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太阳经
“杜肙是自愿的……”
我喃喃重复，记忆中的青衣少年忽然变得模糊不清：“他莫非早便对我有所设计？”
被人背叛和算计的滋味，并不好受。
魔神猛地抓住我的手腕，眼中黑焰跳动：“你以为东君是什么善茬？他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我被东君镇压时，曾在泰山府翻找到《太阳经》，里头的内容可不简单，看来我们分身的事东君不仅知道，还下了不少功夫琢磨呢。”
太阳经……是何物？
晨钟余音消散在天际，我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点了点头：“好，我便去泰山走一遭。”
我转身看向尾随着我的魔神：“你不必跟着。”
“你以为我想？”
魔神疲惫地叹了口气：“东君的封印让我们痛觉相连，泰山府有封印，若是你不知轻重触发伤到自己，我也得跟着痛。”
“……好吧。”
泰山陡峭险峻，悬崖峭壁直插云霄，石阶仿佛悬在空中，万丈深渊之下山风呼啸，山间不时传来不明生灵的尖啸，而镇压魔物的地底，更是宛若幽冥的阴森酷冷。
魔神带着我避开封印机关，沿着石阶向地下府邸行去，木珠微微发烫，对方的声音直接传入灵台：“左边第三条岔路，有东君留下的禁制。”
我按他指引绕道而行，果然看见石壁上刻着太阳纹样的禁制，字符金光流动，发出刺目的光芒。
这确实是东君的手笔——以太阳精火绘制的守护阵法，神魔皆惮。
“你能解开吗？”
魔神传来不屑的轻哼：“他杜肙会的，我哪样不会？”
魔息从魔神腕间的木珠散出，精准地缠绕在阵法关键节点上，金光与黑雾交织，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忽然，阵法中心射出一道金光直取我面门！
“小心点，”我侧身闪避，却见身后黑雾瞬间凝结成盾，魔神轻蔑一笑：“他料到会有人来破阵，早布置了如此阵法。”
禁制解除后，露出隐藏在石壁后的甬道。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竹简的气息，甬道以东海夜明珠照明，百余步之后的尽头到达一间圆形石室，中央石台上静静躺着一卷泛着金光的竹简。
《太阳经》？
我伸手欲取，竹简却突然浮空展开，无数金色符文如蝶飞舞，在空中组成一幅星图。
“你们果然来了。”
一阵淡雅的花香袭来，带着东海的水汽，我转身看见母亲站在石室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我俩。
“父亲大人早有预感，您会为追寻真相而来，”母亲不紧不慢地拉我入坐，叹息一声拿起书：“这卷经文的内容，你们可以参悟，但参悟几分，照不照做，全看你们的意思。”
我心头一震。
果然他早就知道……
来不及失落，母亲手上的太阳经突然剧烈旋转，投射出璀璨的光华。
在刺目光芒中，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成形——玄衣金冠，眉目如星月般清冷威严，有几分东君的样貌，但气质却有些像——
“是帝俊！”
魔神的声音罕见地带着颤抖。
那虚影缓缓睁眼，目光如实质般扫过我们。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我的神识：混沌初开时，帝俊将自身一分为三——代表秩序的陆吾，代表混乱的魔神，以及维持平衡的东君。
“千年了，你们终究还是来了，”帝俊的声音如同万古回响："陆吾，你可知你的使命，可知为何东君非得阻拦你们不可？”
我双膝发软，勉强支撑着不跪下去：“因为……我们合体将破坏三界平衡？”
帝俊颔首：“我分身化三，正是要阻止天地直接沟通。神若全知全能，则对天地失去敬畏；魔若肆意妄为，则会让生灵涂炭，这万亿年来，我所见已是太多，是以将天地划分为三界，东君作为平衡者，以自身为代价延缓了这场劫数，天地相隔，本就是我的意思。”
母亲悲伤垂目："帝俊大神……您果然料中了……"
魔神却大笑起来。
“所以我们都只是你的棋子？”
他眼中黑焰暴涨，紧攥拳头：“凭什么要我们承受这永恒的割裂之痛？你可知，我与陆吾因为所谓的分身，承受多大的痛苦！”
“非是棋子。”
帝俊虚影开始消散：“而是必要的制约。陆吾，魔神，你们如今知晓真相，是要继续追寻力量，还是守护这份平衡？选择在你们。”
金光骤然收缩，竹简"啪"地合拢坠落，石室陷入死寂，只余我们沉重的呼吸声。
魔神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急切地拽住我衣袖：“莫听他胡言！我们本就是完整的存在，凭什么要永远分裂？”
他眉间裂痕渗出更多黑雾，显然情绪激动引发了封印反噬。
我看着痛苦的魔神，脑海中回荡着帝俊的话语，千年来修身养性的道心，此刻竟生出前所未有的迷茫。
母亲擦拭着眼泪起身：“陆吾，东君临走前留话给你——‘梅香虽淡，终胜烈焰焚天’。”
梅花……
我下意识抚上心口印记。
这里在下界原是寒梅的形状，如今却变成了禁锢神身的万字符。
莫非，杜肙在暗示什么？
我突然转身向外走去。
魔神急忙跟上：“去哪？”
“回昆仑，”我望向西方的云海：“有些事，我需要弄清楚，昆仑先前损坏的异状，或许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下山途中，魔神反常地沉默，直到山脚处，他突然开口：“其实……我之前也能感应到东君，他与我有过纠缠，缘分不浅，没想到也与我们一样，是帝俊的分身。”
我驻足看他。
少年难得露出怜悯的神色，在我身前细微吟叫道：“被封印的千年里，我时常梦见与东君有所交集。起初我以为是恨意使然，今日才明白，我们是这般亲密的关系。”
净池中那种奇异的共鸣感再次浮现，但这次我没有抗拒，或许帝俊说得对，我们不需要合为一，但也不必永远对立。
暮色四合时，我们站在泰山脚下回望，山顶处，一缕金光穿透云层，宛如杜肙温和的目光。
我抿了抿嘴，拍拍魔神的肩膀：“先去昆仑，然后下界看东君，看他在忙什么。”
少年展颜一笑：“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