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消毒水气息里混入了窗边探进的玉兰香，蒋思佳蹲下身整理球球的兔子玩偶时，发现病床栏杆上还挂着顾魏上周偷偷系上的奥特曼挂件。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男孩苍白的脸颊投下跳跃的金斑。

蒋思佳：球球，出院后要记得每天吃黄色小药片哦

蒋思佳将药盒塞进印着卡通恐龙的书包，指尖蹭过球球化疗后新生的绒发。

顾魏：好好听妈妈的话

球球：我知道了，蒋医生姐姐，顾医生叔叔

蒋思佳：嗯，球球真乖

蒋思佳神色温柔的揉了揉球球的头发，走廊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林之校抱着向日葵推门而入。

林之校：球球

球球：校校姐姐，我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林之校：恭喜球球，球球以后要开开心心的

球球扑进她怀里，留置针胶布被了林之校的衬衫纽扣蹭开。

少女手忙脚乱接住孩子，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平安符红绳。

球球妈妈突然拉住蒋思佳的手感激的说道：

“这段时间我们家球球真是麻烦大家了，我一直想请大家吃饭，但是……”

想到家庭的困难，球球妈妈的话戛然而止，球球母亲攥着缴费单的手指节发白，蒋思佳握住她颤抖的手。

护士站传来病历车滚轮声，混着她轻柔却坚定的嗓音：

蒋思佳：其实我们中心一直想给球球办一个欢送会

顾魏：大家都很喜欢球球，你思佳姐姐和护士姐姐都舍不得你，知不知道

顾魏捧起球球的小脸蛋，笑着附和蒋思佳的话，他上周就发现蒋思佳偷藏派对物资时，白大褂口袋漏出的星星亮片。

蒋思佳：正好球球的生日也快到了，对不对球球

球球：太好啦，我可以吃蛋糕吗，顾医生

蒋思佳：可以吗，顾医生

顾魏：批准

一大一小眨巴着眼睛看着顾魏，顾魏的喉结在晨光里滚动，指尖虚虚护住球球乱晃的小脑袋。

球球欢呼着蹦起来扯动顾魏的听诊器，金属链条缠住蒋思佳胸前的工牌。

两人在晨光里仓促贴近的刹那，走廊感应灯忽然大亮。

高浠抱着查房记录本立在门口，珍珠耳钉折射的冷光恰好切开这方暖色空间。

球球的欢呼声惊飞窗台觅食的麻雀，蒋思佳慌忙后退时踩碎了地砖上的光斑。

高浠转身的刹那，瞥见顾魏扶住蒋思佳腰际的掌心。

球球母亲抹着眼泪笑出声时，晨风掀起窗帘一角。

欢呼声在医生办公室响起，蛋糕的香气弥漫在屋内。

“球球，生日快乐”

“又长大了一岁啊”

球球妈妈将蛋糕切开，声音温柔的问道：

“球球你第一块蛋糕想给谁呢？”

球球：第一块蛋糕……瞄准

球球踮脚将蛋糕捧给严秉君时，草莓酱正顺着巧克力层缓缓滑落。

顾魏倚着窗台，看晨光在蒋思佳发梢跳跃，她头顶不知何时粘着片金色亮片。

严秉君：给我呀，谢谢球球

严秉君接过蛋糕吃了一口，夸张的说好吃逗的大家哄堂大笑。

笑声里，球球非常懂事地分发了蛋糕。

球球：思佳姐姐，球球最喜欢你了，你以后要记得想我呦

蒋思佳：姐姐也最喜欢球球了，姐姐一定会想球球的

球球沾着奶油的指尖拽住蒋思佳胸牌，金属边缘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光斑。

稚嫩的童声说着真切的话语，惹得蒋思佳心软的不成样子。

球球：顾医生叔叔，你最照顾球球啦，球球以后会来看你的

顾魏：球球，叔叔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出院之后，别再回来了

球球不懂顾魏的意思，他只知道这样以后就看不到他喜欢的顾医生了。

球球：那我以后是不是…看不到你了

蒋思佳：当然不是啦，顾叔叔的意思是以后再见到球球的时候不是在医院，姐姐答应球球以后球球想我们了，我们就去看你好吗

球球：拉钩

蒋思佳尾指勾住球球沾着奶油的小手，腕间手链在阳光下晃出暖色光晕。

最后一块蛋糕给到高浠手里，她的珍珠耳钉在日光灯下晃出冷光。

球球：高医生，球球请你吃蛋糕

高浠：谢谢球球，我还以为我没有呢，你以后要少吃甜食跟油腻的东西知道吗

高浠的话让球球有些不自在，他缩进蒋思佳怀里的动作太熟练。

顾魏：高医生说的非常对，但是那是以后的事，今天例外

高浠：顾魏！

顾魏：今天我批准了，可以吃

蒋思佳：我们吃蛋糕啦球球

蒋思佳的声音裹着蜂蜜般甜暖，球球又开心起来。

高浠指尖抵着餐具边缘向顾魏推去时，腕间铂金手链在阳光下折射出微冷的光，恰似她藏在得体笑容下的试探：

高浠：你用这个吧，你向来不用公共餐具的

顾魏喉结微微滚动，余光里蒋思佳正低头给球球擦嘴角奶油。

两人的互动被一旁的林之校注意到，她突然探身扯了扯蒋思佳的袖口，少女狡黠的笑声撞碎了凝固的空气。

林之校：顾医生这洁癖还真是无药可救啊

高浠：这点上我跟顾魏一模一样，职业习惯罢了

高浠的唇角扬起得体弧度，她看见蒋思佳将用过的湿巾对折三次才扔进医疗废物箱，如同某种无声的较劲。

察觉到蒋思佳的目光看来，顾魏忽然蜷起手指，将高浠递来的餐具推回原位。

顾魏：其实没有，我可以用一次性的

塑料叉戳进蛋糕瞬间，顾魏有些被抓包后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