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木哥!”

温君棠急色大喊。

“快来人!”

“快来人啊!”

温君棠跑上前,托住温樛木的身子,一个劲儿的冲着周围的男仆侍女喊。

“世子殿下!”

男仆侍女闻声急步赶来。

“还愣着干什么?”

“叫大夫!”

“快去啊!”

温君棠狭长的眸泛着晶莹的泪光,猛的一下竟把男仆推倒。

“是,二公子。”

立即有人应下,飞快跑离府。

屋内的小人似听到了动静,玲珑耳微微颤动,发呆的眸色似有了变化。

却终究没有转身,一直握着周嬷嬷苍老的手。

看了眼安然的屋内,又看了眼怀中不省人事的人,温君棠心里没来由的难过。

温君棠发颤的手一把抱起温樛木,急步快走。

“砰”的一声,一脚踹开寝殿的门。

跨过门槛,掀开珠帘,将人小心的放到床上。

“木哥……”

握着手,一遍遍的唤着,企图叫醒那个昏沉沉的人。

“大夫来了!”

有侍女领着人,边走边大喊。

温君棠似回过了神,迎着大夫进来,退到门外,焦急等待。

天色近暮,无际的天空挤着朵朵墨云。

一盆盆热水进,一盆盆血水出……

大夫却一直没出来过。

直到夏末的庭院响着烦人又单一的蝉鸣声声,大夫一身血的出来了。

温君棠立即迎上去,问:“怎么……样了?”

“回二公子,没事了,好生卧床将养着,切不可再操劳。”

大夫喘了口气,缓缓道。

“没事了?”

温君棠似不相信的呆呆反问,心里却也是狠狠一疼。

卧床将养?

他自认识木哥以来,木哥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

操劳?

木哥一直都是个操劳的命,只要不是病了,根本不会停下来。

利用自己受伤的身体,讨来一个公道,身子却没能撑住……

“没事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后背伤口略有发炎,天气这么热,过会儿可能会下雨,冷热交递,极易发烧,得细细注意。”

大夫瞧了眼屋内,缓声道。

“那麻烦大夫留守府中,以防意外了。”

“那是自然。”

“小兰,快去带大夫下去客房休息换衣,记得准备饭食茶水。”

“狗四,去大夫家里告知家人一声,记得留下银钱。”

“是,是。”

男仆侍女双双应下离开。

温君棠进寝殿看了眼,沉沉入睡的人好看的眉头一皱,睡的似不安生。

心里一愀,又是一疼。

细细给盖着锦被。

见暂时无恙,留下四个侍女,就往偏殿去了。

凑巧撞上出来的温君柏。

“你放心去做,小容容这边有我呢。”

温君柏一手端着托盘,一手定定握着温君棠的手心,按了按。

以示安心。

温君棠往里瞅了眼,望着温君柏的眸子,略宽了心,紧绷的眉头微松。

“好了,去吃饭吧,在小厨房给你留了。”

“嗯。”

温君柏瞧着身影渐去,心里的担忧却未能放下。

小容容水粒未进。

木哥重伤,他何曾不想前去照顾,可小容容这边……

他走不开啊。

他得替着木哥,照顾小容容。

“唉……”

轻叹一声,仰头望着天上弦月一眼,转身回屋了。

去小厨房热了饭菜,简单吃几口,去府外抓了药回来。

熬药。

一个时辰过去,弦月西挂柳梢头,小厨房沁着浓浓不散的苦味。

温君棠拿着药碗,交给了温君柏,才又去温樛木寝殿里陪着。

“小微,有醒过么?”

温君棠看向侍女。

“回二公子,未曾。”

小微福了福身,回道。

温君棠眉子皱着,直接坐到檀木床前的软榻。

侍女小莲立即拿了张薄被上前,放在软榻旁边,才退回原位立着。

……

不知过了多久,周身浸冷。

打了个寒颤,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

揉揉泛累的眼睛,看着面前躺着的人,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哗哗声,温君棠陡地回神。

他竟然睡着了?

迈着步子行到门口,看着磅礴大雨倾盆而下,冲刷着污渍的青石板缝,雨水迸溅跳动,鞋面微湿。

被雨水击打的树叶发出“啪啪”声,和着微弱的蝉鸣,声声响亮的青蛙高叫,还时不时传出尖利嘶打的猫叫声。

被大雨打湿的海桐花矮木,绽放着朵朵奶白色的花,不知怎的,股股幽香在大雨冲刷下欲发浓欲。

淡淡的水凉意朝面庞扑来,泛着湿气冷意,倒让温君棠有了几分清醒。

按着发疼的太阳穴,走回屋子,望了眼床上的人。

陡地一惊。

只见,昏沉沉的人儿好看的脸,竟升腾着股股红云,似乎还冒着热气。

一触额头,发烫的温度教温君棠心头一震。

“小月,快去请大夫过来,说是发烧了!”

“小雪,去备凉水毛巾!”

“是,是。”

“小微,去青楼买几坛子白酒,要最烈的!”

“哈,去青楼?”

小微听着自己的名字正要应下,却突的怔愣住。

“赶紧去最近的青楼,速速回来!”

温君棠宽袍一挥,不耐烦催道。

现在的天色,估计是大半夜,外面的酒楼酒馆都打烊了,只有夜晚营业的青楼才有酒水了。

没有消炎药,单靠凉水,这热怕是没那么容易降。

温君棠看着发热的温樛木,僬急的走来走去。

大约走了一盏茶,小月领着大夫过来了。

大夫拎着药箱,急步上前诊治。

“糟了,是发炎引起的高烧,得赶紧降温!”

大夫大喊,手里的银针飞速流转,企图通过穴位降温。

结果……

降是降了点,却也是一点。

温君棠快手湿了毛巾,在脖子腋窝处不断擦拭。

毛巾换了一条又一条,凉水一盆盆进,热水一盆盆出。

烧,却是半点也不退。

温君棠急的都快火烧眉毛了,所幸,小微回来了。

温君棠立即湿了酒水,同侍女大夫一起擦拭温樛木发烫的身子。

安阳亲王府灯火通明,折腾了一宿,高烧愣是没退。

卯时大雨停了,天边露出一抹淡淡的光色。

大夫马上写了药方,差小莲去药堂买药。

温君棠叮嘱侍女看好温樛木,拎着药包熬药去了。

端着托盘回来时,撞上在门口探头的温君柏。

“君柏,有事么?”

“有,不,没有,你们忙吧……”

看着温君棠目色疲惫,温君柏将难意咽了咽,犹豫的眉头压下去,说完就飞奔去大厨房做吃的。

“奇怪了?”

温君棠望了背影几眼,眸子蕴着怪意,很快敛去,进屋。

强行灌药。

药汁顺着流下,沾湿了中衣。

“大夫……”

温君棠转头。

“罢了,好歹喝下些。”

大夫摸着山羊胡,无奈摇摇头。

许是灌下的药汁有用,又或是大夫说对了,抑或是持久的酒水擦身。

总而言之,言而有之,临近午时,高烧退了。

温君棠也得已休息会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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