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开始
出了黑印拍卖场，萧炎径直返回住宿的旅馆。小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他盘膝打坐了半晌，直到窗外天色渐暗，拍卖场开场的时辰将近，才缓缓收了功法。指尖拂过叠在床尾的宽大黑袍，布料粗糙却足够掩人耳目，他利落穿戴整齐，推开门时，晚风卷着街市的喧嚣扑面而来，他脚步不疾不徐，再度朝着那座藏着无数秘密的拍卖场走去。
再次站在拍卖场门口，萧炎不由得愣了愣。眼前人流如潮，吵嚷声、争执声甚至隐约的怒骂声搅成一团，几乎要掀翻头顶的夜空。他总算明白，为何人人都说这是黑角域的盛事——寻常拍卖哪能吸引这么多亡命之徒齐聚？他试着往人堆里挤了挤，刚动了半步，身后就传来一声恶狠狠的呵斥，旁边几双眼睛瞬间瞪过来，那眼神里的凶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刀相向。
萧炎无奈地退了出来。黑角域不比加玛帝国，在这里插队可不是几句口角就能了事的，动辄便是拳脚相加，甚至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他扫了眼四周，目光忽然落在大门侧边的另一处通道上——和这边的拥挤截然不同，那条通道铺着猩红地毯，宽得能容三匹马并行，两侧站着几十名黑衣汉子，个个面色冷硬，身上散出的暴虐气息像实质般压着人，竟让周围的人流自动退开，形成一片诡异的真空地带。
就在他打量时，一群人影正踏上红地毯。萧炎的目光掠过随行的护卫，最终停在人群中央的青年身上。那青年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五官却生得极为俊朗，瞧着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可体内偶尔泄出的一丝能量，竟让空气都泛起细微的波动——这般实力，至少也是斗灵级别！
“黑角域果然藏龙卧虎。”萧炎心中暗叹，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黑袍下摆。
“是血宗的人！”人群里忽然响起窃窃私语，“中间那个就是少宗主范凌吧？听说前段时间八扇门的长老失踪，就和他有关！”
“可不是嘛！那长老最后被发现时，全身血液都干了，一看就是血宗的手段。他倒好，还敢来八扇门的地盘！”
“你懂什么？他爹是黑榜第五的强者，袁衣都要让三分！血宗势力比八扇门强多了，谁敢动他？不怕他爹带人平了黑印城？”
这些话飘进萧炎耳中，他才恍然大悟，默默将“血宗”二字记在心里。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那即将踏入拍卖场的范凌忽然顿住脚步，微微偏头。一双毫无温度的眸子扫过来，精准地落在萧炎身上——那眼神冷得像冰，又带着几分阴鸷，让萧炎莫名想起黑暗里蛰伏的吸血蝙蝠。范凌眉头微蹙，似乎有些疑惑，片刻后还是收回目光，迈步走了进去。
“黑角域的正常人，果然没几个。”萧炎摊了摊手，心底泛起一丝苦笑。
之后又有几批人陆续从红地毯进入，每一批都引得周围人低声议论——无一例外，都是黑角域里响当当的势力。萧炎望着空荡荡的红地毯，再看看这边挤得水泄不通的大门，只觉得有些荒谬。
“妈的，不就是张破贵宾卡吗？神气什么！这八扇门真是见钱眼开，老子好歹也拍卖了五十多万的东西，连张卡都不给！”旁边突然传来一声低骂，萧炎转头，看见个干瘦男子正盯着红地毯，眼里满是嫉妒。
贵宾卡？萧炎心里一动，才想起先前那些人进通道时，都曾掏过一张卡片。他悄悄摸了摸纳戒，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一张翡翠色的卡片被他捏在掌心——鉴宝室的老头说过，这是二级贵宾卡。
“看什么看？找死是不是！”那干瘦男子察觉到他的目光，顿时瞪圆了眼睛，语气恶狠狠的。
萧炎没理会这神经质的家伙，径直朝着红地毯走去。干瘦男子见状，不屑地撇了撇嘴：“装什么装？刚才不也被挤出来了？还想走贵宾通道？”在他看来，这黑袍人穿得寒酸，绝不可能有贵宾卡——要知道，三级贵宾卡要么是有实力的势力才能拿到，要么得在拍卖场消费两百万以上，这数目对黑角域的大多数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想起自己拼死拼活做任务，一年也赚不到几万金币，而萧炎当初护送多玛，大斗师的实力也才拿到五千金币报酬。若非如此，黑角域里哪会有那么多大斗师、甚至斗灵去当杀手？当然，炼药师除外——那职业的门槛太高，九成以上的人连奢望的资格都没有。
