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

他依旧在阴影处没动，白柔轻叹了口气起身，走过去拉着涂山璟坐到的软塌上，他们的手依旧十指相扣，紧紧握在一块没有分开。

白柔放轻语气，哄小孩一样：“好点了吗？”

寂静，风吹过玉兰花树，传来花瓣落下的声音，极轻，却在此时听的很清楚。

“涂山璟，不要再这样不说话了，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白柔使出杀手锏。

“不可以不理我。”

涂山璟手陡然抓紧她，语气颤抖，深深的恐惧占据他的身体。他抱过白柔，把脑袋埋进她怀里，透过的她身上的温度让他迷恋。

“要理我的，阿柔……”

他说话很轻很轻，几乎是白柔不竖起耳朵听就能忽视掉的。

白柔刚想说话，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白柔身体僵了一下，手摸索着去碰他脸，最终停在眼角处，湿润着。

涂山璟哭了！

这下把白柔吓一大跳，她没想到因为这一句话他就哭了，慌张无措一下子席卷她的脑海。

“叶十七，到时哭的眼睛肿了可就不好看了。”

“嗯。”

涂山璟闷闷的，情绪依旧不怎么高涨。

不过他的力道松了很多，在白柔怀里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他跟寻求安全港湾的小兽一般，抱着她，相互依偎。

涂山璟隔了很久才松开白柔，牵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掌放在他离心口最近处。

“阿柔，你永远不会抛下我的对吧？”

这次的位置换了一下，白柔坐着，涂山璟在她面前蹲着，带着希望和祈求问着这话，夹杂着小心翼翼。

白柔手无意识动了几下，这个问题叫她为难，她不想撒谎，可是对着这双眼睛，她犹豫了。

“会的。”目前会的。

白柔答。

涂山璟笑起来，让他的脸柔和了很多，他发誓般郑重，“阿柔，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保护好你。”

在他的心底，早已按耐不住的阴暗在顺着枝叶缓缓往上，不断攻击着没有任何自信的卑微心跳，直到完全将其占据。

他不知道这些会什么时候控制不住爆发，可是他想成为她想看到的样子。

白柔嗯了一声，觉得他恢复正常了才问其他，“你可会觉得我残忍？”

涂山璟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无力感再一次席卷而来。

就像知道自己没有人在意，只能缩在昏暗的房间角落里发呆，看着夕阳一次又一次出现，影子拉长消失，又出现一般，不会再多出一个人。

正如静夜所说，白柔对于现在的涂山璟而言比命都要要的多，一旦白柔消失不见，那么他活下去的理由便没有了。

涂山璟这一次哭，白柔用轻柔的动作擦拭他的泪水，心像被什么东西给扼住了一般，疼痛到无法忍受。

“十七，不哭，不哭……”

她指尖是温热的泪，却叫她清晰感受到心的刺痛和身体的冰冷，她心疼他。

“我...我不是故意装柔弱让你心疼我……阿柔，你说的话我都听……”

涂山璟语无伦次，想过自己做得不好的所有事情，他卑微着。

“十七……不哭了……”

白柔伸出手想抱抱涂山璟，涂山璟立马站起来把她拥进怀里，手轻柔拍着她的后背。

“阿柔，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他迫切想知道答案，一遍又一遍的确认。

他的内心极其脆弱，缺乏安全感。

“会。”

白柔的嗓音叫涂山璟眼眶酸酸的，这是从母亲去世后第一次有人没有犹豫就选择了他。

“会不会有一天就不在了呢？”

胆小鬼会在触碰爱时反复确认，因为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叫他们缩回安全角落。

每一次的小心试探对他们而言，已经用尽了全力。所以啊，多爱他们一些吧。

“做鬼也会缠着你。”

涂山璟噗嗤笑起来，弯弯的眉眼让他笑容璀璨，“那就说好了。”

等他们的情绪都稳定了，白柔让人去打了盆水过来，给涂山璟敷一敷，流了眼泪的眼睛干干的不怎么舒服。

擦拭完，白柔示意涂山璟坐在她身边，嗯哼一声，“以后身边不许没有护卫，竹六会留在你身边，不许再受伤了。”

涂山璟把玩着白柔细长的手指，兴趣不减。甚至在白柔凶他时轻笑，然后立即停下动作握住她的手。

“好，都听阿柔的。”

只是他很慌，要拼命证明这人在自己身边，才会获得安全感。

阿柔！请一定一定不要抛下他，不然他会疯的。

隐秘之下的诡谲是不被人发现的，似那寸草不生的黑暗之地第一次因为某人的救赎有了生命力，冒出脆弱的嫩芽，在摇摇晃晃。

而包围在周围的阴暗，是随时能扑上去将它吞噬的饿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