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胤禛哭诉

二人在那琉璃院中浓情蜜意、你侬我侬地用完了晚膳,彼此之间的情意仿佛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甜蜜起来。晚膳过后,胤禛温柔地安抚了宜修几句,这才起身离开,回到了正院。

刚一回到正院,胤禛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他立刻叫来苏培盛,神色严肃,语气凌厉地吩咐道:“苏培盛,你速速去安排一下。让粘杆处给爷好好地查一查,今儿觉罗氏这般闹腾究竟是唱的哪一出。爷总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背后怕是还有别人在暗中操纵,别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苏培盛连忙弯腰低头,神色恭谨,语气急促地应道:“嗻,贝勒爷。奴才这就赶紧去办,定不辜负贝勒爷的吩咐,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第二日清晨,天色还只是微微泛着鱼肚白,胤禛就早早地被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所惊扰。只见苏培盛神色匆匆地走进屋内,双手呈上了粘杆处刚刚报上来的消息。胤禛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目光急切地扫过上面的字句,看着那一行行触目惊心的内容,胤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深处涌起,瞬间弥漫至全身,整个人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胤禛满心悲凉地喃喃自语道:“果然啊!在自己那亲生额娘的心里,自己始终都不如老十四。自己的嫡福晋人选,竟然只是她为了给老十四换取更大的助力而谋划的一步棋。呵呵,真是可笑至极!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自己从未真正被她放在心上。果然,这世上最疼爱自己的,永远都是自己的佟额娘!只有她,才会真心实意地关心自己,护着自己。”

在佟额娘去世之前,她强忍着病痛,紧紧地握着胤禛的手,用那虚弱却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胤禛,额娘怕是不行了。额娘将自己的心腹和眼线都给了你,你一定要好好利用,保护好自己。”正是因为有了佟额娘临终前的这番安排,才让胤禛在德妃对自己漠不关心、不闻不问的时候,能够悄悄地成立了粘杆处。也正因如此,他才有了属于自己的力量,得以在这复杂诡谲的宫廷之中立足,才能让自己不被他人轻视,不被这无情的世道所吞噬。

自己虽说打小就和德妃不亲近,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层厚厚的隔阂,关系冷淡疏离。可是不管怎样,她好歹也是自己的生身母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对着德妃,胤禛的心里纵使有着诸多的不满与委屈,却也总是还保留着两分尊敬在。

可事到如今,德妃竟然能做出这种如此绝情绝义、不顾及他这个亲生儿子感受的事情。这实在是大大出乎了胤禛的意料,也让他心中仅存的那一丝对于生母的期待彻底破灭。既然你不把我当亲儿子,对我的终身大事都能如此随意摆布,丝毫不考虑我的感受和利益,那我也就无需再对你留有任何情面了!胤禛紧紧地攥起拳头,脸色阴沉得可怕,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随后,他猛地一甩衣袖,大声喊道:“来人,忙叫了苏培盛过来!”

“苏培盛!”胤禛目光凌厉,语气急切且威严地喊道,“速速去准备马车,爷即刻就要进宫!另外,再给爷准备一条沾了辣椒水的手帕,此事至关重要,爷有大用,万不可有半分疏忽!”

在那巍峨庄严的皇宫之中,养心殿内气氛凝重而肃穆。胤禛恭恭敬敬地跪在冰冷的地砖之下,身姿挺直却难掩紧张,额头紧紧地贴着地面,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轻慢。

“儿臣胤禛斗胆请旨,恳请皇阿玛恩准,晋侧福晋乌拉那拉氏为儿臣的嫡福晋。”胤禛言辞恳切,声音洪亮而坚定,说完便深深地低下头,等待着上方的回应。

康熙微微抬起头,目光深邃而锐利地看向自己的儿子胤禛,脸上带着几分疑惑与不解,缓缓开口道:“怎么这般着急?朕原本想着她如今怀有身孕,这往来的恭贺难免会影响她安心养胎,所以打算等孩子满月之时再下旨册封。你莫不是有什么别的考量?”

胤禛听着康熙那一番话语,丝毫不敢怠慢,立刻趴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紧接着,他动作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了那提前准备好的沾有辣椒水的手帕,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眼睛擦去。随即抬起头来,眼中已满是泪水,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愤懑说道:“皇阿玛,您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昨日,乌拉那拉福晋带着柔则格格进府探望宜修,谁曾想,她们竟然心怀不轨。柔则格格更是换上舞衣,在儿臣的府中全然不顾礼义廉耻,公然跳舞勾引儿臣。而且,她行为放荡,更是在众人面前毫无顾忌地露了身子。当时,三哥也在儿臣的府中,三哥把这不堪的一幕全都看见了!这让儿臣的颜面何存,让皇家的威严置于何地啊!”