干瘦男子正暗自讥讽，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僵住。他眼睁睁看着萧炎在通道口停下，护卫只扫了眼他手里的翡翠卡，就侧身让开了路。萧炎踩着红地毯走进去时，还回头朝他瞥了一眼——黑袍阴影下，那眼神里的戏谑，几乎要将他的嫉妒烧得冒烟。
“妈的……有贵宾卡还来挤人堆，有病吧！”干瘦男子气得抓着头发，眼眶都红了。
通道里光线昏暗，萧炎顺着走廊走到尽头，拐过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他猛地吸了口气。这座拍卖场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座都要庞大，密密麻麻的座位像蜂巢般铺展开，中央的拍卖台竟全是用璀璨的水晶搭建而成，灯光一照，折射出的光芒晃得人眼晕。
“先生，请问您的席位号是？”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萧炎回头，见是个模样秀丽的侍女，正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他没说话，直接递过翡翠卡。侍女看清卡片颜色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躬身的幅度又大了几分，声音更柔了：“原来是二级贵宾，先生这边请。”
侍女在前头引路，脚步轻快，萧炎慢悠悠地跟着，目光扫过周围的席位——越是靠近水晶台的位置，装饰越是精致。走了约莫十分钟，侍女在一处席位前停下，笑着指了指：“您的位置到了。”说完便躬身退下。
萧炎走到席位前，才发现椅子竟是铺着厚厚毛绒的软椅。他一屁股坐下去，柔软的触感瞬间裹住身体，舒服得几乎想蜷起来。回头望了眼后方那些硬邦邦的普通座椅，他忍不住轻叹——这就是特权，用钱堆出来的特权。
正想着，萧炎眉头忽然一挑。前方不远处的席位上，范凌正望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奇异的探究。萧炎没理会，径直闭上眼，指尖在膝头轻轻敲击，静静等着拍卖会开始。
“少宗主，怎么了？”范凌身旁，一位同样面色苍白的老者低声问道。
“没什么。”范凌收回目光，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只是觉得那黑袍人有些奇怪，而且……我竟莫名有些忌惮。”话落，他自己都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少宗主多虑了。”老者笑道，“咱们血宗功法阴寒，天生怕极致火焰，可那种级别的火焰，黑角域里没几人拥有。这黑袍人瞧着平平无奇，哪会有那种东西？”
“或许吧。”范凌点了点头。他心里清楚，拥有极致火焰的，都是黑角域的巅峰强者，眼前这黑袍人绝不可能是其中之一。他不再多想，目光投向水晶台，低声呢喃：“希望那消息是真的……父亲说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拿到手。”
“少宗主放心。”老者阴恻恻地笑了，“宗主早已暗中布置妥当，就算那东西被别人拍走，也绝对走不出黑印城十里地！”
范凌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也闭上眼，静待开场。
不远处的席位上，几股势力的人也在低声交谈。若是凑近了听便会发现，他们的话题都绕着同一件事——那所谓的“拍卖最终之物”，显然，今晚的重头戏，远未开始。
半个多小时后，一道清脆的钟吟声在场地内响起。萧炎猛地睁开眼，刚退出修炼状态，周围的吵嚷声就像潮水般涌来，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甩了甩头，抬头望向水晶台——此时，一位白发苍苍的拍卖师已经站在台上，脸上堆着和善的笑，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小的木槌。
黑角域这场盛大的拍卖，终于拉开了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