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惨痛首捷
婴儿的步伐，如同踏在命运断裂的边缘。
那片因她而生的“净空”区域，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划出一道诡异的界限。素白的身影所过之处，焚灭的死寂领域无声扩张，皮囊傀儡成片枯萎，剥皮战士惊恐退散，连恶毒的骨刺也望而却步。她的目标明确——那个手持水晶头骨，试图解析战场、施加干扰的四脊魔拉格希尔。
拉格希尔脸上的惊骇瞬间化为狰狞，他猛地将水晶头骨对准婴儿，口中发出尖啸：“识窃·灵魂抽取！” 头骨眼眶中爆发出惨绿的光芒，一股无形的、针对灵魂本源的吸扯力笼罩向婴儿！
然而，那足以让寻常灵帅灵魂动摇的攻击，落在婴儿空洞的眼眸中，却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丝毫涟漪。她的脚步甚至没有丝毫迟滞，依旧保持着那稳定得令人心寒的频率，向前走着。仿佛那针对灵魂的攻击，对她而言，不过是拂面的微风。
拉格希尔瞳孔骤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他猛地将头骨往地上一砸！“砰！” 头骨碎裂，一股更加浓郁、混杂着无数死者怨念的绿色浓雾爆发开来，化作一张巨大的、哀嚎的鬼脸，扑向婴儿！这是他以储存的死者记忆和精神碎片发动的最后一搏！
婴儿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抬起头，看着那张扑来的、扭曲的怨念鬼脸。
然后，她伸出了右手。
没有光芒，没有声势。只是白皙纤细的五指张开，对着那巨大的鬼脸，轻轻一握。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那庞大的、哀嚎的怨念鬼脸，在接触到她手掌前方无形的焚灭力场时，瞬间凝固，然后从中心开始，如同被点燃的纸张，迅速化为飞灰，连一丝青烟都未曾留下！绝对的湮灭！
拉格希尔彻底呆滞，仿佛信仰崩塌。
下一刻，婴儿的身影模糊了一下。
再清晰时，她已经站在了拉格希尔的面前。两人之间，不足半米。
拉格希尔甚至能看清她那双空洞眼眸中倒映出的、自己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
婴儿的右手，依旧保持着前伸的姿态，只是五指微微并拢，如同手持无形之刃，轻轻地，点在了拉格希尔的眉心。
没有接触皮肉。
但拉格希尔的身体猛地一僵，双眼瞬间失去所有神采。他周身的灵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急速溃散，皮肤以眉心那一点为中心，迅速变得灰败、干裂，如同千年古墓中风化的尸骸。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的“存在感”正在被飞速抹除。
“炙斩…寂无。”
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意念，如同最终的审判，在拉格希尔彻底湮灭前的最后一刻，印入他死寂的灵魂。
“哗啦…”
拉格希尔的身体彻底化作一捧灰烬，随风飘散。
四脊魔，拉格希尔，陨落！死得无声无息，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一刻，整个战场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抽脊军团剩余的脊魔和战士们，动作出现了明显的迟滞，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剥皮军团的疯狂也仿佛被浇了一盆冰水。
婴儿缓缓收回手，空洞的目光扫过战场，最终，落在了远处正在与吴龙、葛小亮激战的二皮主格里姆和三脊魔西格德身上。
她没有再主动出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但她的存在本身，就已成为最恐怖的威慑，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每一个敌人的心头，极大地缓解了正面防线的压力。
“稳住！阵法重整！五行轮转，厚土载物！” 吕焱淼抓住这宝贵的机会，大声喝道，引导五行之力偏向防御和恢复。吕垚的坤荡之力全力催动，破损的地面被强行弥合，土黄色的光晕笼罩阵线，将士们感觉脚下传来坚实的力量。
江梦的“神佑”白光再次稳定而温暖地洒下，救治伤员，抚平创伤。
江晓的《乾坤道》意念如同最精准的指挥棒，趁着敌人因婴儿的威慑而士气受挫、攻势稍缓的间隙，快速调整部署，弥补漏洞，将被冲乱的阵型重新整合。万演战旗虚影猎猎作响，稳定着全军的心神。
“杀了那个白衣服的女人！” 首脊魔哈康发出尖利的命令，他看出了婴儿的威胁，苍白长弓再次拉开，数道无形的“髓穿”之矢撕裂空气，直奔婴儿！同时，他示意其他抽脊战士集中远程攻击，试图以量取胜。
然而——
“玄威·次元折射！”简雯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婴儿侧前方，双手划出玄奥轨迹，身前空间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层层折叠！那些无形的髓穿矢射入扭曲空间，轨迹瞬间被偏转、折射，反而射向了旁边几个正在冲锋的剥皮战士！那几个战士身体一僵，莫名其妙地倒地身亡。
艾兮的箭矢也如同长了眼睛，精准地射向那些试图凝聚远程攻击的抽脊战士，逼得他们不断闪避，难以形成合力。
婴儿依旧静立，对于射向自己的攻击，她甚至没有看一眼。那些漏网之鱼的能量攻击，在进入她周身那无形的焚灭领域时，便如同冰雪消融，无声无息地湮灭。
