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姑侄相见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宜修终于出了月子。这意味着她结束了那段需要静心休养的时光,重新回归到后院众人的视野之中。也正因如此,后院的众人纷纷前来,这是她们在宜修出月子后的第一次拜见。

因着弘晖满月这个大喜的日子,宜修满心欢喜地和胤禛商量着,提及为了庆贺弘晖满月之喜,应当解除柔则的禁足,也好让这喜事更添几分热闹。众人听闻此事,今日也是不约而同地早早就到了,心怀各种心思,齐齐来到宜修处给她请安。

众人行礼完毕,便各自寻了座位坐下。随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就开始唠起了家常。话语间,有关于近日的天气变化,有谈论哪家绸缎庄新出的布料精美,也有交流着新学的糕点做法,气氛看似融洽和谐,实则各怀心思。

宜修稳稳地坐在上首的位置,她妆容精致,衣着华贵,周身散发着端庄大气的气质。只见她微微扬起嘴角,目光温和地看向众人,缓声开口道:“乌雅格格有孕还不足三月,这时候胎象尚不稳定,正是需要精心将养的时候。等胎气稳固之后再来请安就好,不用日日都这般辛苦地过来。”

芳如(乌雅格格)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身子微微前倾,语气格外谄媚地说道:“福晋您宽宏大量,妾身感激不尽。但给福晋请安那可是妾身天大的福气,妾身怎能错过。如今福晋您顺利生下了大阿哥,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妾身一心想着,能早早来沾沾大阿哥的福气,也好保佑妾身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平安安。”

他他拉氏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连忙接着话茬说道:“是啊,福晋。就连太子妃都对咱们大阿哥赞不绝口,直夸咱们大阿哥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那模样真是贵气逼人,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呢。想来咱们大阿哥日后必定是前途无量,福泽深厚啊。”

李氏忙不迭地附和着,脸上满是殷切的神情,声音轻柔地说道:“妾身也希望肚子里的这个能像大阿哥一样健壮呢。大阿哥出生便哭声洪亮,如今更是长得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妾身盼着肚子里的孩子能沾沾大阿哥的福气,日后也能如大阿哥这般惹人喜爱,健康成长。”

宜修微微颔首,脸上带着端庄得体的微笑,目光平和地扫过众人,缓声说道:“如今咱们府上孩子不多,子嗣繁茂乃是家族兴旺之兆。你们二人若是有幸生下了阿哥,为本福晋和贝勒爷开枝散叶,那本福晋和贝勒爷自然不会亏待你们的。定会让你们母子在这府中衣食无忧,安稳度日。”

另一旁的柔则紧攥着手帕,目光死死地盯着芳如那还没怎么突出的小腹,姣好的面容此刻因极度的嫉妒和愤恨而变得有些扭曲,眼中仿佛要喷出熊熊烈火来,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要将芳如和她腹中的胎儿生吞活剥了一般。

区区一个低贱的婢女,不过就伺候了贝勒爷一次,竟然就有了身孕!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下人罢了,她也配怀有贝勒爷的子嗣!若是等她生下孩子,凭着母凭子贵,岂不是就要爬到自己的头上来耀武扬威了!自己向来出身高贵,怎能容忍这样一个下贱之人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心中这般怨恨着,柔则的情绪愈发难以自控,手上的动作也不受控制地大了些。她满心想着拿起桌边的茶盏喝上一口,好消下自己心中熊熊燃烧的火气,却没有想到,由于此刻满心的愤恨与恼怒,以至于双手颤抖不已,竟然没能够端稳那茶盏。

众人都在热热闹闹地闲话家常,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整个房间。就在此时,柔则这边因为没端稳茶盏而发出的声响倒是显得尤为突出,一下子吸引了他他拉氏的注意。

他他拉氏嘴角上扬,眼中带着几分戏谑,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腔调开口调侃着:“呦,瞧瞧这是谁呀,这不是咱们尊贵的柔格格嘛。您可算是出来啦。想来这段时间被禁足,柔格格您过得也是十分安逸自在啊,瞧瞧这模样,竟然圆润了这么多?莫不是在禁足期间好吃好喝地养着,都快忘了自己犯下的错啦?”

