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林之校抱着大提琴盒站在排练厅门口,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玻璃窗斜斜切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而孤单。

乐队老师的声音混在散场的嘈杂里,像一根生锈的针:

“暂时不需要大提琴了……夏季音乐会的新曲子用不上。”

琴盒的金属扣硌得她掌心发疼,她低头盯着地板上一道细小的裂缝,仿佛那里能吞下所有未出口的辩驳。

走出教学楼时,她仰头望了望天。

暮春的风卷着梧桐絮扑在脸上,痒得人眼眶发酸。

消毒水的气味渗进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蒋思佳正把林建国的复查报告塞进白大褂口袋。

转角处传来压抑的抽泣声,不久前高兴的离开病房的林之校正蜷在生锈的铁椅上,大提琴琴盒斜倚着围栏,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比琴弦更纤长。

少女的大提琴琴盒斜靠在墙上,琴弓搭扣松脱,弓毛如散乱的心事般支棱着。

蒋思佳:护工说这里藏着全院最安静的哭包

蒋思佳掏出护士站顺的薄荷糖,塑料纸在掌心沙沙作响。

林之校慌忙抹脸的动作让她想起上周那个胃穿孔患者,都是把疼痛硬吞下去的倔强模样。

蒋思佳蹲下来收拾乐谱时瞥见对方手机屏幕——乐队群聊里最新公告刺目地亮着:

“不需要大提琴了,夏季音乐会的新曲子用不上。”

蒋思佳:需要酒精棉片吗?琴弦划伤手指会影响揉弦力度

蒋思佳掏出白大褂口袋里的护理包,林之校胡乱擦了把脸:

林之校:蒋医生也懂音乐?

蒋思佳:我懂血管缝合术,琴弦震颤和毛细血管搏动的频率都是每秒120次,从这个角度说,我们算半个同行

蒋思佳将创可贴按在她渗血的指尖,她起身推开天台铁门,风吹散了消毒水的味道。

球球抱着奥特曼玩偶从防火门探出头,奶声奶气地喊:

球球:蒋医生!顾医生让你去...

他突然噤声,黑葡萄似的眼睛在林之校红肿的眼眶上转了两圈。

球球:去给13床换药!

这谎撒得比病理报告还漏洞百出,说完他便转身跑开。

十五分钟后,两个女孩并肩坐在锈迹斑斑的排风管上。

蒋思佳摩挲着胸牌上“实习医师”的字样:

蒋思佳:解剖课第一次执刀,我划破了教授珍藏的病理标本。那具胎儿心脏的冠状动脉薄得像蝉翼.....

她望着远处住院部明灭的灯火。

蒋思佳:后来我缝了三百只鸡翅血管练手,现在闭着眼都能给樱桃梗打外科结

林之校怔怔抚摸琴盒上的划痕:

林之校:可音乐不是缝缝补补就能复原的

蒋思佳:但疼痛是,其实医生最怕的不是死亡,是握着手术刀却救不了自己的理想

林之校突然抓住她的白大褂下摆:

林之校:蒋医生,如果我现在放弃大提琴,是不是就像我爸放弃治疗一样蠢?

林之校手上沾染的松香簌簌落在蒋思佳手背,烫得她心口发紧。

她想起今晨林建国偷拔留置针的闹剧,老人倔强的声音混着监护仪滴滴作响:

【隔壁床老头总笑我粉色针套,跟校校琴盒贴纸一个色儿...】

蒋思佳:知道达摩克利斯之剑吗?我们头顶都悬着钢索,有人选择低头看深渊,有人...

蒋思佳:下周三值夜班,缺个给换药车轱辘声打节拍的

她突然扯开话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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