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始皇(完)
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换算到现在,大约就是“旁听廷议三百次,不会理政也能评”。
当然,皇帝陛下还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
毕竟幼崽的年纪摆在这里,保证幼崽每天的充足睡眠,是养育幼崽健康成长的基本要求。
因而知韫每天行程大抵如下:
早晨一觉睡到自然醒,洗漱之后就啪嗒啪嗒跑去找嬴政。
如果嬴政正在与重臣议事,那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她的专属位置上,捧着温热的牛乳或羊乳吸溜,顺便旁听;如果嬴政只是在批阅奏章,那就麻溜地往他身上一爬,美滋滋地享受老父亲的照顾,然后作为挂件窝在他怀里,由着他在批阅奏章的同时给她上课。
鉴于上学是个脑力活加体力活,她往往听着听着,不是觉得饿了要补充能量,就是被强制进入休眠状态,窝在她爹怀里呼呼大睡个一到两刻钟后,醒来继续听。
等到中午,阳光正好的时候,嬴政就会抱着她出去晒太阳以保证她这只幼崽能够进行充足的光合作用,然后一路散心、走到郑菁的永延殿,让她在这里午睡。
下午回章台殿后的行程如上。
晚上则是轻松愉快的亲子时间。
秉持着“雨露均沾”的公平原则,知韫一般在章台殿睡一晚、在永延殿睡一晚,让嬴政和郑菁轮班给她讲睡前故事哄睡觉,主要内容就是大秦历史外加诸国往事。
非常充实。
充实到一众公子公主看上一眼就觉得头发发麻、两眼发直,直呼铁血大秦、恐怖如斯。
众公子公主:“……”
作为胡亥打包单杀组,在太子殿下出生前,一众公子公主就被皇帝陛下安排了包括下地种田在内的繁重课业。
原本觉得他们每日的行程已经安排得很紧凑,但现在一看幼妹……
对不起,又拖后腿了。
二世皇帝的重任果然还得让阿妹来承担,至于他们……老老实实地啃完爹再啃妹、啃完妹再啃侄女就行。
(╥_╥)
知韫倒是接受良好。
大秦嘛,本来就是卷卷的,再搭配上带着一周目的记忆和结局来打卡二周目的始皇帝陛下,就更要卷成麻花。
尤其是她的年纪还这么小。
知韫就觉得吧,她爹现在估计已经在他上辈子的死亡节点上画了一个圈,并准备在此之间尽可能地帮她铺路。
既然如此……
孤这个年纪,是怎么睡得着觉的?不就是没有到处撒欢的快乐童年吗?这算得上什么大事儿啊,没有就没有吧!
未来的事情不确定性太大了。
与其整天在脑子里纠结着怎么才能让她爹多活个几年,不如她努努力,一来可以让她爹这个恋秦脑放心,二来,等她再长大几岁就能直接帮她爹分担政务了。
放宽心、少操心才是延年增寿的养生小妙招,比吃啥都管用。
……等等!
太子殿下猛然惊醒——
她出生于始皇二十九年,而始皇二十八年,她爹东巡封禅后又南登琅邪,留三月,作琅邪台、刻石颂德,也就是在这之后,徐巿等方士请发童男童女三千东渡。
她爹具体是什么时候进入二周目的来着?钱和人给出去了没?
童男童女加上百工等技术人才,这是多丰厚的人力资源呐?就算是徐福本人,虽然对某中老年人进行保健品诈骗的事儿干得很不道德,但他也是精通医学、天文、航海的高级人才来着。
找什么蓬莱、瀛洲啊?
找某岛啊!
只要一想到某岛上有无数金灿灿、银闪闪在等着她带它们回家,太子殿下的眼泪情不自禁地就从嘴角留下来。
额滴,额滴,都是额滴!
(吸溜.jpg)
怀着对小钱钱的虔诚热爱,太子殿下在日常学习中对其格外关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寻到了蛛丝马迹——
正在为南征百越做准备的屠睢上奏,汇报了水兵的训练情况,并表示庞妟、庞旻姐弟二人于水战一道天资卓越,加以培养定能独当一面,又提到了徐巿这个名字。
徐巿,也即徐福。
嬴姓徐氏徐偃王之后,往上扒拉两千年,和嬴秦也是一家人。
……好吧,关系是有点远。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徐福这家伙竟然改邪归正了诶!
