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婚礼(大结局)
化妆间的顶灯亮得过分,把镜子里那张上了新娘底妆的脸照得几乎透明。
江夜穿着还没系腰带的晨袍,指尖捏着一支唇刷,有一下没一下地转。
化妆师去拿头纱的间隙,屋里只剩她自己。
她拉开抽屉,从最底下抽出一张边角微卷的便签——
蓝色墨水已经被指尖的温度晕开一点:
【夜夜:姜丝粥我欠你一碗,下次回国补。别哭,我最怕你哭。——N】
江夜盯着那行字,忽然小声嘀咕:
“给她寄去了结婚邀请函……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声音轻得像怕惊动谁。
镜子里的自己睫毛太翘,眨眼时几乎要碰到下眼睑,把那点藏不住的失落也一并扫了出来。
手机震动。
【薄景寒:车队还有半小时到,紧张?】
她回了条语音,尾音上扬:“新娘子才不紧张。”
可发完又对着那张便签叹了口气。
门口传来敲门声,伴郎探头:“江小姐,薄小姐问你捧花里要不要藏姜丝做彩蛋?”
江夜被逗笑,眼角却微微发红:“要藏就藏吧,万一她真来了呢。”
说完,她把便签仔细折成小小方块,塞进捧花手柄的缎带夹层里。
像把一个秘密愿望埋进花蕊——
如果仁娜阑真的出现,那一口欠她的姜丝粥,就在捧花里。
化妆间的门被轻轻推开时,江夜刚好别上最后一枚珍珠耳钉。
薄景寒站在逆光里,一身黑色剪裁西装,胸袋插着一支红玫瑰——花梗上,极细一圈银线缠成小小的“夜”字。
他目光先是落在她发梢——盘起的发髻里,几缕碎发被化妆师故意留出,像不经意落下的雪。
再向下,是珍珠流苏贴在她锁骨,随呼吸轻晃;
最后停在那袭婚纱——
极简的缎面,腰线收得锋利,裙摆却像一汪突然倾泻的月光,铺展到她脚踝。
薄景寒喉结动了动,声音低而稳:“我来接你走。”
江夜拎起裙摆,朝他走了一步,细高跟踩在地板上,发出极轻的“哒”。
她抬眼,睫毛上还沾着一点亮粉,像碎星。
“薄先生,”她故意用正式的称呼,“你迟到了三分钟。”
“嗯,我故意的。”
他伸手,掌心向上,指尖微微发颤,却固执地等她。
江夜把右手放进他掌心,指尖冰凉,却在碰到他温度的一瞬间被牢牢包住。
“三分钟,用一辈子赔。”
他说完,俯身在她手背落下一吻,像骑士向女王宣誓。
旁边化妆师和伴娘起哄,闪光灯噼里啪啦。
可江夜只听见他补了一句极轻的话:
“江夜,你今天比我想象的,还要让我想逃婚。”
她挑眉:“逃去哪?”
“逃去婚礼现场,立刻。”
薄景寒笑,牵着她转身。
裙摆掠过门槛时,他另一只手帮她托起长长的尾纱,像捧起一捧易碎的月光。
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开,阳光倾泻进来。
江夜侧头,看见他西装后背被阳光镀出一层毛茸茸的边。
她忽然握紧了他的手。
“薄景寒。”
“嗯?”
“走吧,去结婚。”
电梯门合拢,数字跳到“1”。
裙摆、西装、红玫瑰与心跳,一起向婚礼现场飞驰。
婚礼现场江夜选在傍晚六点的私人海湾,夕阳像被海水熔化的玫瑰金,把整个沙滩镀成一面巨大的镜子。
宾客席呈半环形,由象牙白帐幔与淡青风铃围拢,风一过,铃声与浪声叠在一起,像替新人提前说“我愿意”。
江夜站在拱门下,手执捧花——一束以白荔枝玫瑰与尤加利为主、缝隙里却悄悄塞了几根嫩黄姜丝的小束。
薄景寒立在身旁,掌心覆在她后腰,替她挡住偶尔翻起的海风;他低声提醒:“数到三,就转身。”
司仪笑着倒数:“三、二、一——”
江夜转身,裙摆划出半月形弧光,捧花在空中划出高高的抛物线。
所有未婚女孩齐齐伸手,可那束花在浪尖折射的夕阳里忽然改变轨迹,像被风故意托了一下,越过人群,直直落向最后一排。
一双修长的手稳稳接住。
仁娜阑站在那里——亚麻西装外套、浅棕短发被海风吹得凌乱,笑得像刚拆完一场惊喜盲盒。
她低头看看捧花,又抬头对上江夜的目光,眼尾挑着熟悉的促狭:
“看来有人欠我的姜丝粥,得用余生来还了。”
江夜整个人怔住,下一秒眼眶一热。
她提着裙摆奔下台阶,海风把面纱扬起,像一面奔向旧时光的帆。
两人在松软沙地相拥,江夜把脸埋进仁娜阑肩窝,声音带着哽咽又带着笑:
“我以为你不会来。”
仁娜阑拍拍她后背,故意压低声音:“不回来怎么行?你结婚,伴娘不是我,我可不认。”
薄景寒远远看着,唇角扬起,抬手示意乐队切换下一首。
夕阳沉到海平线最后一丝金线,捧花里的姜丝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像多个月前,医院门口那桶没来得及送出的粥,终于在这一刻,漂洋过海,落在该落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