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线索与暗中较量

法医室的灯光下，陆衍之正专注地分析着从图书馆带回的证物。黄铜镇纸上的微量血迹已经确认属于死者陈默，而那根灰色羊毛纤维，经过成分比对，与市立图书馆管理员制服的材质完全一致。

“纤维上还残留着一点特殊的香料成分。”陆衍之推了推眼镜，将检测报告打印出来，“不是常见的洗衣液味道，更像是一种……檀香混合着松节油的气味。”

江念凑过来看报告，指尖划过“檀香”“松节油”几个字：“檀香常用于古籍修复，松节油是调墨的原料，这两种气味同时出现，会不会和古籍修复师有关？”

“有这个可能。”陆衍之点头，“图书馆的管理员里，有专门负责古籍修复的人。”

这时，林柯拿着一叠资料跑了进来：“江科长，查到了！昨晚值班的管理员一共三个，其中一个叫周明的，是古籍修复组的，平时负责《南华秘录》这类珍贵文献的维护。而且他的鞋码正好是42码，和树下的脚印吻合！”

“周明？”江念接过资料，照片上的男人四十岁左右，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简历上写着他毕业于古籍修复专业，在市立图书馆工作了十五年，对宋代文献尤其熟悉。

“他昨晚的值班记录显示，凌晨一点左右离开过值班室，说是去巡查古籍阅览室，有半小时没人能证明他的去向。”林柯补充道，“而且据同事说，周明最近情绪不太稳定，经常一个人对着《南华秘录》发呆，还跟陈默因为研究观点吵过架。”

“动机、时间、物证都有了。”顾屿走进来，手里拿着监控录像的截图，“这是凌晨一点十分，周明从古籍阅览室方向出来的画面，虽然戴着口罩，但身形和他完全一致。”

江念看着截图上周明的背影，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去会会他。”

市立图书馆的古籍修复室里，周明正坐在桌前，小心翼翼地用毛笔修补一页破损的古籍。看到警察进来，他手一抖，毛笔在纸上晕开一个墨点。

“周先生，我们有些问题想问问你。”江念开门见山，将陈默的照片放在他面前，“你认识陈默教授吗？”

周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握着毛笔的手指关节泛白：“认识……他经常来查资料，我们因为《南华秘录》吵过几次。”

“吵什么？”

“他……他说要把《南华秘录》里的内容公开，那是古籍，怎么能随便公开？”周明的声音有些激动，“那卷书是我亲手修复的，就像我的孩子一样，绝不能被他用来博眼球！”

“所以你杀了他，拿走了《南华秘录》？”顾屿追问。

“不是我！”周明猛地站起来，碰倒了桌上的墨水瓶，黑色的墨汁溅在白色的修复垫上，“我只是……只是凌晨去看过那卷书还在不在，我没杀人！”

江念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件灰色的羊毛衫上，又扫过桌角那瓶快用完的檀香精油和松节油：“你身上的味道，和我们在案发现场找到的纤维气味一模一样。凌晨一点十分，你从古籍阅览室出来，那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周明的眼神开始慌乱，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这时，陆衍之的电话打了过来，江念走到外面接听。

“在周明的储物柜里发现了一个密封袋，里面是《南华秘录》的残页。”陆衍之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冷静而清晰，“不是完整的书卷，只有三页，上面有陈默的批注和周明的修复痕迹。另外，残页边缘检测出微量的陈默的血迹。”

挂了电话，江念走回修复室，将残页的照片放在周明面前：“这是在你柜子里找到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周明看着照片，彻底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我没想要他死……我只是想阻止他……”

他断断续续地供述，自己确实因为《南华秘录》的归属问题和陈默多次争执。案发当晚，他看到陈默在阅览室研究那卷书，还在笔记本上写了很多“不该写的内容”，一时冲动就冲了进去。

“他骂我是古籍的囚徒，说我不懂这卷书的价值。”周明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气疯了，就拿起镇纸砸了他一下，然后……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杀人后，他慌乱之下拿走了《南华秘录》，伪造了打斗现场，从窗户爬出去，又用事先准备好的细线从外面扣上了插销，自以为天衣无缝。

“那卷完整的《南华秘录》呢？”江念追问。

周明摇摇头，眼神茫然：“我不知道……我明明放在储物柜里了，怎么只剩残页了……”

江念和顾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周明的供述看起来合情合理，但那卷消失的完整古籍，和他储物柜里突然出现的残页，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离开图书馆时，已是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色，江念看着图书馆古朴的大门，心里隐隐觉得，这起案子或许还没结束。

“陆法医说，残页上的血迹是喷溅状的，不像是打斗时沾上的，更像是……”顾屿的话顿住了。

“更像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江念接过他的话，“周明可能只是个被利用的棋子，真正拿走《南华秘录》的人，另有其人。”

她拿出手机，翻出陈默笔记本上那个奇怪符号的照片：“这个符号，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去查一下周明的社会关系，尤其是和他一起做古籍修复的人。”

顾屿点头：“我马上去办。”

法医室里，陆衍之正在重新检查那三页残页。他用放大镜仔细看着纸页边缘的纤维，忽然发现一处极其细微的撕裂痕迹，不像是自然破损，更像是被人用特殊工具整齐地割下来的。

他推了推眼镜，眼神变得锐利。

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激情杀人。

背后一定还有更深的秘密，而那卷消失的《南华秘录》，就是解开秘密的钥匙。

夜色渐深，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特殊案件组的办公室里，灯光依旧明亮，每个人都在为这起围绕着古籍展开的谜案，寻找着蛛丝马迹。而暗处，似乎有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等待着下一个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