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尹丁戈你做我儿子吧1-2
他是陈家名义上的掌权人,他不能这么说,会被赵弘知弄死的。
焦欣楠往前走了一步,伸手从背后拿出一只钢笔,金色的笔头在窗缝的阳光底下闪了一下,在陈玉玺眼前晃过一道惊慌的光。
“这是陈先生放在胸|口的钢笔,刚才不小心借了一下,现在还给您。”
钢笔被双手呈着,陈玉玺的前袋空空如也。
陈玉玺没动。
“就会这些小偷小摸吗?”
焦欣楠半弓着身子,手还举着,“这不是陈家喜欢的风格吗?”
这话一出来,理论上来说焦欣楠应该已经是个死尸了,陈玉玺都感觉得到后腰的枪管自己在振动啸叫着。
侮辱家族大于侮辱自己,这是西西里的规矩。
但恰好陈玉玺特别不喜欢西西里的规矩,恰好焦欣楠也没有说错。
陈玉玺伸手接过了钢笔。
“陈先生应该不是单纯得想找一个助理吧。”焦欣楠直起身,“这么大张旗鼓地招人是为了做给自家人看的。”
陈玉玺没有说话。
“陈先生想找一个心腹,一个不属于陈家,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心腹。”
“你这些话,一句比一句更要命。”陈玉玺靠在办公桌上。
焦欣楠面上淡定自如。
“陈先生现在的处境很不好。在家族内做名义上的家主,挡最大的风险,实权却被哥哥架空。而外面,芝加哥上这片土地也早就不止有顾家一个敌人了。”焦欣楠顿了顿,“或许先生也听说过王浩吗?”
陈玉玺点了点头,“听说过,这个人杀人都不眨眼的。”
“同时收买人心又很有一套。”焦欣楠补充。
陈玉玺有点不耐烦了,“所以呢?”
“教父从来都是一个人的战争。”焦欣楠看着陈玉玺的眼睛,“先生需要我。”
“你算什么?”
“我不算什么。”焦欣楠接得很快,“但我辅佐的人,一定会是教父。”
陈玉玺没忍住笑出了声。
“先生经常听到这样的话吗?”焦欣楠问。
“没有。”陈玉玺实话实说,“从来没听到过,所以才觉得好笑。”
“你现在不信没关系。”焦欣楠冷着脸,“我以后会证明给你看的。”
焦欣楠凑近了一步,“我可以帮您杀了顾星,杀了尹丁戈,杀了王浩,杀了所有挡在先生成为教父路上的人。最重要的是,”焦欣楠的眼神从陈玉玺的眉间滑到鼻梁上,“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帮您杀了赵弘知,您的亲哥哥。”
陈玉玺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如果你真这么大本事。”陈玉玺的双手撑住办公桌,“为什么选择陈家。”
“我没有选择陈家。”
“我只是先来了这里。”焦欣楠笑着,“如果您拒绝了我,我出门便去顾家,如果顾家也不容我,我就去找王浩。”焦欣楠顿了顿,“总有一天会让先生知道,您错过了什么。”
陈玉玺的办公室是富丽堂皇的,焦欣楠身上穿着的是最普通的棉布衣物,看着像个学生,罩在一片深色的古式建筑里却像个上世纪的贵族,腰间是皇宫的御剑,枪上雕着家族的信念。
“为什么一定要加入我们?”陈玉玺问,“是要复仇吗?”
这是最常见的理由。
“不。”焦欣楠异常坦诚,“我要权力。”
“想做教父吗?”
“想。但什么位置的人谋什么样的权。”
大概从这个时候开始,陈玉玺有点欣赏面前这个年轻人了。
后一句话不一定是真,陈玉玺心里也明白,但野心写在眼睛里的人比吞在肚子里的人好太多了。
“告诉我,你觉得陈家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陈玉玺盯着焦欣楠的眼睛,“我认同就让你留下。”
“陈家的路怎样走与您有什么关系?”
