酒杯、工具,仿佛那是他们抗争的武器。
我继续说道
“再看看我们的粮库!发霉的窝窝头堆积如山,而三王子的地窖里,却藏着从东大邦联运来的精白面粉,抽着昂贵的‘夜枭’香烟!他们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把我们的血汗变成他们的财富!”
“我们要怎么办?继续忍气吞声吗?不!我们要反抗!我们要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我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酒馆
“大同主义,就是我们的武器!它告诉我们,劳者有其食,食者必劳!我们的双手,锻造出了星耀的战船、兵器,我们就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和回报!”
怒吼声如滚雷炸响,酒碗摔碎在地上的脆响里,我看见铁山攥紧的拳头关节发白,影牙的剑鞘在沃矿灯下泛着冷光。
人群中挤出个满脸煤灰的少年,他举起缠着破布的手臂
“相爷,我们也想讨公道,可我们拿什么和那些带枪的亲卫斗?”
我跳下桌子,握住他粗糙的手掌,摸到掌心凸起的老茧——
“小同志,你看!”
我指着酒馆里密密麻麻的人群
“当年白悦老爷靠什么推翻旧王朝?靠的是千千万万双这样的手!靠的是工人阶级拧成一股绳的劲儿!”
麦芒突然撞开酒馆的雕花门,铜铃震得人耳膜发疼
“相爷!三王子的狼首亲卫过了封锁线,还有半刻就到!”
哄乱的脚步声中,我反而笑了,从怀中掏出那本浸透血泪的账本
“来得好!同德们,星烈祖说过——”我翻开夹着十七枚铜扣的那页,“‘工人的脊梁不是用来下跪的,是用来扛起新世界的!’今天,我们就用这副脊梁,让三王子听听,什么叫工人的声音!”
老锻工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用烙铁烫的“悦”字图腾
“我这条老命,当年就是白悦老爷从地狱里拽出来的!今天,我这条老骨头也要为工人阶级拼一回!”
他抄起墙角的铁锤,铁锈簌簌落在地上。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有人举起淬火钳,有人挥舞着断裂的船锚链,沃矿灯在他们头顶明明灭灭,映得每个人眼中都烧着团火。
我跃上酒馆最高的窗台,望着远处海面上晃动的火把——三王子的亲卫已经近了。
“同德们!”
我展开那份连夜赶写的《工人宣言》,海风卷着油墨味扑面而来
“跟我出去!让他们看看,星耀的主人到底是谁!”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我们的脚步声震得火山港的石板路都在颤抖,手中的火把连成一片火海,恍惚间,我仿佛看见十年前,白悦带领工人阶级冲锋的身影,正与眼前的人群重叠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