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难·Sino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全身心地投入到节目录制当中。虽说我们身处的距离不算远,但就像两条平行线,再没有交汇,彼此都在各自的轨迹上前行。
我听闻当地的酒吧别具一格,每一家都独具特色。与国内那种热闹喧嚣、人们尽情摇头晃脑的酒吧氛围截然不同,这里的酒吧弥漫着一种随性自然的气息。
据说,有一家名为 “Sino” 的主题派对酒吧,这里宛如半个专业的音乐场所,聘请了技艺精湛的西方古典乐器演奏者和歌唱家。如果你钟情于古典乐,那这里无疑是绝佳的去处。而且,它的营业时间也十分特别,从晚上十一点一直持续到次日清晨六点。在这整整七个小时里,有着严格的规定:所有顾客若无特殊原因,不得擅自离开;同时,新来的客人也禁止进入。究其原因,是为了确保美妙的音乐不被外界打扰,让顾客能沉浸在纯粹的音乐世界中。
我也是偶然间,在酒店杂货篮里的一本小杂志上翻到关于它的介绍。这样一个宁静又独特的地方,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让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一探究竟。
从酒店出发,乘坐出租车前往 “Sino” 大约需要半小时。酒吧位于偏僻的郊区,我一下车,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那股沁人心脾的感觉,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深深吸附在这里,让人不舍离去。
放眼望去,酒吧的整体造型是一座独立的木质小屋,上面刻着做旧风格的 “Sino” 字样,散发着古朴的韵味。我抬腕看了看时间,距离它的营业时间还有几分钟。周围没有其他可供消遣的娱乐设施,我只好塞上耳机,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以此打发这等待的时间。
然而,就在这短短几分钟的等候过程中,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顾客们络绎不绝地从我们刚刚驶过的那条林荫小道赶来。下车的大多是穿着优雅得体的男士和女士,他们浑身散发着一种高雅的气质,毫无庸俗之气。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搭,一件宽大且舒适的烟熏紫加绒卫衣,搭配着烂大街的破洞牛仔裤,更为尴尬的是,黑色的秋裤还大大咧咧地从破洞处露了出来。这一瞬间,我只觉得无比丢人。瞧瞧人家,一个个高端大气,而我却显得如此世俗。好在,大家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我,这让我稍微松了口气。
十一点整,“Sino” 准时开门。服务员从里面彬彬有礼地走出,面带微笑,向我们做出一个优雅的 “请” 的手势。紧接着,等候在外的人们便一个接一个地有序进入。而我,穿着这件扎眼的小紫卫衣,夹杂在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走进酒吧,我看到乐队已经准备就绪,万事俱备。当最后一位顾客踏入后,大门缓缓关上,仿佛将外界的喧嚣完全隔绝,一个只属于音乐的世界就此开启。
林槭杪:这里好高级啊。
我不禁轻声感叹,声音里满是惊叹与新奇。像我这样平日里没怎么见过大世面的人,眼前这一切都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每一个细节都吸引着我的目光。
这时,服务员礼貌地递来一杯酒,我赶忙微笑着拒绝,随后又要了杯热奶。我轻轻摸了摸肚子,心里想着,为了我肚子里这个还未谋面的小家伙,可不能有丝毫马虎,绝不能拿他未来的健康开玩笑。
环顾四周,客人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大声喧哗,整个酒吧里弥漫着一种静谧而优雅的氛围,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于是全身心地沉浸在那动人的旋律与和声之中。
一曲明媚的圆舞曲结束,舞台上灯光微暗,又上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在酒吧里觥筹交错的光影间,我透过那隐隐约约的光线,看清了台上的歌手。
竟然是一个亚洲面孔的青年。这里向来以古典乐闻名遐迩,以往请到的歌手大多演唱西欧古典派或爵士派风格的歌曲,而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足三十岁的小伙子,究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姚弛:I am from China.(我来自中国)
姚弛:Today,I'll sing a song for you.(今天我要唱首歌给你们)
姚弛:《Just the two of us》
