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幕之宾(十八)
“这个真好吃,这叫什么?”一旁的希水拿起一块三明治,咬了一大口,好奇地问道。
“三明治。”华民初见钟瑶无意理会希水,只好向希水解释道:“也是西餐。”
“没吃过?”钟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冷哼一声,问道。
“没吃过。”希水摇了摇头,笑嘻嘻地说道:“以前在家里,打到熊就吃熊,打到老虎吃老虎。”
"嗯,希水未曾品尝过这些美食确实情有可原,这与她们的生活环境息息相关。毕竟昆明的前身是苗疆,有些地方可能还未完全融入时代的洪流之中,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吧?"瑶卿耐心地向我们解释道。
钟瑶楞了片刻,放下了咖啡杯,静静地打量着希水。
瑶卿轻轻地拿起一块糕点,品尝了一下,然后感慨地说:“看来一旦习惯了一方做的食物,就很难再适应其他的食物了。”
“你这嘴刁的很,这一方也是个神人,”钟瑶调侃道:“有时间请一方来家里吃顿饭。”
“好的,姐姐。”瑶卿开心的说道。
希水又看到了咖啡,好奇地端起来喝了一口,瞬间眉眼紧皱成了一团,腮帮子鼓了鼓,砰地一下把咖啡杯放回桌上,手往嘴上猛擦,“哇,好苦,这是什么药?”
“这叫咖啡,要放糖。”华民初被她逗笑了,夹了两块方糖放进她的咖啡杯里。
咚咚两声,黑色的咖啡荡起圈圈涟漪,白色的方糖慢慢融化,浮起一层白色细软的泡沫。
希水半信半疑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又笑了,“嗯,变甜了。”
钟瑶粉唇紧抿,不悦地盯着华民初。
“希水,找个时间我请你和她们一起去喝奶茶吧,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喜欢的。”瑶卿微笑着说。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还是谢谢你了,瑶卿。”
华民初赶紧又夹了两块糖放进钟瑶的咖啡杯里。
钟瑶冷笑,“小初怎么忘了,我喝咖啡不喜欢加糖。”
华民初楞了一下,抓起勺子又把融了一半的糖给舀了出来。
瑶卿凝视着这片宁静却又暗流涌动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仿佛是大自然的一幅美丽画卷。然而在这平静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波澜与波折。她深知,这个世界充满了变数,而眼前的这一幕,正是这无常世界的真实写照。
“大小姐,车备好了。”管家快步走过来,恭敬地对着钟瑶说道。
钟瑶轻轻拿起手帕擦拭着唇边的水渍,低垂着眼帘,轻声细语地说道:“小初,你要好好招待希水姑娘,而阿瑶,你也要记得好好休息,别让自己太累了。至于我,现在要去外面办点事情,很快就会回来的。”
“姐一大早要去哪儿?”华民初站了起来,疑惑地问道。
“我约了史官宪和老先生,聊聊重修馆楼、填补旧书的事情,这点事钟家还是能出点力的,那晚把爱书的傻孩子心疼的不行。”钟瑶背着三人挥了挥手,修长白皙的指尖轻扫过门口碧绿的叶片。
热爱书籍的华民初,不正像那些对知识充满渴望的孩子吗?而钟瑶,她是正前往那座在大火中遭受重创的皇史宬,去修复那些被无情火焰吞噬的历史遗迹。
华民初眼睛一亮,感激地叫了一声:“姐……”
钟瑶没听到,领着人渐去渐远。
瑶卿一听到钟瑶的话语,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人都惊讶不已。
"你这是怎么了?" 他们俩充满疑惑地问道。
“我想起来我还参与了修建皇史宬的建设呢?”
“没事,不是还有咱姐在哪呢么?”华民初说道。
“是这样的,可是……”瑶卿还想说什么就被华民初打断了,“可是什么,你的身体最重要,你把这件事交给手底下的人来做不就好了。”
“哦,对,”瑶卿冲华民初笑笑。
“喂!”希水的脚尖在桌下踢华民初的腿。
华民初扭头一瞧,希水正冲着他笑呢,他不解地问道:“你又笑什么?”