“阿父?”
幼崽仰起小脑袋,伸出爪爪指了指奏章,眼眸中满是好奇。
“欲南征百越之地。”
嬴政细细与她讲述征百越的战略重要性和正在进行的灵渠修筑工作,又道,“庞妟、庞旻善水战,等宝儿长大,便可令她姐弟渡海而战,令东海之东的扶桑、百越之南的身毒归秦。”
至于安南郡所在的红河三角洲,作为良种的来源地,已然在他和文武重臣的攻取计划中。
知韫:“……”
扶桑是日本,身毒是印度,一周目的她竟然打到了这么远?
果然,不能小瞧她和金银矿产、平原良种之间的羁绊啊混蛋!
“哇~阿父好厉害!”
悄咪咪在心里热血一把,小殿下用满是仰慕和崇敬的星星眼望着皇帝陛下,又骄傲地扬起下巴,“作为阿父的女儿,等我长大,一定把阿父想要的地方统统打下来,都是我和阿父哒!”
嬴政矜持地压住嘴角。
虽然这是在抄他崽的作业,但面对他崽的星星眼和奶声奶气地甜言蜜语,皇帝陛下拒绝去在意这些细节问题。
嘻嘻。
这就是有小棉袄的快乐吗?
可恶啊,隔壁的他竟然提前二十年就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生气╰_╯)
“庞?”
知韫并不知道她爹的心理活动,好奇询问,“庞煖老将军?”
印象里,秦国并没有庞姓的军政家族,而能够被屠睢在给皇帝的奏折中特意提上一嘴,这对姐弟显然非常人。
“庞煖的孙辈。”
嬴政颔首,“少年英才,可惜被耽搁了,先和屠睢历练着。”
又摸了摸他崽的呆毛。
“其实宝儿也是见过的,当时宝儿册立太子,庞氏姐弟和子婴、楼梧等人亦在宴上。”
毕竟是他崽的得力人手。
嬴政正是用人之际,自然是拿着名单将她们一个个搜罗起来。
虽说她们被耽搁了少年时光,但能够成为大帝手下重臣的,既离不开后天的培养,也缺不得与生俱来的天赋。
二十来岁的正当盛年,成了婚、生了娃,所有的私人问题都已经解决,各个都是发愤图强搞事业的生力军啊!
“有吗?”
知韫努力回想,隐约记得是有和扶苏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不过因为刘邦、张良、萧何等大汉开国天团在场,她对她们其实没太注意,只隐约记得其中有几个女子看她的眼神有点复杂。
“那就是阿父说错了啦,不是我见过她们,是她们见过我!”
太子殿下一本正经地纠正,而后又问,“那这个徐巿呢?”
“他通晓天文与航海,在当地黎庶中颇有名望,故琅邪监郡御史举荐其参与水兵训练。”
徐福脑子格外机灵。
虽然早就准备在皇帝陛下东巡的时候骗他一把大的,但眼瞅着天幕现世,虽然没被点名,但也果断取消计划。
——可不敢冒头!
皇帝陛下只活了四十九岁,再结合一下隔壁的他的长寿,这不是明摆着说他养着的那群方士都是骗他的吗?
哪个方士还敢顶风作案啊!
但很遗憾,他本人取消没用,作为在沿海一带名望甚高的著名方士,他直接被举荐上岸。
徐福:“……”
有没有人来管管啊?
他只想当得道高人哄皇帝给人给钱,不想给皇帝当牛做马。
上岸?狗都不上!
——狗不上他上。
不就是帮忙训练水兵,等时机成熟了就跨海作战挖金子么?
等着!
他徐巿亦有因功封侯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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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对此不置可否。
若果真立下如此大功,就算封侯又如何?大秦又不是给不起。不过封侯的难度确实很高,祝他未来能成功吧。
知韫倒是若有所思。
她爹不仅让徐福去楼船部队,语气还这么轻描淡写,显而易见,一周目的他绝对没有被徐福这家伙诈骗过。
是因为她的阻止?