他报出歌名后,缓缓打开了他那略带沙沙质感的嗓音,瞬间,一种张弛有度的魔幻气息如同一层薄纱,轻轻地笼罩在他的周身。淡淡的烟雾在他深邃的眼窝处缭绕,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反差,他就像极了港风画报里走出来的男主角,浑身散发着光芒,仿佛是一个自带热度的发光体。即便身处异乡,他那独特的歌声还是博得了台下众人的由衷称赞。
听到这熟悉的旋律,我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轻声唱了起来。就在我与台上歌手视线交汇的刹那,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同胞的热情。他笑着冲我挥挥手,脸上绽放出近乎饱满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邀请的意味,示意我上台和他一起演唱。

我原本心里满是害羞与局促,毕竟在这样一群优雅的人中,我这一身打扮本就显得格格不入。可台下的人纷纷热情地鼓舞着我,甚至直接上手把我这个 “小紫” 往上推。实在拗不过众人的热情,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上了台。
姚弛:来吧,话筒给你。
姚弛微笑着,把手中的另一只话筒递给我。这首歌,《Just the two of us》,我曾经不知道单曲循环了多少遍,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刻在了我的心里。在没遇到 ONER 之前,唱歌一直是我心中怀揣的梦想。当我拿起话筒的那一刻,所有的羞涩与紧张都瞬间烟消云散,我完全沉浸其中,与这位初次见面,哦,不,甚至还没来得及正式相识的同胞,一同沉醉在这首歌营造的美妙意境之中。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缓缓落下,台下的观众仿佛被点燃了一般,纷纷站起身来,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对于像我这样从未有过专业舞台经历的人来说,这样的尊重与认可,就像冬日里的暖阳,让人从心底涌起满满的信心。
——
演出结束后,姚弛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眼神示意我跟上,带着我一同走向后台。
姚弛:我叫姚弛,你呢?
林槭杪:林槭杪。你怎么知道我也是中国人?
我有些疑惑,忍不住发问,毕竟在这异国他乡,他能如此笃定我的国籍,着实让我好奇。
姚弛:嗯...
姚弛:直觉吧。
姚弛微微停顿,像是在思考如何作答,随后笑着挠挠头,转过身去,从身后拿出一张面额颇大的纸币,不由分说地塞到我手里。
姚弛:呐,我半场演出费,归你了!
他依旧笑容满面,那笑容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表情,让人一看就觉得无比亲切。
林槭杪:不用的,我也就是图个快乐。
我赶忙推辞,上台唱歌不过是一时兴起,我从未想过要拿什么报酬。
姚弛:拿着吧!反正这钱我也花不完。
姚弛态度坚决,硬是把钱塞给我,实在拗不过,我只好收下。
姚弛:你是来维也纳旅游的吗?
林槭杪:对,我的单人游。
我如实回答,思绪也随着这个话题,回到自己此次旅行的初衷。
姚弛:那你还要待多久,我可以给你做免费导游啊!
姚弛热情地提议,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林槭杪:两三天吧。你是这儿的常驻歌手?
我回应着他的热情,同时也对他的身份感到好奇。
姚弛:对啊。
姚弛点点头,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姚弛:我从小就没有父母,都是靠我的师傅教我读书,写字,唱歌,做胡辣汤...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回忆的苦涩,说到这里,姚弛的眼角微微湿润,像是那些曾经的过往又涌上心头。
姚弛:后来有一次我和师傅走丢了,我被卖到国外做奴隶,我四处逃,跑到了这个地方。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用手轻轻抹了抹眼泪,试图掩盖内心的伤痛,紧接着,又露出了那熟悉的笑容,仿佛刚刚的悲伤从未发生过。
姚弛:很幸运,这里的老板很好,收留了我。我在这儿已经有十个年头左右了。
听到他的讲述,我的心里一阵酸楚。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不过比我大几岁,却在本该平凡的人生旅程中,遭遇了如此多的不幸与磨难。然而,最重要的是,历经沧桑的他,依然能以这样温暖的笑容面对每一个人,包括我这个刚刚相识的陌生人。那一刻,我在心里暗暗决定,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林槭杪:所以你明天还会在是吗?
我满怀期待地问道,心里已经在憧憬着明天再次来到这里,与姚弛一同歌唱的场景。
姚弛:那当然啦
姚弛毫不犹豫地回答,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仿佛在向我承诺着一个美好的约定。
林槭杪:那你明天还能分我一个话筒吗?
姚弛:没问题!我可以天天分你一个话筒!
