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秦珞娴熟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正准备转身，一直油手便抓上了她的。

“哟哟，没想到这烂朽朽的破店里还有这么个水灵灵的小美女。"中年男人咧开黄牙，浊气喷了出来，油光发亮的拇指正要蹭上她脸颊，秦珞猛地抽手，十分恼怒，“这里有监控，请注意言行。”

中年男人愣了一瞬，短粗的手指僵在半空，忽又嗤笑出声，烟酒腌渍过的嗓子像砂纸磨着铁锅，"小妹妹还挺伶俐，整条街都等着推土机来啃，这监控就是个摆设。”他踹开脚边歪斜的方凳，木腿在水泥地上拖出尖啸。“你要是不想吃亏，就赶紧陪哥哥两个喝几杯。"

秦珞转过身不搭理，身后传来男人恶狠狠的咒骂，"M的，竟敢拒绝老子。"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眼看着就想动手。

一股力道从后方袭来，男人惨叫一声，跌出老远，连带着他手底下的椅子，都翻倒在地，狼狈得很，其他客人都吓得赶紧离店。

秦珞更是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却看见言俊霖站在那里，浅灰色卫衣袖口卷到手肘，分明是明朗的眉眼凝着霜，像春日溪水骤然结了冰凌。

“臭小子，你算哪根葱！”男人狼狈得爬起来，刚骂了一句，脸上便挨了重重一击，秦珞还没来得及时惊叫出声，就见那人踉跄着撞翻调料架，辣椒粉与陈醋泼洒出刺鼻的云雾。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看到你这种人渣在这里碍眼，滚！”

秦珞从没见过言俊霖发火的模样，以前总是面带笑容，说话都是轻快温和的。

中年男人的同伴见状，抬起身边的木凳就往言俊霖背上砸去。

“学长小心！”秦珞话音还没落下，言俊霖躲避不及，背上硬生生被砸了一下，闷哼声混着骨肉相撞的钝响炸开。

木凳砸在脊背的闷响让秦珞指尖发麻，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揪着那人的衣领将整碗热汤泼了上去。

警局日光灯白得瘆人，消毒水味盖不住言俊霖卫衣上的酱油渍。

老民警摩挲着掉漆的保温杯，目光扫过言俊霖淤青的颧骨："监控确实拍到那人先动的手，你是见义勇为，但下次......打架斗殴要不得，下次可别这么冲动了。”

老板娘谄媚一般笑着点头，将言俊霖和秦珞领走，“警察同志，不会再有下次了，这俩孩子我就接走了哈！”

回到老鸭记，秦珞抬头看向言俊霖，他侧脸颧骨泛着青，却偏过头冲她眨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

平日里打理得清爽的短发此刻凌乱地翘起几绺，言俊霖的模样略显狼狈，秦珞当即觉得又心疼又好笑。

“珞珞，你在笑我？”言俊霖不可思议看向秦珞，凑近时带起一阵薄荷混着碘伏的气息

秦珞收敛起表情，慌忙用掌心压住上扬的唇角，摇摇头：“没有，学长仗义出手，我感激还来不及，只是害你受伤，我是真的非常过意不去。”

言俊霖爽朗笑着，曲起指节叩了叩桌面，震得白瓷勺在姜撞奶里打了个旋儿：“这点擦伤连创可贴都省了，好朋友嘛，就该互帮互助，我就见不得你受欺负，我还是很厉害的对吧，几拳就把人打趴下了，不过刚才..."他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没吓着你吧？"

“怎么会呢，谢谢你学长，只不过，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为因为我涉险了。”

"既然要谢我——"言俊霖突然直起身，端起撞奶一饮而尽，喉间发出满足的喟叹，"明天我生日，陪我去坐过山车！"他揉着鼻尖补充："听说新开的星空主题馆能看到整个江景......"

秦珞觉得去游乐园玩既幼稚又危险，但一听是言俊霖的生日，像是暗自下定了决心，“嗯！可以的！”

“珞珞，我怎么听出了上断头台的决绝？哈哈哈！”

“没有，对了学长，这两天你休假吗？”

言俊霖笑道：“我已经离职了，经验积攒够了，想自己创业。”

秦珞想问，真的不是因为她么？

“你呢，你怎么也没去公司？”言俊霖问。

“待得不开心。”瓷勺撞在碗沿发出清脆的颤音，秦珞望着姜撞奶表面龟裂的纹路。奶皮下的嫩姜随汤匙搅动浮沉，如同她和秦政之间的关系。

“这才对嘛，既然不开心，何必勉强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你这颗珠玉，到哪里都会发光的。”言俊霖忽然伸手，指尖在即将触到她发梢时急转，摘走她肩头一小缕碎叶。

从昨天开始，秦珞的手机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安晨语那边也没有消息。

他其实只是想来老鸭记碰碰运气的，结果人真的在这里，毕竟，这里有珞珞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