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化报社——
"你知道吗?奉国文坛炸了!"
我一把将纸条揉成团扔进袖笼,指尖还沾着未干的墨迹。窗外秋蝉突然噤声,只见皇天进我房间。
"奉国丞祠当街纵马踏死五个运河挑夫,还有一个孕妇肚里的孩子都被马蹄碾出来了!"
皇天抓起我案头的凉茶灌了两口
"你猜怎么着?《奉天周报》头版写着'礼贤下士体察民情',夹缝里倒有行小字说漕工聚众闹事!"
我看着皇天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突然心生疑虑,追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皇天得意地笑了笑,解释道
“前几天,我有个去奉国参加科举的学生,趁着来这边办事的机会,顺便来看望了我一下。他还给我带了一份那边的周报,上面详细报道了这件事。”
"你那学生莫不是把禁报私带出境?寻常举子哪来的本事......"
"所以说是这个数。"
皇天突然压低声音,右手比了个"七"字
"我那学生给奉国学政塞了九百兴元,换了个'赴纳水采买文房'的勘合。你道那周报印着什么?死者老父击鼓鸣冤,反被按了个'扰乱公堂'的罪名,当夜就溺毙在护城河里!"
窗棂猛地灌进阵冷风,我盯着皇天手里的"文化通商"条目下的备注——罗化报社愿照奉国税收将报社收入总合分成十份,其中的四份敬给贵国!
"他们要开分社,四成收益当真是缴国库?"
我上前去把"文化通商"从皇天手里抽了出来。
皇天讪笑着往门外退
"您明儿亲自问中兴王便是。听说他们从奉天港运来三十架铅活字机,海关报的却是'农具',港口那几个书办......怕是早喝上翡翠醒酒汤了。"
使臣将圆帽摘下捧在胸前,露出油亮亮的额头,倒像是刚从油缸里捞出来的铜钱
"下臣次明,在奉国礼部当差二十载,专司各国文教往来。"
他忽然转向身后青年,袖口擦过案角时,一枚翡翠扳指悄无声息滚进砚台凹槽里
"这位路明年小友,别看他年纪轻,可是咱们罗化报社总编的得意门生——"
年轻人刚要抱拳,次明的手指已戳在他肩胛骨上
"去岁在奉天港督办漕运,单月就清出三百万石粮!"
话音未落,那根金丝楠木拐杖突然往地上一顿
"要说新民主义国这气象,啧啧,比咱们奉国御花园的牡丹还要鲜亮!"
路明年喉结滚动着挤出话头
"晚生路...路明年,家父在奉国工部——"
"工部右侍郎路达年大人!"
次明猛地拔高嗓门,险些撞翻梁正捧来的茶盏
"要不怎么说咱们新民主义国风水养人呢?您瞧这青砖缝里长的草,都比奉国御道旁的垂柳精神!"
皇天突然嗤笑出声,弯刀在青砖上拖出火星
"昨日码头查货,倒见着贵国特产的'精神草'——"他甩出本账簿,泛黄的纸页间夹着染血的银票,"三百斤铅字报税一万兴元,剩下的十四万是给大人补身子的?"
次明眼珠子滴溜一转,竟从袖中摸出柄湘妃竹折扇
"您儿这话折煞下臣了。
"扇骨"啪"地展开,露出幅《寒江独钓图》
"咱们罗化报社最重规矩,这四成税银里..."
扇面忽然倒转,露出背面的礼单,"还有专供相泽大人鉴赏的孤本典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