姚弛豪爽地回应,他的话如同温暖的阳光,照亮了我此刻的心情。虽然理智告诉我,天天来这里唱歌并不现实,但他的热情和慷慨,还是让我忍不住沉浸在这美好的幻想中。
要是真能像他说的那样,每天白天欣赏着维也纳如诗如画的美景,夜晚在这温馨的酒吧里,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唱着自己钟情的歌,身边还有美酒相伴,有这样一位热情的伙伴相随,那该是多么惬意的生活啊。
我不禁暗暗羡慕起姚弛来,他如今拥有着绝对的自由,能够在属于自己的这片小天地里,尽情去完成那些看似不可思议的梦想。然而,这样的生活对于我来说,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遥不可及。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想到了肚子里那个尚未谋面的未知小朋友,他是我甜蜜的负担,也是我无法逃避的责任。远在家乡的杨女士,她的牵挂与期望,也像一根无形的线,紧紧牵扯着我。还有我那颗在生活的浪潮中漂泊已久,找不到方向的失落的心,始终无法安定下来。
所有这些束缚,如同绳索一般,牵制着我,让我那颗本就蠢蠢欲动,渴望自由与美好的心,躁动不安,无法真正地朝着心之所向的地方安放。
林槭杪:姚弛,如果我能够放下过去,是不是就可以活的像你一样潇洒?
我看着酒吧柜架上那些记录着美好瞬间的相片,不知不觉出了神,思绪万千中,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其实,我也没指望姚弛能立刻给出答案,只是内心的困惑与迷茫,让我忍不住想要倾诉。
姚弛:啊?
姚弛:我,听不太懂哎...
姚弛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他挠着头,冲着我傻傻地笑了笑。他的笑容纯真而质朴,仿佛与这纷繁复杂的世界毫无瓜葛。
林槭杪:没什么。
我轻轻摇了摇头,把那些复杂的思绪暂时抛到脑后。既然一时无法解开心中的结,那就先享受当下吧。
林槭杪:带我去唱歌吧!
我重新振作起精神,眼神中再次燃起热情,冲着姚弛说道。此刻,我只想沉浸在歌声里,忘却所有的烦恼与忧虑。
——
《绝对服从》节目组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店铺,毕竟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他们即将踏上新的旅程,飞往下一站 —— 挪威的斯瓦尔巴特群岛。
斯瓦尔巴群岛宛如一颗镶嵌在北冰洋的明珠,它地处北纬 74 度至 81 度之间,是世界上纬度极高的挪威岛屿。每年 11 月至次年 2 月,这里仿佛变成了一个梦幻的世界,人们有机会欣赏到美轮美奂的北极光。当蓝色的黄昏缓缓降临,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此时北极光降临的概率极高,那绚丽多彩的光芒在夜空中舞动,如梦如幻,仿佛是大自然这位神奇画家在尽情挥洒他的颜料。不仅如此,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还栖息着许多奇妙的动物,可爱的驯鹿在雪地里觅食,憨态可掬的海象慵懒地躺在岸边,威风凛凛的北极熊在冰原上漫步,构成了一幅独特而和谐的生态画卷。
而北半球的冬季,无疑是观赏极光的最佳时节,寒冷的空气仿佛也为这场视觉盛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就在节目组临行前,灵超给我发了信息。
灵超:槭杪,我们要又要出发了,希望你带着你和肚子里宝宝的那一份在维也纳玩得开心!
林槭杪:嗯,你们也要注意保暖。
往后,与 ONER 不会有很多联系了吧。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心里像是被轻轻揪了一下,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回想这段日子,与他们有过交集,也经历了许多。木子洋,那个曾与我有着千丝万缕情感纠葛的人,如今我们的生活轨迹即将彻底分开。灵超,那个单纯又贴心的大男孩,虽然彼此关心,可未来也难以像之前那般频繁交流。还有卜凡、岳岳、以及坤音整个团体,都将慢慢淡出我的日常。
在这之前,他们的存在就像一束束光照进我原本平淡的生活,带来了欢笑、感动,也有过迷茫和痛苦。但此刻,他们即将前往挪威的斯瓦尔巴特群岛,继续他们的节目录制,而我,要带着肚子里的小生命,开启截然不同的人生旅程。
或许,在未来的某个瞬间,我还会偶尔想起他们,想起那些一起度过的时光。可现实就是如此,人生的列车不断前行,有人上车,有人下车,ONER 于我,也将成为一段渐渐远去的回忆,被岁月尘封在心底的某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