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山谷审判案（14）
山洞内潮湿阴冷，水珠从洞顶的石缝间滴落，敲打在地面的积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杜城的目光在李旭淮和常枫之间游移，他的声音打破了雨声与水滴交织的寂静：“诶，常枫，听说你有一个妹妹，之前也是在这个山里遇到意外。”
常枫拍了拍手，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丝释然般的笑意：“对！”
“但是，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他的话语轻描淡写，却掩不住内心深处的波澜。
“到底发生了什么？”杜城追问道，目光落在常枫身上。
常枫叹了一口气，眼帘低垂，仿佛陷入了回忆：“当时，有四个人要来看云蒸霞蔚，让我带路。”
“妹妹呢，就跟在我后面。”他说着，声音逐渐低沉，“可是在我们登顶之前，遇上下大雨，完全看不清路，我只能先保着他们四个人。”
“等我回过身来，人就没了。”常枫的话音刚落，山洞中的气氛陡然凝滞。
雨水顺着洞口潲进来，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泥泞的水洼，映出众人各异的表情。
“为什么不想办法救啊？”蒋峰忍不住脱口而出，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质问。
听到这句话，常枫缓缓抬起头，看向蒋峰。
他的眼神平静，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我也想，可是怎么救啊？”
他顿了顿，声音沙哑而低沉，“人一旦掉下去，就没得救了。”
“像我们活在山里的孩子，命薄。”他喃喃道，像是自语，又像是诉说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听。
“说来也怪我自己，我就不应该让妹妹跟着我过来。”常枫的声音带着自责，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挽回的遗憾。
就在此时，李旭淮靠在洞壁上，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把玩着一根树枝，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却暗藏锋芒。
他没有参与对话，只是静静观察着常枫的一举一动。
他的神情慵懒，眉宇间却隐约透出一抹审视——那是一种猎鹰般锐利的目光，隐藏在漫不经心的表象之下。
“算了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常枫勉强调整情绪，抬头环顾了一圈山洞，试图转移话题，“咱们还是赶紧休息一会，等会下山吧！”
然而，李旭淮却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磁性：“既然提到这件事，不妨多聊聊。”
他的语气看似温和，实则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常枫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有什么好聊的？都过去了。”
李旭淮将手中的树枝丢进水洼中，溅起几点涟漪。
他淡淡扫视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常枫脸上：“有些事情，越藏着掖着，反而越容易被人怀疑。”
此话一出，山洞内的空气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雨声依旧淅沥，却再也掩盖不了那份无形的压迫感。
李旭淮突然目光凌厉，紧紧锁住对方，沉声问道：“你在这山上待了这么久，对这儿的情况肯定了如指掌。”
他顿了顿，“那你知道自杀山谷的奇异之处，到底在哪里吗？”
闻言，常枫眼神飘忽了一下，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装作若无其事地回道：“我就知道这山上风景好，能看到云蒸霞蔚。”
“有时候，有些人上来看景，不小心摔下去，其他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杜城一听这话，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对方，忍不住开口：“你确定？”
“这山谷，近几年失踪那么多人，你就没发现点异常？”
身边的蒋峰也在一旁附和，眼神里透着怀疑：“是啊，常枫，你经常上山，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吧！”
李旭淮紧紧盯着常枫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的眼神如同一把锐利的剑，直刺人心深处。
而后，他微微挑了挑眉，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量：“常枫，现在人命关天，你要是知道什么，可一定要说出来。”
一听这话，常枫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怒意，但那愤怒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掩饰不住的慌乱。
他提高了音量，回答道：“我真不知道，你们老这样问我，也没用啊！”
“不是，警察同志，我好心带你们上山，你们倒好，一个劲儿地盘问我。”常枫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委屈与不满。
蒋峰见状赶紧打圆场，“没别的意思，我们就是想了解了解情况。”
而杜城迈开步伐往前走，站在山洞往外看去，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看着云蒸霞蔚的奇观。
此刻的他仿佛置身于一幅画卷之中，然而这美景并未让他放松警惕，反而更添了几分思索。
李旭淮站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这云蒸霞蔚的景色，其实每个角度看到的都不一样。比如从这边看过去，那些缭绕的云雾会遮挡住一些细节，让人忽略掉某些危险的地方……就像那处断崖，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几乎看不见，但一旦靠近，就会发现它比想象中更加陡峭。”
他说得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脱口而出，透露出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敏锐。
杜城听了这话，神色愈发凝重。
他转过身来，目光深邃地望向常枫，语气冷冽地说道：“也就是说，如果你熟悉这里的地形，就应该早就注意到这些隐藏的危险才对。可是为什么，你刚才提到的时候，却表现得如此轻描淡写？”
这一刻，杜城的目光与李旭淮交汇，虽未言语，但彼此之间已达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杜城心中暗暗嘀咕：果然，看来旭淮有答案了。
他那看似随意的话语背后，实则暗藏玄机，每一句都在试探着常枫的心理防线。
常枫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逼得有些慌乱，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张了张嘴，却半天没有说出完整的话来，只是支吾着辩解：“我……我只是没太在意那些地方而已……”
然而，他的神情已经彻底暴露了他的不安。
这一切，都没逃过李旭淮和杜城的眼睛。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杜城忽然微微一笑，语气轻飘飘地问了一句：“常枫，你能说那个求救哨声和你没有关系吗？”
常枫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却迟迟没有回答。
而那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