众人听到他他拉氏的话,纷纷顺着她的话头将目光投向了柔则。仔细端详之下,果不其然,一个月未曾相见,柔则确实圆润了不少。那原本就白皙的面庞如今更显丰腴,双颊微微鼓起,下巴也似乎比之前多了几分肉感。就连那纤细的腰身,此刻看起来也不再如往日那般苗条,衣裳下隐约能看出些许赘肉。

柔则之前那身量可谓是芊芊细细,整个人娇柔无比,完全可以用弱柳扶风这四个字来贴切地形容。她走起路来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其吹倒,那纤细的腰肢好似不堪一握,身形婀娜多姿,惹人怜惜。然而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就胖成这个样子了?那曾经的苗条身姿如今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略显臃肿的体态,着实令人感到惊诧不已。

柔则日日被禁足在那狭小的院落之中,身边又仅仅只有芳若这么一个伺候的人,每日里无人提及,也无人帮着她梳妆打扮,自然难以发现自己身形外貌的变化。如今,面对着众人那一道道毫不掩饰、充满打量意味的目光,以及那或惊讶、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神色,她这才如梦初醒般察觉到自己身上确实是在不知不觉中日渐圆润了起来。

李氏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的神情,漫不经心地说道:“柔格格每日里无所事事,吃了便睡,睡了又吃,也不用像咱们这般劳心费神地操心府中的大小事务,更不必为了讨贝勒爷的欢心而费尽心思。如此悠闲惬意的日子,自然是心宽体胖,日渐圆润,哪像咱们这般辛苦劳累,还得处处谨慎小心。”

柔则一听李氏这话,瞬间柳眉倒竖,俏脸涨得通红,怒目圆睁,立刻毫不客气地回怼道:“本格格最近食欲较好,吃得多了一些,这又如何?难道连这也要被你拿来嚼舌根?不像李格格你,怀着身孕都这般清瘦,想来是肚里的孩子也没得到什么滋养。难怪二格格出生就身体孱弱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你肚子里的时候就亏了气血!”

李氏向来将自己的孩子视作心头肉,最受不得别人对她孩子有半分不好的言语。此刻听了柔则这番话,只觉得气血上涌,整个人愤怒到了极点。她“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气得浑身发抖,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柔则,怒声说道:“你这分明是在说我身体不好影响了二格格!你安的什么心?竟敢如此诅咒我的孩子,你的心肠怎就如此歹毒!”

柔则倒是气定神闲得很,丝毫没有被李氏的愤怒所影响,依然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色从容淡定,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缓缓说道:“本格格可从来没有这个意思,李格格你可不要这般冲动易怒,红口白牙地就随意污蔑我。这里众位姐妹可都听着呢,是非曲直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可不是你凭着一张嘴就能随意编排的。”

眼见着李氏在言辞上实在是说不过柔则,而且众人也不愿见柔则那副十分神气、趾高气扬的模样。就在这僵持不下、气氛愈发紧张的时刻,宜修终于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瞧瞧你们这像什么样子!日日请安都要这般没完没了地拌嘴争吵,成何体统!柔格格,你也收敛着些,若是还想继续回去禁足,那本福晋就成全你,继续回你的院子禁足去吧,也省得在这扰了大家的清静。”

“李氏,你如今眼看着快要生产了,身子要紧,可别总为了这些毫无意义的口角之争动气伤神。大家都各自退下吧,本福晋操持这府中诸多事务,也累了,需要好生歇息歇息。”

柔则怒气冲冲地快步回到汀兰阁,此刻她满心的愤懑,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又被禁足这回事,一进屋子便迫不及待地赶紧来到铜镜前面,仔细地照着,满脸焦急与担忧地问道:“芳若,你快如实跟我说,我真的胖了很多吗?你可不许哄骗我。”

芳若先是状似无意地微微一怔,随后目光紧紧地盯着柔则,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许久,这才带着一脸温和的笑意,轻声安抚说道:“格格,奴婢说句真心话,奴婢真没有觉得格格您胖了。之前您太过瘦弱,风一吹仿佛都能把您给刮倒了,奴婢瞧着心疼不已。如今这样,奴婢倒觉得格格您看起来体态正好,面色也更加红润有光泽,显得愈发美丽动人了呢。”