陈玉玺眯起了眼睛。
“我可以告诉您,您以后的路怎样走。”
陈玉玺点头默许,示意继续。
“顾家尹丁戈昨日回国。您不能小看这个在法治社会过了很久的年轻人,他有你想象不到的可怕,如果陈家想要教父,必须要除掉他。”焦欣楠顿了顿,“这一点,您的哥哥会为您做到的,您大可坐享其成。”
陈玉玺微微颔首。
“王浩一个人是做不强的,他必须背靠大家族,他不会选择陈家,因为陈家的风格与他太相近了,顾不到两面。”
“但是顾家从不拉帮结派。”
“不一定要拉帮结派,王浩有他自己的办法。”焦欣楠轻轻一笑,“他可以直接和顾星成为一家人。在现在局势对顾家如此不利的情况下,顾星不可能拒绝他。”
陈玉玺心头忽然一惊。
“到时顾家维持形象,负责表面上的冠冕堂皇,王浩藏在他身后做比你们陈家更阴暗的事情,陈家的处境就很被动了。”
“我该如何应对?”陈玉玺是真心发问。
陈玉玺的反应像是焦欣楠的意料之中,回答来得飞快。
“先生只需要两个人。”
“一个颠倒黑白的律师,解决顾家所有明面上的生意。一个暗里潜行的杀手,除掉王浩所有的阴谋。”焦欣楠看着陈玉玺的眼睛,“我可以向先生引荐两个人。”
陈玉玺心头知道面前这个男人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像个地雷,他每走错一步可能都是粉身碎骨。
不问出处也是西西里的规矩。
焦欣楠从何知道这么多,陈玉玺不用问,也不想问。
用他能用的,防他想防的,事到如今,陈玉玺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陈玉玺从桌子上直起身,慢慢向着焦欣楠抬起右手。
焦欣楠心领神会地一笑,旋即单膝跪地,温和地持住陈玉玺抬在半空中的右手,一个恭敬谦卑的吻落在中指的戒指上。
“誓死为您效劳。”
戒指上是绕在利剑上的眼镜王蛇,灰银色的身子,獠牙紧锁,藏着带毒的信子。
这是陈家的族徽。
背后的墙是实木的,最庄重的红木色,深得近乎黑色。
墙上挂着顾家的族徽。
巨大的双头鹫,全身铁黑,只有喙和凝视的两只眼睛是发亮的黄铜色,每根凌厉的羽毛都雕得精细,羽锋像利刃,尖利的爪子一边抓着尖刀,一边抓着十字架。
尹丁戈坐在族徽下,脚下是五级台阶,台阶下跪着一个颤巍巍的男人。
男人面前的地板上扔着一个小小的塑料包,开着口,里面小小的白色粉末散了一地。
地板也是深色的,白色粉末滚在地上,看着异常扎眼。
“顾家的家训是什么?”尹丁戈开口的声音冷淡。
男人颤抖着身子。
“顾…顾家,家人……”
“大声说!”尹丁戈大吼。
男人浑身一抖,强振了精神。
“顾家人,先为人,再成事。讲诚认信,先为小家,再为全族,次为个人情感利益。一不行暗杀诈骗之事,二不做背信弃义之人,三不拉帮结派,四不贩…贩卖毒|品……”
“这是什么?”尹丁戈指着男人面前的白色粉末,“你在唐人街都做什么生意?”
男人一眼都不敢抬头看,手从袖口里伸出来又缩回去,反复几次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咣当一声,头顶上扔下一把斧头,亮晃晃的切面正落在男人面前。
“你在顾家十几年了,以旧功抵新过,留你一命。”尹丁戈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砍自己一只手臂,从此走出顾家,再也不要与顾家有任何瓜葛。”
男人惊恐地抬头,“先生!我……”
“你想留左手还是右手?”尹丁戈打断男人的呼喊,“我来砍的话就是两只了。”
男人慢慢地拿起了斧头。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顾星出现在门口,手里点着一根烟,开门的瞬间带起的风吹了几丝烟灰在地上。
面前一排排的手下无人回头,站得笔直,目视前方,不看尹丁戈也不看跪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咬紧了牙关,抬起了手里的斧头。
“啊!!!!!”
喷溅出来的鲜血跃过了五级阶梯,落在了尹丁戈的鞋背上。
男人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的汗水和骨间的血水流淌得同样快速。已经突破临界值的疼痛会带来两个结果,剥夺意识或是过于清醒。脚下眼珠子快从眼眶里飞出来的男人显然是第二种。
尹丁戈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算违反了家规,那人依然有顾家的血性,睁眼看地狱和鲜血。
“站起来,走。”
尹丁戈毫不留情。
男人的世界已经是一片血红,但自知没有别的选择,从地上托起藕断丝连的手臂,跌撞着走向门口,身后拖下的血走了一路,走得比他还快些。
扶着断手经过顾星时,男人还不忘最后屈膝一跪。
双膝敲在地上,一声巨响,跟着一泡血一起重重地砸在地上。
这便是顾家人,忠诚到最后一刻。
顾星微微点头。
尹丁戈正对着一条手下让出的路,正中央是一条弯曲的血线,一路走向通着光的大门。
“从今天起,顾家的事务我也会插手,这算是新上任的特赦。如果以后还有违反家规之举,请各位自行了断。”尹丁戈目视前方,“顾家人,先为人,再成事。”
底下的人齐刷刷地屈膝跪地。
尹丁戈站起身,皮鞋底下踏着血。
顾星灭了烟,凑近尹丁戈的耳边。
“这个教父,一定要帮我、帮顾家拿到手。”
尹丁戈微微颔首。
“是。”嗯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