希水咬着面包,笑着说道:“没什么,看见师哥就想笑。”
华民初有些头疼,握着拳往额头上敲了两下,耐着性子解释:“你还没搞明白啊,我不是你师哥。”
希水手伸过来,在他脖子后面轻拍两下,笃定地说道:“你身上有“剑阁之印”,就流着易阳的血脉,我们都一样,不信就再给你看。而且你不相信瑶卿吗?”
她说着,又要撩衣服。
华民初吓了一跳,赶紧制止她,“好好好,我信,我信……”
“希水,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我和我哥的确是易阳血脉,”瑶卿坚定的说,然后有对华民初道:“别否认了,咱们俩的确是易阳血脉,至于为什么我也在调查。”
瑶卿并没有向她的亲哥哥透露一切,她内心默默期盼着,希望哥哥能够像普通人家那样,远离那些纷扰复杂的事情。然而事与愿违,他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牵扯其中了。
希水放下面包,抬起脸,满眸严肃地说道:“这回“水星”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得跟我回昆明。”
华民初疑惑不解地往四周看:“水星又是谁?你不是一个人来的?”
希水抬了抬下巴,骄傲地拍手:“水星!出来见见师哥!”
她伸出还沾着面包屑的手,“水星”从随身的容器中爬出来,乖巧地落在希水的掌心。
“它不就是昨晚上那种阴极虫?”华民初警惕地往后躲了躲,这种虫子威力不可小觑!
“对,它叫水星。”希水在阴极虫的翅膀上轻抚了两下,只见水星慢慢地展开双翅,盘旋往上。
花冠鹦鹉绚烂的翅膀哗地一下展开,飞了一圈,惊慌失措地抱着脑袋往藤蔓里钻。蜥蜴也嗖地一下钻进了花盆深处,细长的尾巴眨眼间消失不见。蝴蝶吓得最狠,缩着翅膀死死地贴在一片碧叶下方,动也不敢动弹。
瑶卿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三明治,偶尔抬头望向他们。看着他们相谈甚欢,她的思绪却渐渐飘远,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
华民初眼睁睁着这些平常活得悠哉游哉的动物变成小可怜,忍不住叹道:“好神奇的虫子!”
希水秀眉紧拧,抓着他的胳膊摇了摇,提醒道:“师哥你糊涂啦,怎么这些都能忘!我们易阳师每人都有一个自己的虫王,女的是阴极虫,男的是阳极虫,它其实就是我们的灵魂。”
虫子是人的灵魂?华民初听得汗毛竖起来,视线看向她小巧玉白的手,也觉得没那么可爱了。
“这就和苗疆的蛊女一样,但又有很大的差别。”瑶卿靠近华民初说道。
“什么差别?”华民初问道。
"嗯,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主要饲养的是蛇类,对于昆虫了解不多,毕竟我们的专业领域有所不同。" 瑶卿若有所思地说道。
他勉强咧咧嘴,小声说道:“听起来好瘆人。”
希水轻轻侧过头,眼神坚定地注视着华民初,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说:“确实如此,在我们的三野坟,每一位易阳师的母亲在怀孕之初,便开始为未出世的孩子寻找一只虫王。当孩子呱呱坠地时,这只虫王将伴随他成长,共度一生。这是一件极为神圣而纯洁的事,怎会让人觉得恐惧呢?”
华民初还是接受不了,他握了握拳抵在嘴唇上,看着水星说道:“我有点明白了,虫王其实就是你们每一人的精神图腾。这就是你说的灵魂。”
希水摇头,轻声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到听不明白。反正,我们三野坟自从师哥你走后,就再也没有了阳极师,所以也没有了阳极虫。”
希水说着说着,哽咽起来了,乌溜溜的眼睛泛起了水光,悲伤地看着华民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