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乳牙藏心

第350章 乳牙藏心

 

灵狐的尖牙刺破王林手腕刹那，幻境像被打碎的玻璃般炸裂。

 

“哥！别跑啊！”

邻居妹妹的笑声还在耳边回荡，王林已看清缠在脚踝上的藤蔓——那些婴儿花苞正咧开嘴，露出细密的乳牙，每颗牙齿上都沾着他的血珠，像串被染红的珍珠。

 

“双生劲！”

他猛地攥拳，黑色气流顺着血脉奔涌，藤蔓接触到气流的地方瞬间炭化，空气中那股烤焦的甜味变浓，让他想起奶奶临终前，病床边那碗没喝完的麦芽糖糊。

 

“集中精神！”

刘清秋的剑气劈开扑向王林花苞，剑身在晨光里划出半道圆弧，“那些孩子的脸在变！”

 

王林抬头的瞬间，心脏像被重锤砸中——

水晶球里精灵孩童正在扭曲，灰绿色皮肤褪成苍白，眼窝深陷成黑洞，最前面那个女孩脸，正以肉眼可见速度变成他穿越前见过最后一张脸：

数学老师拿着不及格的试卷，镜片后的眼睛里全是失望。

 

“原来你最怕的是这个。”黑暗中传来戏谑的男声，不是黑袍人的嘶哑，而是种温润如玉的语调，像极了学校里最受女生欢迎的语文老师。

 

“谁？”

王林的双生劲突然滞涩，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他四肢百骸都泛起酸麻。

手心的符文在此时发烫，引路石的碎片嵌进他的皮肉，与手背上的鳞片融成一片——那鳞片开始发光，纹路和世界树树干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是黑暗魔王的意识投影！”

精灵少年扑过来，用仅剩半截翅膀挡住王林的后背，琥珀色的血溅在符文上，“他在利用你的记忆强化幻境！”

 

少年的翅膀接触到符文刹那，王林脑海中炸开无数画面：

穿越前放学路、吞噬他的漩涡、漩涡中心那团看不清形状黑影、还有奶奶留给他的那枚旧铜钱——铜钱上的纹路，竟和此刻手心的符文分毫不差。

 

“那铜钱……”

王林猛地低头，符文的光芒里，真的浮现金钱的虚影。

灵狐扑到王林胸口，银爪按住铜钱的位置，它脖颈的银光与符文的金光交织，在王林眼前织出个完整的画面：

 

三年前迷雾森林，一个灰绿色皮肤的精灵抱着个婴儿，将枚铜钱塞进婴儿襁褓。

婴儿的乳牙刚冒头，精灵割破手指，将血滴在乳牙上，再把牙齿嵌进古树——那精灵的脸，竟和眼前的少年有七分相似。

 

“那是我弟弟。”

少年声音带着哭腔，翅膀伤口开始愈合，“世界树核心需要纯净生命本源滋养，我爹娘把最后希望封进了他乳牙……”

 

话音未落，世界树剧烈摇晃，树干上所有乳牙同时亮起，像挂满枝头星星。

王林手心符文自动飞离，贴向最粗那棵古树——那里嵌着颗最大乳牙，牙尖上还沾着干涸的、琥珀色的血。

 

“就是它！”

刘清秋挥剑斩断扑来的藤蔓，剑气在乳牙周围画出圈保护罩，“快！”

 

王林刚要伸手去摘，水晶球里的“邻居妹妹”尖叫着冲出，化作道灰绿色影子直扑他面门。

灵狐纵身跃起，银光在它周身凝成盾牌，影子撞在盾牌上，发出孩童般哭喊：“为什么不选我？活着不好吗？”

 

这声哭喊像针一样扎进王林心里。他想起穿越那天，邻居妹妹确实拉着他的衣角，让他别走那条路。当时他只当是孩子撒娇，现在想来，那眼神里分明是恐惧。

 

“对不起。”

王林的声音发颤，却没有停手。他指尖触到乳牙的瞬间，那枚牙齿突然炸开，化作道温暖的光流钻进他的掌心。

世界树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所有嵌在树干里的乳牙同时飞出，在空中组成棵发光的树影——那树影的形状和他穿越前学校后山上的老槐树一模一样。

 

“这是……”

刘清秋瞪大了眼睛，她的佩剑突然自动出鞘，剑身上的纹路与树影的纹路完美重合，“我的剑是用世界树的枝条炼的！”

 

少年跪倒在地，对着树影磕头：“是生命之树显灵了！它在回应你们的血脉！”

 

血脉？

王林刚要细想，手心的光流就逆流，一股熟悉的阴冷感顺着手臂爬上来——

是黑暗魔王的气息！他猛地抬头，只见水晶球里所有的孩子都抬起头，脸上的五官开始融化，露出同一个人的脸：

没有眼白，只有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和他在遗迹里见过的黑袍人首领如出一辙。

 

“玩够了吗，王林？”

 

黑暗魔王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不再是模仿，而是带着彻骨的寒意：

“三年前放你走，就是为了让你今天亲手激活核心——毕竟，只有‘容器’的血脉，才能解开世界树的封印啊。”

 

“容器？”

王林的心脏骤停，手心的光流变成黑色，与双生劲的气流纠缠在一起，“我穿越不是意外？”

 

“当然不是。”

黑暗魔王的声音带着笑意，“你以为那枚铜钱是谁放在你奶奶那里的？还有你手背上的鳞片——

那是龙族的契约印记，早在你出生时就烙上了。”

 

王林想起奶奶临终前说的话：“那铜钱是个绿眼睛的怪人送的，说能保你平安。”

当时他只当是老人糊涂，现在想来，那“绿眼睛的怪人”，分明就是精灵！

 

世界树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发光的树影开始扭曲，像是要被什么东西撕裂。

王林眼睁睁看着自己手心的黑色气流顺着树根往下钻，那些原本被光流净化的藤蔓，以更快的速度疯长，花苞里的婴儿脸都变成了他的模样。

 

“住手！”

灵狐扑到王林肩上，用银爪按住他的手腕。它脖颈的银光暴涨，在王林和自己之间拉出根银色的线，线的另一端，连接着灵狐胸口的白毛——

那里有块指甲盖大小的、鳞片状的胎记，正泛着和王林手背上相同的光。

 

“它……它也是龙族？”刘清秋失声惊呼。

 

“不。”

精灵少年的声音带着敬畏，“它是生命之树孕育的守护兽，只有被选中的‘容器’才能唤醒——王林，你到底是谁？”

 

王林没有回答。他看着手心纠缠的黑白两股气流，瞬间明白双生劲的真正来历——那根本不是他自己的力量，而是黑暗魔王和世界树，同时存在于他体内的证明。

 

就在这时，世界树的树干开始裂开道缝隙，缝隙里透出和穿越时那个漩涡相同的、深邃的黑。

黑暗魔王的声音带着蛊惑：“把另一半核心交出来，我就让你回去——回到你的教室，回到你妹妹身边，就当这一切从没发生过。”

 

王林的目光落在灵狐胸口的胎记上，又看向刘清秋紧握剑柄的手，最后定格在那些还在发光的乳牙碎片上。

他想起奶奶说过的另一句话：“平安不是躲出来的，是闯出来的。”

 

“我不回去。”

王林握紧拳头，黑白气流在他掌心凝成颗旋转的球，“你想用我当容器？那就试试看！”

 

他将球猛地砸向世界树的裂缝，光与暗的爆炸瞬间吞噬了整个空地。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王林听见灵狐发出声悠长的嚎叫，那声音里，带着龙族特有的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