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一

昆仑之门的另一侧是时光山谷，之前众人只在乘黄的幻境见过，如今出现在眼前，生出一种恍惚之情。

赵远舟：“再往前就是凶险无比的大荒，众妖诞生之地。”

文潇看了他一眼，自顾自接话道：“地之所载，六合四海之内，皆是大荒。”

白玖年纪小，不懂这些，但是此刻打量着四周的景色，却是不由得出了声：“大荒，大荒……听起来就很荒凉的样子。”

这话倒是说出了大荒妖怪的心思。赵远舟也跟着望去，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只是叹息了一声：“所以大荒众妖才向往人间……但就像冉遗说的，这里永远是我们的故乡。”无论在人间逗留多久，妖怪也永远都不可能变成凡人。

像冉遗一样想要做人的妖，这世上还有很多，可是最终能如愿以偿的，只有传说中的冰夷。而对大多数妖怪来说，只有大荒才是他们的归宿，也只有大荒，是永远都能容纳他们的避风港湾。

卓翼宸看着远处，突然问：“槐江谷在什么方向？”

文潇摇摇头：“不知道。”说完，她偏头看向赵远舟，“问本地人啊。”

赵远舟咳了咳，这倒是文潇自昨天起，第一次和他说话，只是这个问题，他虽知道，却更清楚背后的难题：“大荒向西，穿过苍梧之野，再往前不远就是槐江谷。”顿了顿，他又问道，“小卓大人为何会问起槐江谷？”

卓翼宸：“英招山神告诉我，在那里能找到瑶水。”他一脸正气，看起来好似只为了白泽令而担忧，没有半分旁的心思。

文潇目视前方：“没错，书中说，‘槐江之山，爰有瑶水，其清洛洛’，相传那一眼泉水，纤尘不染，汨汨作响，直通瑶池。”

文潇看的书很多，这书中的记载也很玄乎，不过想来也是，这世上都能有妖了，自然也不缺神异之事。闻言，白玖惊叹道：“那不就是传说中的天上瑶池之水？”

文潇笑了笑：“白泽之泽为水，光润也。滋润万物，乃与天地同源。而瑶水与其灵脉相承，可令枯木重生，惠泽山海之灵。所以找到瑶水，就有希望修好白泽令。”

卓翼宸道：“先找瑶水，再寻神木。”

听到这里，方才忍了忍，可是直到此刻，赵远舟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有件事情，我可能要先提醒你们。槐江谷除了有瑶水，那里还是离仑的封印之地，也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而离仑这些日子以来对他们使得绊子，简直不必多说，就连年纪最小的白玖都对他狠的咬牙切齿。这新仇旧恨，怕是想不起冲突也难。再说了，以赵远舟对离仑的了解，他们都已经到了槐江谷了，算是‘东道主’的离仑是绝不可能安安分分，什么也不做的。

提起离仑，谁也不想多说半个字，嫌恶之情溢于言表。众人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让赵远舟带路，赵远舟却说不必那么麻烦，只按照英磊教的方法，催动山海寸镜。

周围的景色如沙般被风吹散，将几人围在其中，各色光影变幻，一阵烟雾忽地升腾而起，旋转的光影停下，一座高大的建筑在雾气中影影绰绰、若隐若现。

赵远舟紧蹙眉头，没有言语。风吹白雾散，渐渐露出眼前熟悉的建筑——众人竟然回到了缉妖司大门外院！

白玖惊讶道：“大妖，你是不是刚才脑子里想错地方，想到缉妖司啦？怎么把我们送回来了啊！”

赵远舟没有回答，可他确认自己方才在脑中想的就是槐江谷。这个地方，不只是离仑的诞生之地，更是他万年前最熟悉的地方，槐江谷的一草一木他都熟记于心，绝不可能想错。尽管眼前的建筑是缉妖司，可这里一定就是槐江谷。

倏然，离仑的声音在浓雾中传来，辨不出方向：“瑶水池早已干涸，这世间仅存的最后一点瑶水，在我手里，想要的话，就过来取吧。”他的声音令赵远舟确认了，这个地方就是槐江谷。卓翼宸等人跟着警惕起来，很快，他们便发现，不知何时，文潇竟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