柔则依旧目不转睛地继续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头紧皱,满脸忧愁地说道:“你看呐,这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我的脸确实是圆润了不少。再瞧瞧身上,也开始胖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再这样下去本格格如何还能跳那惊鸿舞啊!那可是本格格的拿手好戏。不行,绝对不行,从今天开始,本格格一定要开始减肥,必须得把这多出来的赘肉给减掉。不然怎么再有机会在贝勒爷面前跳舞,贝勒爷向来最喜欢本格格跳的舞了,若是因为这身材走样跳不好了,那可就糟了。”

一旁的芳若听着柔则的话,心里也是忍不住暗自发笑,暗自思忖着:这柔格格也真是单纯得紧。这整整一个月,那用猪油做的糕点饭菜吃了不知有多少,每日里又是这般胡吃海塞的。再加上被禁足在这院子里,不能出去散步走动,活动活动身子,这要是不胖那才奇了怪呢。

自从芳如有幸成了贝勒爷的格格之后,芳若便顺理成章地顶了芳如的差事,成为了柔则身边的大丫鬟。在这段日子里,芳若事事尽心尽力,伺候得极为周到妥帖,对柔则更是百般讨好,言听计从。而如今的柔则对她也是毫无保留地信任有加,甚至就连自己手上苦心经营多年的人脉都放心地交到了芳若手上一部分,足见对其倚重之深。

时间就如同那潺潺流淌的溪水,一日一日不紧不慢地过着,不知不觉间,已经悄然来到了五月初。在这几日当中,宫廷内外发生了诸多事情,然而其中最大的一件事,莫过于紫禁城里的德嫔娘娘竟然赤足替万岁爷虔诚地祈福。此事一经传出,瞬间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也正因如此,万岁爷又重新记起了昔年德嫔娘娘的种种好处。于是,德嫔娘娘再度重新获得了万岁爷的恩宠,只是目前为止,万岁爷还没有恢复德嫔娘娘往昔的位分。

在那清幽的院内,剪秋恭恭敬敬地服侍着宜修,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扇子,轻轻地替宜修扇动着,带来丝丝缕缕的凉爽清风。就在这时,剪秋微微凑近宜修身旁,压低了声音,在宜修耳畔悄悄耳语道

“福晋,您有所不知,德嫔娘娘那边最近这段时日一直在和柔格格那边来往密切。奴婢心中担忧,她们如此频繁地接触,会不会暗中谋划些什么,做出什么对咱们不利的事情。毕竟这宫廷之中人心难测,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咱们不得不防啊,福晋。”

宜修听了剪秋的话,脸上却并未显露出多少在意的神情,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地说道:“剪秋啊,你莫要太过担忧。虽说如今德嫔又重新复了宠,可那又如何?她现如今已经不再是贝勒爷的额娘了,在这府中的影响力大不如前。就算她有心想要插手府中的事务,也绝非易事了。若不是借着柔则那个没脑子的,她哪里能有机会插得进来?咱们且先瞧瞧,不必自乱了阵脚。”

“这德嫔也真是好手段啊!”剪秋忍不住感叹道,“您想想,德嫔都已经生育过四个孩子了,岁月可不饶人,如今她都三十多岁了,在这后宫之中,年轻貌美的嫔妃层出不穷,可她竟然还能在失宠以后东山再起,重新获得万岁爷的宠爱。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也不知她究竟使了什么法子,能让万岁爷回心转意。”

剪秋一脸忧虑,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地说道:“可是福晋,德嫔娘娘在宫中受宠多年,历经风雨,手段更是高明非凡。她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久,积攒下的人脉和经验绝非一般人能比。若是柔格格得了德嫔娘娘的相助,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以柔格格的性子,再加上德嫔娘娘在背后出谋划策,岂不是会给咱们带来诸多麻烦和阻碍,甚至有可能威胁到福晋您的地位和利益啊。”

