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邻盗斧(五)
“咋办啊？要不要跟上去。”
林初又怕自己上去拦住那人，那人情绪一激动，破口大骂，使得周围的下阴间人驻足围观他们。
这得多社死啊！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追过去？
林初脑海中不知怎的一直回荡着那句“再跟着我，我就告诉守序者！”。
一瞬间，林初灵机一动。
看来老天也在有意帮他。
天助我也！
林初追上前，“不瞒您说，我是守序者的下属。此次前来，便是为您。”
“滚。”那人一点不带信的，沉声喝道。
林初不气馁，他虽不知守序者是谁，但他有模有样继续说道：“您因土地纠纷和别人起了争执，在一次争吵中，被人误伤，心中有怨，迟迟不散，您的怨念值颇高，守序者派遣我来为您解忧，散了这怨气。”
那人不语，死死盯住林初的眼睛，似是想要穿透眼睛窥探这句话的真实性。
“证据呢？”
“我知您的死因，又知您最近所行之事。”林初为增加威慑力，语气冷冷，道：“这就足够了。”
那人眼神松动，他垂眸思虑一番。
他的死因从未对别人提起过。
而得知他人死因途径有二：一，那人亲口所说；二，守序者。
如果林初真是守序者的下属，守序者派他前来必定会和他说。
“长官，我并非有意牵扯孩子进来，我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那人鞠了一躬，毕恭毕敬道。
林初开始装起高高在上大人的模样，“细细说来。”
“我家中有一年迈母亲，在和许扬起纠纷后，她便频频梦见许扬已故的母亲，他母亲时常在梦中吓唬我母亲。”
“怎么吓唬的？”
“她问我母亲，怎么还不来下阴间？何时去找她？我母亲本身体弱多病，被她这么一吓唬，直接瘫倒在床。您说，她怎么能这么恶毒！”
您？
林初汗颜，怎么还加上了敬语？
让他这种年龄的人对自己使用敬语，简直罪过……
“您。”林初特意加重音节，“所以为此报复许清？”
“长官，使不得，叫我许岩就可。”许岩又道：“不仅如此，我的死因过于蹊跷。为何不偏不倚伤到的就是我？”
许岩说得平静，但他心中的怨气却咽不下去。
“而他许扬，却什么事也没有！我深度怀疑，他花大价钱雇人弄我！”
林初不禁怀疑，“许叔看起来那么慈祥的样子，真的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吗？”
“我走了，我母亲就没人照顾了！他不就看我和我妈好欺负嘛，他找人把我弄死，他母亲吓唬我卧病在床的妈，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土地问题？一绝后患，一箭双雕呐！”许岩振振有词，“您说他女儿无辜，难道我母亲就不无辜了吗？我母亲如今又得知我的死讯，奄奄一息。长官，是他不仁在先！”
林初错愕，许叔真的会是那样的人吗？
林初顺着许岩的话，问道：“那你有没有找他母亲聊聊为何要牵扯到你母亲？”
“我根本找不到她，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你们土地是怎么起纠纷的？不应该各有各的吗？”
“那不要脸的一家子，偏说我家那块土地是他家的，还说要起诉我们，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什么都是他家的！他怎么不说地球是他家的！呸！”许岩阴阳怪气讽刺许扬，“臭不要脸的，还死不要脸，他可真够有脸的，说出这些话不怕闪到舌头折到腰，呸！”
臭不要脸，死不要脸，真够有脸……这句话是不是有矛盾啊……
“您说，他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啊！”许岩越说越愤怒，他抑着怒火，语气充满无奈，无语且无力。
林初瞅见许岩怒火中烧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啊，脑子要转不过来了。
按照眼前这位的说法，那毫无疑问是许扬的错。
在这个想法出来的一瞬间，林初猛然回想起陆尘里的话。
不同的角度看待事情是不同的。
“那你的忧愁是什么？”
“我要他后悔，让他知道恶有恶报。”
“你想做什么？”
“已经在路上了。”
“？？？”
“吓唬他女儿。”许岩一个劲说道：“长官，我先不追究我的死是不是许扬刻意为之，如果不是，我反倒又做出不可逆转的后果，也是很糟糕的；土地的事，土地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身外之物，我，暂且不追究。”
许岩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显得勉强，甚至还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自己尝试着说服自己。
“但他母亲吓唬我母亲我忍不了！简直神经病。我妈没招她没惹她，她莫名其妙吓我妈。我真的……虽然我也知道许清是无辜的，冤有头债有主嘛，但许扬他妈死了，我也要许扬他尝尝亲人被吓唬的滋味，指不准就是许扬让他妈这么做的。”
“您有没有想过，可能是误会呢？”林初小声道，顺带补充了一句，“还有，您叫我林初就好。”
林初生怕自己冒充守序者下属的事情被发现，他真的怕守序者追究，给他一个死无全尸的结局。
“误会？！怎么可能？我妈被吓成那个样子，七十多岁了，还要遭这罪。”
许岩怎么也想不清楚，为什么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和他吵架的是我，和他打起来的也是我，他为什么要扯上我妈？他明的搞不过，搞阴的？”
“可如今的您正以您痛恨的手法去报复人家。”
“长……林初，我没向他们索要利息就够仁慈了，这叫平等对待。换成其他的方法，我做过了，怎么办？或是没吓唬我妈的程度那么深，又怎么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怎么吓的怎么还回去。”
“好像有道理。”下一秒，林初反应过来，“不对。”
差点被他带进去了。
“如果你真要这样算的话，你已经做得不对等了。”
“怎么说？”
“许清今年六岁，你这样吓她会让她留一辈子那么长时间的阴影，可你母亲却是在七十多岁才被吓的。”
“好像是的。那这部分就算我索要的利息吧。”
一个看起来凶巴巴，不好惹的人是怎么说出有点幼稚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