不,不对。
一来,她的出生时间对不上,二来,如果一周目的她拥有影响亲爹的能力,她大概率不会给胡亥冒头的机会。
知韫猛地回想起楼梧她们的复杂眼神。
怎么形容呢?
现在仔细回想,大概就是——你怎么才来啊?你可终于来了!
知韫突然有了新的猜测。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所有人都是一周目,只有她是二周目?
不确定,再看看。
(猫猫思考.jpg)
当人在有目的、有计划地忙碌时,时间流逝得总是特别快。
始皇三十二年,知韫即将年满三周岁,成为一只没那么幼崽的幼崽,按照嬴政的计划,准备在新的一年里将她提溜去正式参与廷议,并将她的东宫属官、伴读亲卫等一应人员配置妥当。
知韫:“……”
铁血大秦,真是恐怖如斯。
尚且是个幼崽就即将拥有一身班味的太子殿下“勉为其难”地答应,然后对着皇帝陛下一通撒娇,要来最后的快乐寒假,满咸阳地撒欢。
很好,她玩痛快了。
直到她的三周岁生辰宴上,玩嗨了的知韫仍有些意犹未尽。
说是她的生辰宴,但对于一只幼崽来说,其实没太大的参与感,顶多就是热闹热闹、欣赏欣赏歌舞,然而比起歌舞,知韫显然对她爹酒樽里的酒更感兴趣。
——虽然她确实不善饮酒,但秦朝的酒,应该不要紧吧?
心里这样想着,知韫悄咪咪仰头看了眼她爹,见他正含笑听老臣说话,便慢腾腾地往他身边挪了挪,又挪了挪,然后猫猫祟祟地伸爪爪捧下酒樽,探头尝了一口。
酒味不浓,酸酸甜甜的。
其实也不是太惊艳的口感,但大概是偷喝的感觉比较刺激吧,于是太子殿下一啄一啄地喝了好几口,然后……
她晃晃悠悠地往后倒。
余光一直看着她偷酒喝的嬴政迅速伸手揽住她的小身子抱起来,顺便从她手里拿走酒樽。
“阿……阿父?”
脸颊红彤彤的幼崽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迟疑地嘟囔,“怎么会有两个阿父?欸,怎么又变成三个?四个?”
嬴政:“……”
同样看着的郑菁:“……”
她轻盈地笑了声,而后起身从嬴政怀里接过偷酒喝的醉崽,轻声道,“我带宝儿回去,陛下且继续宴饮吧。”
“不必。”
嬴政抱着幼崽起身的同时压低声音,“本就是宝儿的生辰宴,哪有丢下她宴饮的道理?宝儿醒来定会气恼。”
于是将剩下的宫宴交由扶苏来主持,一家三口先行离席。
扶苏:“……”
宴上众人:“……”
好吧,真是一点也不意外呢。
不过……偷酒喝的小殿下真可爱,喝醉了的小殿下更可爱。
( ̄y▽ ̄)~*
醉酒的太子殿下格外乖巧,阿母帮她洗漱,她歪了歪头,乖乖配合,阿父喂她喝醒酒汤,她低头嗅了嗅,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干了,抱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等到上床睡觉,安安静静的幼崽一手拉着爹、一手拉着妈。
“听故事!听歌谣!”
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幼崽懵懵懂懂地强调,“还没哄我睡觉呢!”
嬴政和郑菁:“……”
能怎么样呢?
夫妻俩将幼崽塞进被窝,然后一左一右地将她护在中间,嬴政给她讲故事、郑菁给她唱歌谣地哄她睡觉。
然而——
“阿父,怎么不唱?”
显然有点迷迷糊糊的幼崽眨眨眼,委委屈屈地控诉,“阿父只会给我讲故事、教我学习,从来都没有唱歌哄我!”
嬴政神色微怔。
见他没反应,她瞬间就红了眼眶,转身往郑菁怀里一埋,抽抽搭搭地告状,“阿父坏!阿父根本就不爱我!”