宜修微微眯起双眸,眼神中透着一抹凌厉之色,缓缓说道:“剪秋,你好好想想,这贝勒府里如今实在是太过安静了。安静得没有一点点波澜起伏,就如同那死水一潭,毫无生趣可言。既然她们想要打破这份平静,不想让这府里安宁太平,那本福晋自然是要成人之美,好好地成全她们。我倒要看看,她们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看着自家福晋这般自信笃定、胸有成竹的样子,剪秋心中的不安顿时消散了大半,只觉着福晋定然是心中早有谋划,成竹在胸。于是,她赶忙恭敬地开口道:“奴婢明白了,一切全凭福晋吩咐,福晋定能妥善应对,不让那些人得逞。”

三贝勒的嫡子弘晴明日便是周岁之喜,要举行抓周仪式。这可是件大事,宜修和胤禛于情于理自然是要亲自前去祝贺的。

次日清晨,天色刚刚破晓,晨曦微露。胤禛身着一袭庄重华贵的锦袍,宜修则身着典雅的华服,发髻高挽,配饰精美。两人在众多下人的簇拥下,缓缓走出了府门。

柔则就在德嫔娘娘精心安排的人手帮助下,巧妙地避开了种种障碍,一路小心翼翼,成功地来到了永和宫。

柔则一踏入殿内,便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身姿婀娜却又不失端庄,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微微低头,盈盈一拜,声音轻柔婉转如黄莺出谷:“给德嫔娘娘请安。姑母,柔则日思夜想,今日终于见到您了。”

德嫔赶忙伸出双手,神色急切又疼惜地说道:“快起来吧,好孩子。”她亲自将柔则扶起,轻轻拍了拍柔则的手,目光中满是怜惜:“好孩子,你受苦了。明明你才是乌拉那拉府的正经嫡女,论身份、论才情,哪样不是出类拔萃,可现在却要在那府中屈居人下,受那般的委屈。唉,都是本宫这个姑母没有尽到责任啊,让你在那深宅大院中受了这么多的磨难。”

表面上,这姑侄二人在这永和宫里相互亲切地寒暄着,话语中满是关切与温情,似乎关系极为亲密融洽。然而实际上,在那看不见的深处,两个人心里谁都看不上谁。各自怀揣着不可告人的心思和盘算,那看似和睦的表象下,实则是暗潮涌动的嫌隙与防备。

柔则在心中暗自思忖道:若不是我如今在这里孤立无援,处处受限,急需有人帮扶一把,谁会看得上你这么一个出身卑微的包衣奴才。还非得跟你以姑母相称,这般虚情假意地周旋,真是让我感到无比恶心,每一刻都觉得煎熬万分。

德嫔心中满是不屑,暗暗冷哼一声说道:“哼,果真是觉罗氏的亲生女儿,和觉罗氏简直就是一路货色,一样的蠢货,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没有半点心机和谋略。”

纵使二人在此时此刻内心深处极度看不上对方,然而出于各自的利益考量,二人仍旧强装出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亲亲热热地相互恭维了好一会儿。那场面看上去和谐融洽,实则充满了虚情假意。待这表面的功夫做足之后,二人便各怀心思,神色凝重地开始谋划起来,一场无形的较量在这看似平静的永和宫中悄然展开。

德嫔脸上堆满了看似关切的笑容,语气轻柔却带着几分刻意的煽情说道:“好孩子啊,姑母即便如今身处这困顿之境,可在这心里呀,时时刻刻都是记挂着你的。你想想,打从你小时候起,姑母就一直最是疼你。每每瞧见你那乖巧伶俐的模样,姑母这心里就跟吃了蜜似的甜。可如今呢,你这般出众的孩子,却只能做个贝勒府的格格,姑母每每想到此处,这心就跟被针扎了一样,疼得厉害啊。”

柔则微微颔首,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感激与忧虑,轻声说道:“劳烦姑母这般记挂着柔则,柔则心中实在是感动不已。姑母前些时日身处困顿,柔则在府中也是担心焦虑得紧,夜不能寐。只是如今柔则这身份低微,诸多规矩束缚,实在是不好贸然进宫来探望姑母,还望姑母莫要怪罪柔则的不孝与无奈。”

德嫔轻叹了一口气,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疼惜,缓缓说道:“本宫心里自然是清楚你有这份心意的。只是如今啊,老四也不过只是个贝勒,按照规矩,只能有一嫡一侧两位福晋,这也着实委屈了你,让你屈居于这格格的位分之上。只是孩子啊,姑母虽然满心满眼地心疼你,可老四现在已经不是本宫的儿子了,本宫在这宫中说话的分量也是大不如前。姑母就算是有这颗想要帮你的心,也是力不从心啊。”

