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图之约
药鼎余烬中最后一点幽蓝火苗熄灭时,萧七夜喉间溢出一声破碎的闷哼。他的灵魂像是被扔进了绞碎灵魂的幽冥轮盘,千万根淬毒银针在识海中疯狂攒刺,精疲力竭的意识如陨星般坠入无尽黑暗。当他再次睁开眼,晨光已将地下室的石砖染成血色,而他的太阳穴正随着心跳突突跳动,脑袋仿佛被远古凶兽的巨爪死死攥住,连转动眼珠望向穹顶的裂纹,都成了难以承受的酷刑。
寒意不知何时爬满了地下室的每一寸角落。海波东周身缠绕着淡蓝色的斗气光晕,宛如一条蛰伏多年的冰龙正在苏醒。那股冰封数十年的力量一旦解封,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霜花,在他周身悬浮流转。当他的目光如两把淬了万年玄冰的利刃,与萧炎、萧七夜的视线相撞时,虚空竟发出细微的玻璃碎裂声,无形的威压在三人之间疯狂碰撞。
萧炎半倚在雕花檀木椅上,漆黑如墨的眸子深不见底。斗皇威压如同汹涌的潮水扑面而来,他却只是屈指有节奏地叩击扶手,玄色衣袍在刺骨寒意中纹丝不动,仿佛一尊历经岁月沉淀的古老雕像。唯有他指尖流转的神秘符文微微发亮,暗示着这位看似慵懒的黑衫少年,正暗藏着足以颠覆局势的可怕力量。
"冰皇阁下的威势,倒是比传闻中更盛三分。"萧炎把玩着纳戒,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底却毫无温度,"我还以为某些人要忘记赌约,做那背信弃义之徒。"他的声音轻缓得如同春日溪流,却让空气中的霜花瞬间凝成尖锐的冰锥。
海波东掌心骤然炸开一团冰雾,地面瞬间爬满蛛网状的冰纹。被封印数十年的屈辱与不甘在他心头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然而,当他对上萧炎那双洞悉一切的漆黑眼眸,又瞥见萧七夜指尖若隐若现的丹火印记——那是只有高阶炼药师才拥有的本命心火,这位昔日不可一世的冰皇,心中翻涌的杀意突然如被投入沸油的冰水,剧烈沸腾后又迅速冷却。
"小友说笑了。"海波东的笑声带着冰碴般的干涩,周身寒气缓缓收敛,"若不是二位相助,老夫此刻怕是还在封印中化作枯骨。"他的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浅浅的冰印,仿佛在与内心的贪婪与理智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厮杀。
当那泛黄的残图终于从纳戒中取出时,海波东苍老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纸张边缘磨损得如同历经千年风沙的古卷,神秘符文在昏黄烛光下若隐若现,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当他的指尖拂过残图的瞬间,一股熟悉的灵魂波动如毒蛇般窜入识海,让他瞳孔猛地收缩——当年无数次尝试复制残图,却每次都陷入诡异幻境,原来罪魁祸首就是这股阴寒的灵魂力量!
"罢了...这等重宝,终究不是我能染指的。"海波东长叹一声,仿佛卸下了一座压在心头的大山。将残图递出的刹那,他的眼神中交织着释然与不舍,"小友切记,这残图中藏着足以颠覆整个大陆的秘密,从此刻起,你将成为无数势力的眼中钉。"
"海老先生既然问了,那我便直说了。"萧炎屈指叩响扶手,节奏沉稳如战鼓,"两月之后,我要踏平云岚宗。届时,还请老先生在暗中掠阵。"
"云岚宗?!"海波东猛然起身,座椅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冰晶以他为中心疯狂蔓延,"你可知那是加玛帝国的第一宗门!宗主云韵更是半步斗宗的强者,护宗大阵可屠千军!"
萧炎摩挲纳戒的手指骤然收紧,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映出一片血色:"有些债,是时候连本带利讨回来了。"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让整个地下室的温度骤降十度。
海波东重新落座,扶手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是斗王长老就有七位,你这是要我陪你在鬼门关走一遭?"
"海老先生误会了。"萧炎倾身向前,周身腾起一缕缕若有若无的丹火,宛如地狱业火,"您只需在他们以多欺少时现身片刻,让那些人知道——"他顿了顿,眼中寒芒大盛,"萧家的人,不是谁都能踩在脚下的!"
一直沉默的萧七夜望着窗外深邃的夜空,融灵丹的丹方在他脑海中飞速流转。若能炼制成功,再加上美杜莎女王的力量...想到此处,他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兄长的屈辱,他定会亲手讨回!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曳,一阵阴风吹过,将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摇曳的光影中,一场足以震动整个加玛帝国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