战场的天平，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亚欧联军倾斜！
剥皮与抽脊军团虽然个体能力诡异强悍，但在江晓《乾坤道》的统御、五行阵法的坚韧、联军众将的骁勇，尤其是婴儿那绝对性的毁灭威慑下，他们的攻势被层层瓦解，伤亡急剧增加。
大皮主斯温试图再次潜入阴影偷袭，却被薛远的超感提前预警，简雯的空间禁锢和凌零柒的精神干扰让他无功而返，反而差点被火童的圣火燎伤。
三皮主莫德的痛苦波纹在江梦持续的神佑之光下效果大减。
二皮主格里姆和三脊魔西格德被吴龙、葛小亮死死缠住，加上艾兮时不时的冷箭，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首脊魔哈康被简雯和艾兮重点照顾，根本无法有效指挥和输出。
眼看败局已定——
“嗡——！”
一声低沉却仿佛响彻在灵魂深处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峡谷。这声音并非来自听觉，而是直接作用于生命本源，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古老、腐朽与漠然。
天空，那铅灰色的云层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缓缓旋转起来，中心逐渐向下凹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漩涡。漩涡之中，不再是云层，而是一片翻滚的、粘稠的、仿佛由纯粹黑暗与惨白骸骨碎片混合而成的诡异物质。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敌人都要庞大、都要古老、都要令人绝望的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古神苏醒时呼出的第一口寒气，瞬间笼罩了大地。
这股气息之下，连疯狂进攻的剥皮、抽脊军团都本能地停下了动作，惊疑不定地望向天空。幸存的联军战士们更是感觉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刚刚因击溃两大军团而提振的士气，在这绝对的、超越理解的威压面前，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江晓猛地抬头，瞳孔骤缩。他的“七感”在这股气息面前，竟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刺痛与模糊！《乾坤道》的推演也出现了剧烈的紊乱，仿佛触碰到了某种不可名状、不可计算的禁忌领域。
“终于…来了吗…” 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这气息，与之前在突破者先驱基地感知到的那丝“古老腐朽的神骸气息”同源，但更加强大！
吕焱淼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周身的水火之力在这威压下明灭不定。吴龙、葛小亮这样的硬汉，也感觉脊背发凉，肌肉紧绷。艾兮握着弓的手微微颤抖。江梦的“神佑”白光剧烈波动，仿佛随时会熄灭。连一直静立如雕塑的婴儿，也第一次微微抬起了头，空洞的眼眸望向那天空的漩涡，那麻木的脸上，似乎…极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哈哈哈哈！” 原本狼狈的二皮主格里姆突然发出癫狂的大笑，他丢掉破损的骨刃，朝着天空漩涡匍匐下去，状若疯魔：“恭迎真神降临！恭迎‘骸骨与寂静之主’！亵渎者…终将化为吾神国度永恒的基石！”
抽脊军团的残部也纷纷跪伏，首脊魔哈康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
天空的漩涡缓缓旋转，那粘稠的黑暗与骸骨碎片逐渐凝聚，形成了一个模糊不清、却又无比庞大的轮廓。那轮廓难以名状，仿佛是由无数扭曲的星辰、破碎的位面和哀嚎的灵魂强行糅合而成，仅仅只是存在，就让周围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玻璃碎裂般的脆响！一道道细微的黑色空间裂痕，如同蛛网般以漩涡为中心蔓延开来。
“凡物…忤逆…当寂…”
一个无法分辨性别、来源、仿佛由亿万亡魂呓语叠加而成的宏大意志，直接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这意志冰冷、漠然，不带丝毫情感，只有纯粹的、对一切生命与秩序的否定与终结之意。
随着这意志的降临，峡谷内的光线开始急速黯淡，并非被遮蔽，而是仿佛被那粘稠的黑暗本身所“吞噬”。气温骤降，并非物理上的寒冷，而是一种剥夺一切生机、连原子运动都要趋于停滞的“死寂之寒”。地面上，那些刚刚被江梦“神佑”之力治愈的草木，瞬间枯萎、化为飞灰。一些受伤未死的战士，伤口处的鲜血瞬间凝固、发黑，生命力被强行抽离，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这就是…世教党试图召唤的“远古邪神”？这就是…“真神再临”？！
绝望，如同最深沉的寒冰，瞬间冻结了所有联军战士的心。
“不能让它完全降临！” 江晓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腥甜让他强行从那股令人窒息的绝望感中挣脱出来！他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光芒，《乾坤道》被催发到极致，万演战旗虚影再次爆发出璀璨却带着悲壮意味的光芒！
