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车厢里漂浮着红糖姜茶的甜香，蒋思佳将暖宝宝贴在腹部，

注意到林之校捧着热饮杯的手指在杯沿轻轻画圈。车载导航的蓝光映着后视镜里顾魏的侧脸，他衬衫袖口卷到手肘。

蒋思佳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衣服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蒋思佳：校校，你好像很少叫林老师爸爸

她声音里还带着痛经未褪的虚弱，目光却温柔地注视着林之校。

林之校的指尖突然停在杯口，车窗外掠过的霓虹灯将她睫毛的影子投在玻璃上，像琴弓扫过大提琴弦时颤动的阴影。

林之校：初二那年翻学校围墙，结果挂在铁艺雕花上划破了校裤

她突然笑出声，指节敲了敲顾魏的座椅靠背。

蒋医生见过那种带尖刺的欧式围栏吧？我就像被钉在标本框里的蝴蝶

顾魏从后视镜望过来时，正撞见她举起双手比划翅膀扑腾的模样。

林之校：当时教导主任举着喇叭在底下喊“林建国老师的女儿快下来”

林之校的声音忽然低下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身烫金logo。

林之校：我挂在两米高的地方哭着喊“爸爸”，可他冲过来的第一句话是……

林之校：不许叫我爸爸，叫林老师

她模仿着父亲板正的腔调，嘴角却泛起苦涩的涟漪。

林之校：后来我在升旗台念检讨，他站在教师队列最前排，胸前的党徽在太阳底下反着光，刺得我眼泪直流

蒋思佳伸手覆住她冰凉的手背，发现女孩掌心的茧子比大提琴琴弦磨出的更厚实。

顾魏将暖风调高两度，想起今晨在消化内科走廊瞥见的画面。

林老师偷偷把止疼药塞进垃圾桶，转身却对女儿笑着说今天的南瓜粥很甜。

狭小的车厢内，林之校的声音裹挟着三人的呼吸声。

林之校：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再也没有叫过他爸爸

顾魏：那看来林老师从小就对你要求严格啊

林之校：何止是严格啊，简直就是苛刻

林之校的话惹得三人轻笑。

林之校：思佳姐，你为什么选择当医生啊，因为你的父母是医生吗

林之校转移话题，眼底还晃动着未散的水光，却已换上惯常的明媚神色。

路灯的光影透过车窗，在蒋思佳脸上流淌成温暖的河流。

蒋思佳：我母亲是助产士

她轻轻按压着腹部的暖宝宝，任记忆溯流而上。

蒋思佳：小时候总看到她半夜被急诊电话叫走，有次偷偷跟着去医院，正碰上产妇大出血

散落的光在她瞳孔里连成星链。

蒋思佳：满走廊都是血脚印，可母亲托着新生儿出来时，白大褂上的血渍却像朵绽放的牡丹

顾魏的的目光落在身侧的人身上，他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不了解她的家庭。

蒋思佳：当时我就想...

蒋思佳的声音融入了林之校响起手机铃声，朝阳正从城市天际线喷薄而出，将她未说完的话镀成金色。

蒋思佳：能见证生命挣扎着降临人间的职业，值得用余生去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