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
江宸的指尖无意识地抠进金属台面,后颈纹路灼烧般的疼痛与怀表传来的震颤共振。防爆门外的红光越来越盛,无数个"Ⅸ"在空中交织成网,将实验室切割成破碎的时空拼图。他翻身坐起,白大褂口袋里滚落出半截炭笔——正是他在画室用来绘制倒悬齿轮的那支。
"这不可能......"江宸的声音在剧烈震颤的空间里破碎。监控屏幕突然闪烁,跳出数十条加密日志,最新一条的时间戳显示为"裂隙历X-7分钟",而内容赫然是他方才在画廊与陆弘廷的对话实录。更诡异的是,每段对话末尾都附着一串二进制代码,他鬼使神差地将炭笔在屏幕上涂抹,那些代码竟显影成哥特式花窗的图案。
防爆门被轰开的瞬间,江宸抓起实验台上的激光切割器。陆弘廷的身影裹挟着血雾与齿轮碎片踏入,怀表的红光中浮现出无数个重叠的倒影,有的西装笔挺,有的浑身浴血,唯一不变的是每双眼睛里跳动的猩红数字。
"你以为毁掉锚点就能终止循环?"陆弘廷抬手,怀表链自动缠绕成锁链射向江宸,"裂隙是观测者的牢笼,也是造物主的游乐场。"锁链在半空化作液态金属,突然分裂成数百只机械蜘蛛,顺着墙壁与地面疯狂爬来。
江宸侧身滚向通风管道口,激光切割器在金属壁上灼烧出焦痕。但那些机械蜘蛛竟能重组形态,顺着切口钻进管道。他后背紧贴冰凉的金属,听见陆弘廷的声音在每个通风口回荡:"还记得第九号裂隙里的齿轮迷宫吗?其实那是你大脑皮层的具象化——我们的意识,早就被困在这个思维囚笼里了。"
突然,管道剧烈震动,无数齿轮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江宸挥舞激光切割器,却发现齿轮表面蚀刻着自己的素描手稿。最中央的巨型齿轮上,倒悬的十字架正缓缓转动,齿轮边缘的齿痕与陆弘廷怀表的纹路完全吻合。他突然想起画廊里那些渗血的画作,那些本该抽象的色块此刻竟在齿轮缝隙中重新排列,拼凑出更可怕的真相——每幅画都是他们轮回的记忆切片。
"时间不是线性的。"陆弘廷的声音混着齿轮咬合声从头顶传来,"当观测者试图修正裂隙,反而会创造更多平行时空。你在画室画的倒悬齿轮,本质是潜意识在提醒自己——我们才是需要被倒转的时间指针。"
通风管道彻底崩塌的瞬间,江宸被卷入齿轮漩涡。他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挣扎:有的被钉在哥特尖塔上,有的成为实验室里的实验品,还有的正握着炭笔在画布上描绘倒悬的齿轮。而所有时空的交汇点,都指向陆弘廷手中那枚不断变形的怀表。
"想终止循环,就得打破观测者与被观测者的界限。"陆弘廷不知何时出现在齿轮中心,怀表红光将两人笼罩,"我们既是锚点,也是裂隙本身。"他突然扯开江宸的衣领,露出后颈正在沸腾的纹路,"这个标记不是枷锁,是钥匙——打开意识牢笼的钥匙。"
江宸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在画室创作的每个灵感瞬间,都伴随着后颈的刺痛;陆弘廷每次出现时,怀表的齿轮声都与他的心跳频率一致。原来他们不是被困在时间循环里,而是被困在自己的认知局限中。
"动手吧。"陆弘廷将怀表按在江宸胸口,表盘的"Ⅹ"开始吞噬两人的影子,"用你的画笔,重写这个世界的规则。"
江宸握紧炭笔,在虚空划出第一道线条。齿轮迷宫开始瓦解,化作漫天星尘。他后颈的纹路绽放出光芒,与陆弘廷怀表的红光交融,形成新的时空坐标。当他再次落笔时,哥特尖塔的轮廓开始扭曲,倒悬的齿轮正缓缓正位,而时间,终于开始向某个未知的方向流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