柔则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一脸诚恳地说道:“虽说如今贝勒爷的玉碟改了,可这血缘亲情又哪里是能轻易更改得了的?那是无论如何也割不断姑母您和贝勒爷之间深厚的母子亲情呐。姑母您千万别为此太过难过伤怀,贝勒爷向来纯孝,心地善良,只要假以时日,等局势有所转变,贝勒爷日后定然是会敬重您,好好报答您的养育之恩的。”

德嫔目光郑重地看着柔则,语重心长地说道:“如今老四的府上啊,怀有身孕的可不在少数。你呀,也该抓紧些时机,多为自己筹谋筹谋。你要知道,你若是能有了身孕,凭着这一点,一个庶福晋的位分总是跑不了的。只要你能诞下子嗣,在这府上的地位便能稳固许多,日后也能有更多的指望。”

柔则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难掩的哀伤之色,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和委屈缓缓开口道:“姑母您是知道的,柔则自小身体就孱弱,这受孕之事本就艰难。再加上贝勒爷又不常到柔则这里来,这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柔则心中实在是愁苦不堪,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德嫔微微皱起眉头,神色认真地说道:“孩子啊,你容色双绝,貌若天仙,老四他自然会喜欢你的。只是呢,老四这人啊,生性就是个疑心重的。怕是还对你当时进府的行为心存芥蒂,所以这才对你不冷不热的。本宫在这后宫多年,见惯了形形色色的男人。孩子,听姑母一句劝,男人嘛,你对他软一些,姿态放低些,勤勤恳恳地恭维着他,多顺着他的心意,他的心也就软了,自然就会对你上心了。”

柔则全神贯注,神色恭顺地细细听着德嫔对她的嘱托,不敢有半分的疏忽和懈怠。要知道,德嫔虽是以包衣出身,身份低微,然而却能够在这波谲云诡、竞争激烈的后宫之中生存十数年,并且盛宠不衰,这绝非是偶然的运气使然,自然是有着她自己的一套独特且有效的争宠方法。

德嫔神色郑重,目光中透着关切,缓声说道:“本宫这里有个极为有效的助孕的方子,这可是本宫多年来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你拿回去之后,定要按照方子仔细调养,万不可有丝毫的马虎。等你日后顺利生了子嗣,以你的家世背景,一个庶福晋的位分也是你该得的。如今这时辰不早了,你也快快回去吧。切记,在老四那边切不可操之过急,一定要慢慢来,循序渐进,方能成事。”

柔则微微俯身,神色恭谨,语调轻柔且坚定地应道:“是,姑母。柔则都铭记在心了,定当谨遵姑母的教诲,不敢有丝毫的遗忘和违背。”

待柔则回来的时候,夜幕已然深沉,周遭一片漆黑,唯有寥寥几颗星辰在天际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芳若则一直在门口焦急地守着,眼睛不停地朝着柔则归来的方向张望,一颗心始终悬着,生怕在这期间出现任何意想不到的变故。

柔则迈进房门,神色略显疲惫,一边轻轻解下披风,一边略带急切地问道:“可有人来过咱们这?”

芳若赶忙迎上前去,接过柔则手中的披风,微微福身,神色焦急又带着几分担忧地说道:“刚才齐格格过来探望,奴婢按照您之前的吩咐,说您身体不适,劝她回去了。只是格格,您为何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奴婢在这一直等着,心里七上八下的,担心坏了,生怕您出了什么岔子。”

柔则缓缓走到榻前坐下,轻舒了一口气,说道:“不过是和姑母多聊了一会儿,说了些体己话。芳若,你把息肌丸小心收起来。本格格这里有个方子,你拿着去外面找个可靠的医馆,照着方子给我配上几服药来。此事万不可声张,定要谨慎行事,莫要走漏了风声。”

芳若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性,见柔则这般吩咐,也不敢多问一句,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是”,便急忙双手接过方子,随后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一刻也不敢耽搁,匆匆就退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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