“乾坤道·万法归元·启阵！”
他不再保留，将自身作为阵眼的核心，强行引动之前布置在整个峡谷的所有《乾坤道》阵法根基！地面上，之前战斗留下的沟壑、血迹、甚至散落的兵刃碎片，此刻都亮起了微弱的符文光芒！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痕迹，竟在《乾坤道》的统御下，连成了一个覆盖整个战场的、无比繁复而宏大的阵图！
“吕焱淼！五行逆转！混沌归墟！”
“吴龙！葛小亮！以身为盾，护持阵基！”
“简雯！艾兮！凌零柒！江梦！薛远！随我…弑神！”
一道道指令，不再是冷静的战术安排，而是带着破釜沉舟、向死而生的咆哮，通过《乾坤道》的联系，狠狠砸入每一个核心成员的脑海！
吕焱淼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决然，他放弃了水火平衡，双手猛地合十！“五行逆转·混沌开天！”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不再相生，而是被他以自身为引，强行碰撞、逆转！一股混乱、原始、仿佛要重归鸿蒙的恐怖力量在他周身爆发，化作一道灰蒙蒙的混沌气流，冲天而起，直射那天空的漩涡！这是搏命的打法，稍有不慎，他自己就会先被逆转的五行之力撕碎！
吴龙和葛小亮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两人同时怒吼，将所有的防御力量不再用于自身，而是如同泄洪般注入脚下的大地，注入那亮起的《乾坤道》阵图之中！吴龙的深蓝水甲瞬间黯淡，葛小亮的武神躯战甲发出过载的警报，但他们不管不顾，如同两根钉子，死死钉在阵眼两侧，用血肉和灵魂稳固着这弑神之阵的根基！
艾兮清叱一声，将“圣矢”之力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她不再瞄准具体目标，而是将弓弦拉至圆满，一道凝聚了她全部精气神、仿佛能射落星辰的炽白箭矢，带着后羿射日般的悲壮意志，射向那模糊的邪神轮廓！
简雯身影连续闪烁，每一次出现都在阵图的关键节点，双手急速划动，空间之力被她疯狂抽取，在阵图上方布下层层叠叠的“次元断界”，试图延缓、偏转那邪神意志和死寂之寒的侵蚀！
凌零柒脸色苍白如纸，但她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填海”之力不再干扰，而是化作一道纤细却无比坚韧的精神丝线，强行连接上江晓那承受着巨大压力的“七感”，分担着那来自邪神意志的灵魂冲击！
江梦将“神佑”与“补天”之力融合，化作一道温暖却带着补天意味的七彩光柱，笼罩住作为阵眼的江晓和吕焱淼，为他们提供着最后的支持与庇护。
薛远七窍流血，却依旧死死张开“超感”，如同最忠诚的雷达，为整个大阵提供着最基础的感知支撑，哪怕他的大脑已经因为过度负荷而濒临崩溃。
而婴儿…
她依旧静立。
但她的目光，不再空洞。
她看着那天空的漩涡，看着那模糊的邪神轮廓，那双死寂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两簇暗金色的火苗，开始…缓缓点燃。
她抬起了双手。
那对看似普通的菜刀，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手中。
菜刀之上，原本暗沉的纹路，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般，亮起了刺目的暗金光芒！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纯粹、都要暴戾、都要接近“毁灭”本源的炙热与死寂，从她娇小的身躯中，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炙斩…焚界。”
她终于，第一次，发出了声音。
那声音沙哑、干涩，却带着一种令天地法则都为之颤栗的冰冷宣判。
她双刀交错，对着那天空的漩涡，对着那降临的邪神，缓缓地，做出了一个劈斩的动作。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只有一道细如发丝、却仿佛能将世界划分为“存在”与“虚无”的暗金细线，从刀锋之上蔓延而出，悄无声息地，切开了黯淡的光线，切开了粘稠的黑暗，切开了那令人绝望的死寂之寒，坚定不移地，射向了那漩涡的核心，射向了那模糊的邪神轮廓！
暗金细线所过之处，万物归寂。
空间不再是碎裂，而是直接化为一片绝对的“无”。
那邪神散发出的死寂之寒，在这道细线面前，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冰雪消融。
那宏大的、漠然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是由纯粹的“毁灭”法则所引发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惊悸！
“吼——！！！”
天空的漩涡中，传来了并非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充满了暴怒与一丝…难以置信的咆哮！
暗金细线，毫不停滞地，没入了那粘稠的黑暗与骸骨碎片构成的漩涡中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下一刻——
“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仿佛整个世界根基都在碎裂的声音，从漩涡中心传来！
那庞大的、模糊的邪神轮廓，剧烈地扭曲、震荡起来！粘稠的黑暗如同沸腾般翻滚，无数的骸骨碎片在暗金细线的切割下化为齑粉！