嬴政:“……”
郑菁:“……”
幼崽变脸太快、说哭就哭,直把夫妻二人弄了个措手不及。
“宝儿?”
嬴政迅速坐直,从郑菁怀里将哭唧唧的幼崽扒拉出来抱在怀里,眉头紧蹙地给她擦眼泪,又柔和了声音哄她。
怎么会不爱呢?
固然对她最初的期许是因天幕,也是出于拥有一位能撑起大秦江山的继承人的考虑,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听闻郑菁有孕时的欢喜是真,郑菁十月怀胎时的期待是真,第一次抱她在怀、第一次听她喊阿父、第一次……
这是他亲自养了三年的孩子。
看着她从只会咿咿呀呀的小小一只奶团,到现在的爱撒欢、爱闹腾、爱抱着他甜甜蜜蜜地撒娇喊阿父的小童。
他怎么会不爱她呢?!
“宝儿乖,不哭。”
他轻哄,“阿父怎么会不爱宝儿呢?宝儿是阿父最爱的孩子。”
“真、真哒?”
幼崽吸了吸鼻子,抽抽噎噎。
“自然是真的。”
郑菁已让宫人捧了热水,又拧了帕子递过来,嬴政接过,一边动作轻柔地给他崽擦脸,一边保证,“宝儿是阿父最最最爱的孩子,没有任何人可以与宝儿相较。”
“那要阿父给我唱歌!”
嬴政:“……”
虽然不太合适,但确实有被崽的倔强给逗到,他没忍住扬了扬唇角,而后摸了摸他崽的毛毛头,“可以。但是宝儿得先乖乖躺好睡觉。”
于是幼崽乖乖躺好。
想了想,她又伸出手,一手拉着阿父、一手拉着阿母,感受到两边的空间分别被父母占据,才满意地闭上眼。
郑菁莞尔轻笑。
用空闲的手给她崽掖好被子,好整以暇地等着听皇帝陛下唱歌。
嬴政:“……”
他看她一眼,而后低沉轻缓的声音响起,生疏地唱着歌谣。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幼崽美滋滋地入睡。
知韫美滋滋地醒过来。
她将自个儿埋在被窝里,抱着被子在宽阔的床榻上滚来滚去,时不时发出哧哧的笑声。
家人们谁懂啊?
她昨天晚上做梦梦见秦始皇唱小星星诶!
果然,她的脑洞还是太克制太收敛了,只有在梦里,才能干出这么放飞自我的事情呢!
决定了,晚上就让她爹唱,梦里的她拥有的,现实的她也得有!
“醒了?”
嬴政就坐在床边看着他崽蛄蛹着滚成一团,见她终于安静了,才伸手戳了戳被褥团子。
团子立时一僵。
“阿父?”
一脸懵的知韫顶着凌乱的头发和红彤彤的脸颊从被窝里蛄蛹出来。
“你怎么在这儿?”
他这时候不应该在上班么?
“有话想与你说。”
嬴政挑眉轻笑,“忘干净了?”
“……没有?”
知韫歪着头想了想,才慢腾腾地抱着被子爬起来,略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原来不是我在做梦啊?”
啊,这可真是太糟糕了呢。
偷喝了几口酒,结果当着爹妈的面耍酒疯,她的一世英名啊!
(猫猫头落泪.jpg)
“做梦?”
嬴政轻笑,“既然眼下知晓不是做梦,可有什么想与我说的吗?”
顿了顿,他道,“你阿母这会儿不在,咱们想说什么都行。”
知韫:“……”
“其实也没有啦。”
她揉揉脸颊,不自在地挪开视线,嘟囔道,“我想问阿父的,昨日夜里不都说了吗?”
