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晚查房，蒋思佳推着病历车经过709病房时，一声闷响炸开。

林母举着铁皮烟盒的手直发抖：

李慧娟：抽！继续抽！你就等着把校校的嫁妆钱烧成骨灰盒！

林建国涨红了脸捶床：

林建国：老子还没死呢，轮不到你咒！

林之校看在眼里，同样是感到心疼，她突然抓起外套冲出去，门板撞在墙上嗡嗡震颤。

蒋思佳追到安全通道时，只捕捉到半声哽咽的尾音。

天台的风裹着消毒水味盘旋，林之校蜷在长椅上把脸埋进膝盖。

蒋思佳刚要上前，衣角忽然被扯住。

球球：姐姐别过去

球球含着棒棒糖，神秘兮兮地踮脚，

球球：你忘了吗，顾医生在你哭的时候都会送巧克力

球球：办公室第三个抽屉，费列罗哦！

他肉乎乎的手指向楼下，蒋思佳蹲下来替他扣好病号服纽扣：

蒋思佳：那你呢？怎么不找顾医生要糖？

球球：我有秘密武器呀！

男孩从兜里掏出一只皱巴巴的千纸鹤，郑重其事地放进她手心，

球球：上次我肺炎发烧，顾医生说只要折满一百只，就奖励我坐救护车兜风…

他忽然捂住嘴，眼珠滴溜溜转，

球球：这是第九十九只，你不许告密！

远处传来护士长的呼唤，球球兔子似的蹦走了。

蒋思佳握着纸鹤走向长椅，听见林之校闷声问：

林之校：我爸会没事吗？

蒋思佳：我导师接诊过一位钢管舞演员，胃癌二期

她挨着对方坐下，纸鹤在指尖轻轻摇晃，

蒋思佳：现在她每周直播教课，粉丝叫她‘铁胃女王’

林之校噗嗤笑出声，眼泪却砸在蒋思佳手背，她摸出纸巾递过去：

林之校：你这算违规剧透吗？

蒋思佳：算医学生的小迷信，每次跟导师上手术台，我们都在更衣室折纸鹤

蒋思佳递过一只耳麦给对方，想要通过音乐让她心情放松。

蒋思佳：听你母亲说你是学大提琴的，要听歌吗？

林之校：这是勃拉姆斯的小提琴与大提琴双协奏曲

蒋思佳：对，这版是大提琴家米沙·麦斯基与伯恩斯坦，还有维也纳爱乐乐团以及克莱默一起合作的

蒋思佳的介绍让林之校眼前一亮，她红着眼睛惊讶的说：

林之校：你也喜欢大提琴曲吗？

林之校：米沙·麦斯基，我特别喜欢他！他生逢战时…

这首大提琴曲打开了林之校的话匣，她和蒋思佳说着她喜欢的作曲家的经历跌宕坎坷，他是如何成为鼓励自己坚持下去的精神导师。

暮色吞没了最后一线天光，两个姑娘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楼下办公室的窗口亮起暖黄，第三个抽屉的巧克力安静等待着需要甜味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