一道清晰的、燃烧着暗金色火焰的裂痕，出现在了那邪神轮廓的中央！并且，在飞速地蔓延！
“不…不可能！吾乃…永恒…” 那宏大的意志发出了断断续续、充满了惊怒与不解的咆哮。
但婴儿斩出的那一刀，蕴含的是女魃焚灭万物、蒸干九幽的终极凶威，是凌驾于寻常法则之上的“寂灭”之力！哪怕只是真正邪神本体的一丝投影，也在这纯粹的“毁灭”面前，受到了重创！
漩涡开始崩溃，粘稠的黑暗如同退潮般向中心收缩，那恐怖的威压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地开始减弱。
然而，就在邪神投影开始溃散的瞬间，那宏大的意志做出了最后的反扑！它凝聚起残存的所有力量，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污染一切生命与灵魂本源的黑灰色流光，如同垂死巨兽的最后一击，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奔——江晓！
这道攻击，蕴含着邪神最后的诅咒与怨念，速度之快，威力之凝聚，远超之前任何攻击！简雯的次元断界如同纸糊般被贯穿！江梦的七彩光柱剧烈摇曳，几乎瞬间破碎！
“晓哥！”
“团长！”
众人惊骇欲绝！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一道素白的身影，以一种超越了所有人反应极限的速度，出现在了江晓的身前。
是婴儿。
她背对着那道毁灭性的黑灰色流光，面对着江晓。
她看着江晓那惊愕、焦急、甚至带着一丝恐慌的脸。
然后，她那燃烧着暗金火苗的眼眸中，极快地、复杂地，闪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那似乎是一种释然，一种解脱，又或者…是一种深埋了太久太久，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眷恋。
她没有试图抵挡，也没有闪避。
只是张开了双臂，仿佛要拥抱什么，又仿佛要…守护什么。
“噗——！”
黑灰色的流光，毫无阻碍地，贯穿了她的胸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
婴儿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那巨大的、边缘燃烧着诡异黑灰色火焰、并且正在急速扩大的空洞。
然后，她抬起头，再次看向江晓。
嘴角，极其艰难地，向上扯了扯。
似乎想努力露出一个笑容。
但那笑容尚未成型，便已凝固。
她眼中的暗金火苗，如同风中残烛，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
重新变回了那片死寂的、空洞的虚无。
她的身体，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缓缓地、向后倒去。
素白的衣裙，在黯淡的光线下，如同一朵骤然凋零的…昙花。
“婴儿——！！！”
江晓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他想要冲过去，却被那邪神最后一击的残余力量和《乾坤道》阵法的反噬死死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素白的身影，无力地坠落。
在她彻底倒下之前，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江晓，通过那尚未完全断绝的《乾坤道》联系，捕捉到了一丝微弱到极致的、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传来的意念碎片：
“…这次…终于…护住…你了…”
下一刻——
“轰隆隆隆——！！！”
天空那巨大的漩涡彻底崩溃、爆炸！粘稠的黑暗与骸骨碎片如同烟花般四散飞溅，最终化为虚无。那令人绝望的邪神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阳光，艰难地穿透了逐渐平息的能量乱流和稀薄的云层，再次洒落在满目疮痍的峡谷之中。
战场上，一片死寂。
剥皮与抽脊军团的残兵，看着他们信奉的“真神”投影竟然被击溃，信仰彻底崩塌，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呆立在原地，随即被反应过来的联军战士迅速清剿。
幸存的联军战士们，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未来得及浮现，就被那巨大的牺牲和眼前惨烈的景象所淹没。他们看着那道缓缓倒下的素白身影，看着那些为了启动弑神之阵而耗尽力量、瘫倒在地的核心成员，看着遍地焦土和同伴的遗体…胜利的代价，太过沉重。
江晓挣脱了束缚，踉跄着冲到婴儿倒下的地方，将她那已然冰冷、胸口残留着恐怖伤痕的躯体紧紧抱在怀里。他感受着她体内那焚灭一切的凶戾之力正在如同退潮般消散，感受着那最后一丝生机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
他仰起头，望着那重新洒下光明的天空，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要将灵魂都呕出来的悲啸。
诸神的黄昏，以伪神的溃散和远古邪神投影的败退而告终。
但丧钟，并非只为敌人而鸣。
这用血与火、生命与灵魂铸就的胜利，留下的，是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痛，与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