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潜伏敌营急治鼠疫,深陷囹圄情诉衷肠(伍)
第七回 潜伏敌营急治鼠疫,深陷囹圄情诉衷肠(伍)
成亲当日,俞游兰帮着李婳更衣上妆,见俞游兰在自己腰间摸来摸去,李婳遂抖了抖袖子,扭扭腰,又撩了一下裙子:“怎么样?没有吧。”俞游兰“啊”了一声,李婳给了她一榧子,笑道:“你以为不知道你的目的吗?我若不自证一下,没有带刀子匕首一类的暗器,你又怎好向当家的交代呢?”俞游兰讪讪一笑,扶着她坐在妆台前,望着镜中人:重云叠翠烁明星,瑶台镜悬映娇莲。俞游兰呆立半晌,才道:“程小姐,你真好看,不像我这山村野花。”李婳噗呲一笑,抓住她的手:“这群山空寂,若无像你这样娇俏的山花相衬,那还有什么趣儿呢?”俞游兰颊上点点桃红,垂下眼眸不答话,咬唇浅笑。李婳继续说道:“况且人靠衣装马靠鞍嘛,若你穿上这样的衣裳,一定比我更好看。”俞游兰的脸更红了,绞着手道:“你别打趣我了,我还不知道何时能穿上嫁衣呢。”李婳手点着下巴,做出思考的样子:“是呀,不知道以后哪个有福气的能迎娶我们山花大小姐呢?”嗯……那个铁牛小王爷耳朵那么大,一看就是有福气的长相。”俞游兰觉出此话的深意,笑着啐了一口:“呸,亏你还是个世家出身的小姐,竟生了一副尖嘴长舌,那么爱嚼舌根。”两人嬉笑之间,已到了吉时,俞游兰遂扶着李婳出了门。
正厅内十分热闹,李婳见众人酒兴正酣,便挑了个空儿出了大厅,却装上俞游兰。俞游兰拦下她,问道:“你去哪?”李婳手理着鬓发以掩慌张:“我……我……酒喝多了,去茅房。”俞游兰攀上她的胳膊往外走:“那便一起好了,我正好也要去呢。”李婳本想伺机放火,可又不能让她起疑心,便也只得和她同往。
俞游兰一路紧跟,甩都不掉,李婳索性把心一横,装作失脚,滑下草坡,忙得掏出火折子,点燃地上的野兽粪便,权作狼烟,给唐营传送信号。回去的路上,李婳又说脚扭伤了,拖着俞游兰不让她回山寨。
待二人回去,寨内已空无一人,俞游兰慌了,满屋子寻找,李婳长舒了一口气。一个小喽啰踉踉跄跄地跑进来,口中漫着血。俞游兰忙上前扶住他,问是怎么回事,那喽啰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大……大当家……二当家……小……小王爷中了毒药,浑身不能动弹,被唐军所擒,全军覆没。”说完便咽了气。俞游兰失声叫了起来,眼前一黑,李婳要去扶她,俞游兰甩来,拿了一把朴刀,指向她:“你这个骗子!骗子!枉我这么信任你,你居然设计陷害我们!你还我大哥命来!”李婳一面闪身躲过刀刃,一面解释道:“你听我说啊,你哥他们没死,都好好儿的呢。”俞游兰挺刀再刺:“放你娘的诌屁!我要杀了你,为他们报仇!”俞游兰怒气正盛,根本听不进人言,李婳也不出招迎击,只伸手擒住俞游兰拿刀的手一扭,刀便“当啷”掉在地上。
俞游兰两只眸子直要渗出血来,忽然,她仰头喊道:“哥,大耳牛,单大哥,游兰无用,不能手刃仇人,这就下来陪你们!”话音甫毕,便一头碰在柱子上。李婳大惊,疾步上前抱住她,两人一起滚下阶梯。俞游兰昏死过去,额头破开,暗红的血汩汩流个不停。李婳忙爬起来,抓了一把香炉里的香灰,敷在患处,而后架起她往唐营走去。
话说此次里应外合的收网行动本是由尉迟宝林带人前往,但苏定方见上次派人暗投鼠疫竟未将人全歼,心中很是忌惮,生怕磨盘山的人将弃同袍不顾,未得帅令私自投毒说出来,则必死无疑,遂让苏宝麟带队攻上磨盘山,程咬金不愿内讧,而罗通不愿驳了程咬金的面子,也只得应允。