微顿,她小声道,“我就是觉得,不管是阿父阿母,还是阿兄阿姊,又或是我见过的叔父阿翁,仿佛都对我过分疼爱,当然哦,不是说我不值得哦,而是吧……”
她砸吧砸吧嘴,迟疑道,“总感觉大家都认识我好久好久、对我非常了解的样子,这样感觉我有点不喜欢。”
不受控制。
假使天下人都通过某种途径了解过她的“前世”,不管他们对她的态度是否亲和友好,都让她有点没有安全感。
不是真爱假爱的问题。
而是他们从一开始就对她的性情和风格有一定掌握,她却对他们一无所知、需要慢慢了解,这对她是不利的。
至于为什么要说出来……
作为一个天才,“她”难道当真会对身边的这些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就算“她”自信自己就是人见人爱的魅魔,但内心难道真的从始至终一点猜疑都没有吗?
再自信的上位者也是多疑的。
有些时候,她作出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模样,在旁人的眼里反而是有问题的——是没心没肺,还是太善于伪装?
既然如此,不如直说。
反正她是她爹的亲女儿兼继承人,她爹难道还能害她不成?
“宝儿果然敏锐。”
嬴政挑挑眉,虽惊讶于她这样快就有了感知,但更多的还是对她的敏锐的骄傲,也不打算隐瞒,直接将她出生前出现天幕之事如实告知。
知韫:“……”
知韫:“???!!!”
她越听越懵,显然有点不可思议,满是惊奇,“真的假的?”
嬴政颔首:“自然是真。”
知韫:“……”
“阿父,你真的好过分。”
她眨眨眼,气哼哼地磨了磨牙,猛地往嬴政身上一扑,恼怒道,“隔壁的阿父都知道给他的宝儿唱小星星,你竟然要等我哭才给我唱!”
前一秒有点失落的嬴政:“……”
他没忍住翘了翘嘴角,抱住气鼓鼓地往他怀里扑的崽,声音中带着点满足的愉悦笑意,“你竟只在意这些?”
“什么叫只!”
幼崽超大声地控诉,“难道这不是最最最重要的事情吗?!”
她挂在他身上委屈巴巴地扑腾,“我不管!我超级生气的!阿父一定要给我道歉!”
“好,给宝儿道歉。”
嬴政含笑问她,“宝儿想要阿父如何向宝儿赔礼道歉?”
“啊?”
正扑腾的幼崽一愣,然后认真地想了想,眼睛一亮,“隔壁的宝儿五十岁了都还有阿父阿母哄她,就罚阿父和阿母也要哄五十岁的我!”
说罢,她傲娇地一扬下巴。
“阿父不许和我讨价还价,我只接受这个方式的道歉哦!”
嬴政哑然失笑。
其实有点想说她“异想天开”,但不可否认,这一刻他的心脏如同被泡在温热的泉水中,暖洋洋地舒展开来。
“好。”
他也没有否认她的话,只含笑道,“阿父一定努力活着,纵然宝儿五十岁了,也有阿父和阿母哄宝儿高兴。”
“那咱们说好了哦!”
她眉眼弯弯,伸出小拇指来勾他的小拇指,“咱们拉钩哦!”
嬴政笑着和她拉钩。
于是她高兴地窝在他怀里,咯咯笑了会儿,仰着脸笑嘻嘻问,“比起隔壁的宝儿,阿父一定更喜欢我,对吧?”
“是,最喜欢你。”
嬴政失笑,随即认真道,“他有他的宝儿,我有我的宝儿,彼此间都是独一无二的,又如何能混为一谈呢?”
说罢,他严肃地叮嘱,“所以,你也不许喊他阿父,知道吗?”
一人一个崽,不许来抢他的!
“……啊?”
知韫眨眨眼,慢腾腾地“哦”了一声,才甜甜道,“我是专属于阿父和阿母的宝儿呀!”
嬴政矜持地翘起嘴角。
于是知韫眼里的笑意更深,扑腾着往他身上爬了一点点,而后肃着小脸、有模有样地拍拍嬴政的肩膀,在他看过来时啪叽亲在他侧脸。
“阿父不要羡慕他哦。”
幼崽认真道,“阿父也是有宝儿爱的阿父,只是宝儿不小心迟到了,所以罚宝儿给阿父当一辈子的太子,好不好?”
“……”
嬴政缓慢地眨眨眼。
“不晚。”
只要她来,什么时候都不晚。
——*——「完」——*——
春枝暮:全文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