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都别睡

四个人望着林初七踉跄跑远的背影，灯笼的光晕在他们脚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少韵突然握紧拳头，指节发出咔咔声响，他的背影很快隐入黑暗。

"你们冤枉她了。"容漓的声音比檐角滴落的雨水还轻。

木兮攥紧被瓷片划破的手心，喉咙突然发紧："她说得那么绝情......"可想起方才林初七含泪瞪他的模样，胸口像压着块烧红的烙铁。

真的要让她十个月后消失吗？

容漓盯着青砖上的落叶："你们当真糊涂了，普通迷情药韵一闻便知，岂会轻易中招？"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有一种可能，东西不是寻常物，定是有人赠与…”

闻言，三笑恍然大悟，他不久前才栽了一遭，夜殇那家伙说东西是天上来的，那肯定是王后给她的。

只一点他想不明白，林初七怎么会甘心被人摆布？

容漓望着林初七房间透出的微弱烛光。

三笑不解，木兮不解，少韵更不解，可他明白。

她不怕死，她只害怕他们因为她而死，而她不想连累任何一个。

廊下灯笼被夜风吹得东摇西晃，谁也没注意少韵其实就站在廊下阴影处。

他背靠着冰冷的石墙，掌心还留着林初七的温度。方才她说出那些话时，他分明看见她睫毛上挂着要落不落的泪珠。

“混蛋，王八蛋，一群王八蛋。”林初七一边哭一边扯枕头。

哭了一会儿又自我宽慰，别哭，别哭，毕竟肚子里可能有小宝宝了，安心等几个月就行，没什么可哭的。

可少韵受伤时痛苦的表情总浮现在她脑海，让她心抽了一下。

这时房间突然多出一个人，吓得她赶忙拿被子盖住身子。

“初七妹妹，我给你送酥饼来了。”夜殇笑着靠近她，把葡萄放在桌上。

“殇姐姐，深更半夜的，你怎么来了？”林初七觉得奇怪。

“我睡不着，打雷了，我害怕，想跟你睡。”夜殇坐在床边，像以前一样。

“等一下！”林初七慌乱， 要是留她在这里睡，那她身上的痕迹便会暴露无遗，她还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哎呦，没穿衣裳啊？"夜殇故意扯了扯锦被边角，却被林初七死死拽住被沿。

"穿、穿了的！"她裹着被子往床角缩，声音都在打颤。

夜殇狐狸眼滴溜溜打量缩成团子的人，"姐姐我特意给你送夜宵，不给姐姐倒盏茶？"

林初七把下巴埋进被子里："我...我身子不爽利..."

"行吧——"夜殇作势转身，突然反手掀起锦被，"让我瞧瞧藏了什么宝贝！"

凉风灌进被窝的刹那，林初七身上的红痕在烛光下刺得夜殇瞳孔骤缩。

"这是..."他指尖悬在吻痕上方发抖，"你圆房了？"

林初七慌忙扯回被子："殇姐姐你放心，不是…不是三笑！"

这次，确实不是三笑。

"他是谁？"他并未搭腔，而是步步追问。

"少韵..."她声音细若蚊蝇。

"少韵？"夜殇的声音震耳欲聋，"那个冰块脸？你居然跟他..."

“殇姐姐，你冷静点！”林初七忙劝说道，殇姐姐怎么比她还要激动啊！

“你为什么要选择他？”夜殇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一股强大的怒气正在陡然上升。

“那你让我选择谁啊？”

“选择……”一句话堵得他没有说上来，选择谁？最好谁都不要选择！

“你别生气啊。”看到夜殇脸色变得异常寒冷，林初七忙柔声安抚。

“那你爱不爱他？”冷静几秒，夜殇盯着她询问。

林初七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知道，总之，我不讨厌他。”

夜殇的眼神变得锋利，自然，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

“殇姐姐，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既然身为阴差，自然知道我的身份特殊”

“你指的是契约？”

她揪着被角哽咽，"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留在他们身边只会连累他们..所以我想早点解除契约…."

林初七说的也确实没错，夜殇软了声音继续追问，“那他也肯？”

“我下了药，所以……水到渠成很正常。”

“谁给你的药？”

“嗯，这…王后…”

"夜媚！"夜殇突然暴喝。

等林初七再抬头，眼前只剩飘散的青烟。

这一夜，少女抱着膝盖呆坐到天明。

而整阎王府的灯火，竟也通宵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