苏宝麟带人上山,磨盘山的人中了李婳下的软骨香,没与苏宝麟的人过上几招便瘫软在地,苏宝麟急着斩草除根,正巧李婳赶来,她拔下头上的簪子,掷了过去,将刀刃弹开。碍于身份,苏宝麟不便与她当面争执,遂俯身行礼,其余士兵也纷纷行礼:“参见公主殿下!”李婳并不答言。倒是把磨盘山的三个人吓得不轻,异口同声道:“你是公主!”俞游德见李婳架着俞游兰,嚷道:“你这毒妇!你把我妹妹怎么了?”李婳忙回:“欸!天地良心啊,你妹妹以为你们死了,要下去陪你们,要不是我给她止血,这回早到奈何桥啦。”话音刚落,单天常便开口道:“要杀便杀!哪还有那么多废话!”李婳冷笑道:“我原是奉了元帅之命来招降,临行前元帅特地叮嘱,千万要保你们性命,否则我在灯油里下的就不是软骨香,而是断肠散了。”铁牛骂道:“你们唐军蛆爬了心肠,一肚子都不是好货,就只会用下三滥、见不得人的招数……”苏宝麟抢口道:“你这狗东西,死到临头还嘴硬。”说着作势便要砍他。李婳一腔怒火正愁没地发泄,便厉声喝道:“退下!苏宝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听元帅之令,擅自处置俘虏!”苏宝麟自恃有苏定方撑腰,便回道:“禀公主,卑职是奉苏监军之命上山剿匪的,您若有疑问大可去问苏监军。”李婳怒目吊起:“好!好一个奉苏监军之令!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耳朵!陛下昭告三军的旨意上写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不等苏宝麟答言,李婳便对跪在旁边的偏将道:“你来告诉他!”偏将期期艾艾:“陛……陛下……有……有……旨,兰陵公主为扫北二路右监军,与左监军苏定方同领监军之职,共同辅佐元帅。”李婳点头:“这才是知礼的呢。”
苏宝麟一时语塞,忽听身后有战马嘶鸣声,众人举目望去,是秦怀玉和尉迟宝林二人。秦怀玉在马上道:“奉元帅指令,特来接应公主,将磨盘山一众俘虏押回营去,听候发落。”李婳窃喜:“还好怀玉哥哥你来了,不然的话,有些不长脑子的人还以为我假传元帅的命令呢。”秦怀玉笑回道:“那些无脑之人说的无心之言,公主又何必放在心上呢?”李婳转了转眼珠子,对尉迟宝林道:“宝林,你过来,跟你说个事儿。”尉迟宝林问道:“啥事儿啊,公主?”李婳笑着招招手:“你下来,我告诉你。”尉迟宝林下了马上前,李婳却一个转身,抱着俞游兰上了他的马:“我要说的是,借你的马一用,先走一步,告辞。”说完便扬长而去。尉迟宝林指着扬起的尘土,对秦怀玉道:“她怎么这样啊。”秦怀玉忍俊不禁:“你才认识她吗?”尉迟宝林不言,厉声止了余下人的笑语,把俘虏装了囚车押走不提。
却说俞游兰,昏昏沉沉睁开眼,只觉头疼欲裂,挣扎着起身。却见一女子端着烛台走进来,那女子穿了一件绛紫团花织锦圆领袍,腰间别了一把匕首,两臂上系着朱雀纹锦护膊,曛色卐字纹锦裤扎进鹿皮皂靴中,乌云般的顶发挽成个髻,两边各插一支赤金流云簪,余下的发丝打成辫子绕成两个环错落地坠在顶髻之下,那女子转过来,烛光映在脸上,俞游兰才看清是李婳。
李婳见俞游兰要起身,又把她按了下去:“你还是躺着吧,小心起猛了头晕。”俞游兰问道:“这是哪里呀。”李婳将烛台放在下巴处,让烛光往上打去,悠悠地冒出三个字:“鬼~门~关~。”俞游兰答道:“啊?我真死了呀,可你……你怎也来了?”李婳走到案几前放下烛台,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米粥,坐到床沿:“被你气的呗,你不听我解释,非要寻死。”俞游兰鼓起嘴:“那你也太想不开了吧。”李婳舀了一勺粥:“是是是,我哪有你通透哇,你是水晶心肝玻璃肠,通透无比,吃点东西吧,昏了一天,水米不进,要是身子饿坏了,你哥又要找我麻烦。”俞游兰正要拿手去接,却动弹不得,这才发现手脚被紧紧绑住,她气得干瞪眼:“你把我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