“觉罗氏还用两族的势力来威胁儿臣,逼迫儿臣必须娶了柔则格格!皇阿玛,宜修乃是您亲自赐给儿臣的侧福晋,而且您也曾金口玉言,指明了她就是儿臣的福晋。宜修自从进府以来,从未有过任何过错之处,她尽心尽力,更是将府中的事务管理得井井有条。儿臣与她相处和睦,琴瑟和鸣,儿臣是真真切切地打心眼里喜欢她、爱护她。皇阿玛,儿臣实在不愿辜负宜修,更不愿让这等不知廉耻、仗势欺人的女子得逞啊!”胤禛声泪俱下,言辞恳切地说道。

“而那觉罗氏竟然妄图让儿臣另娶他人,且那人还是宜修的嫡姐,这分明就是故意羞辱宜修啊!觉罗氏她不过一个区区臣妇,竟敢如此肆意妄为,妄图做主儿臣的婚事,这简直是无法无天、大逆不道的大不敬之举!儿臣每每想到此处,心中便怒火中烧。再者,宜修那般温婉贤淑,全心全意对待儿臣,儿臣又怎能忍心见她受此等委屈和欺凌。每每念及宜修所遭受的这一切,儿臣实在是心疼不已啊!”胤禛越说越激动,脸上满是愤怒与怜惜交织的复杂神情。

“所以,儿臣斗胆恳请皇阿玛下旨,现在就晋封宜修为嫡福晋。儿臣真心不希望宜修再承受任何的委屈和不公了!”说罢,胤禛的泪水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出,哭得愈发厉害了,那悲切的哭声在养心殿内回荡,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痛苦和愤懑都宣泄出来。

康熙目光深沉地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儿子,思绪不禁飘回到从前。那时,胤禛养在佟佳表妹那里,每每受了委屈,也总是这般模样,向自己哭诉。自己念及他自幼离开生母,对他更是格外怜惜,曾亲自教导了他几年。在众多皇子当中,除了太子,胤禛可以说是自己最为费心关照的儿子了。

表妹去了之后,胤禛便不得不回到了德妃处。自从胤禛回到了永和宫,就仿佛彻底变了一个人,不再像以前一样同自己那般亲近,说话做事的风格也变得更加雷厉风行。他心里不是不知道德妃偏心,打心眼里不喜欢胤禛,甚至故意给胤禛挑选汉女,以此来打压胤禛在宫中的势力。这些事情,他其实都心知肚明,但是想着这或许也是对胤禛的一种磨炼,为了让胤禛能够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中变得更加坚韧和强大,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康熙微微叹了口气,神色间带着几分感慨与慈爱,缓缓说道:“朕允了。你这孩子,都多大了,遇到点事还这般和朕哭诉,还当是在承乾宫的时候呢。那时候你受了委屈就往朕这儿跑,如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改这性子。”

胤禛眼眶泛红,声音微微颤抖着说道:“儿臣实在是很怀念佟额娘,当初在承乾宫的那些日子,佟额娘对儿臣关怀备至、呵护有加,让儿臣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可如今,佟额娘已然离去,这世上,胤禛能依靠的,便只有皇阿玛您了。儿臣只盼着皇阿玛能一直护着儿臣,莫要让儿臣在这深宫中孤苦无依。”

康熙目光温和,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还有德妃,虽说她平日里嘴上不说,但为父知晓,她的心里是疼你的。为人父母,哪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道理?或许她只是不善表达,又或许是这宫中诸事繁杂,让她无暇周全对你的关怀,但你要相信,她对你的疼爱是毋庸置疑的。”

胤禛眉头紧蹙,神色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失落与哀伤,缓缓说道:“皇阿玛,儿臣知晓您是在宽慰儿臣,可事实却是,额娘她始终是最疼爱十四弟的。从小到大,无论何事,额娘的目光总是先落在十四弟身上,对儿臣却总是多有疏忽与冷落。儿臣也曾无数次渴望能得到额娘同等的关爱,可终究是奢望罢了。”

康熙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眉头微微皱起,目光紧紧盯着胤禛,语气中带着几分质询说道:“怎么能这么说?胤禛,你莫要这般偏激地看待你额娘对你的感情。”

胤禛听着康熙的话,情绪愈发激动,又开始哽咽起来,声音颤抖着说道:“皇阿玛,您可知晓,儿臣觉得觉罗氏和柔则格格这件事情透着诸多蹊跷,绝不简单,于是便派人仔细查探。哪曾想,这一查竟查出背后允诺觉罗氏的竟然是额娘。额娘她竟然同意让柔则进儿臣的府中为嫡福晋,而所提的条件竟然是让觉罗氏的嫡女给十四弟当侧福晋!皇阿玛啊,儿臣实在是心寒至极,额娘她如此行事,全然不顾儿臣的感受,一心只为十四弟筹谋,儿臣在她心中究竟算什么?”

“皇阿玛,为什么啊?为什么胤禛永远都得不到额娘的喜欢?佟额娘虽然不是儿臣的生母,但是她对儿臣的关怀照顾,那真的是胜似亲母啊!为何额娘永远都看不到胤禛的努力?看不到胤禛的付出?儿臣也只是一个渴望母爱的孩子啊!胤禛也很想吃额娘亲手做的糕点,那香甜的味道哪怕只是想象一下,都觉得是无比的幸福。胤禛也想穿额娘亲手做的鞋子,感受那针针线线中蕴含的温暖与慈爱。可是,这一切对于儿臣来说,都只是遥不可及的奢望。皇阿玛!您告诉儿臣,这到底是为什么?”胤禛声嘶力竭地哭诉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满心的委屈与痛苦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康熙听了胤禛这一番满含悲苦的哭诉,心里不禁只觉得胤禛实在是可怜至极。回想起胤禛的身世,他的自己生母从前在宫中不得宠,以至于他自小就没能享受到生母的关爱与呵护,自己也是在皇玛嬷那里长大的。想必胤禛从小就极度渴望能时常陪伴在额娘的身边,感受那份来自母亲的温柔与疼爱,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始终未能如愿,这怎能不让人感到心酸与同情。

德妃刚开始的时候仅仅只是佟佳表妹身边的一名校书侍女,地位卑微,毫不起眼。后来,偶然间见着她还算乖巧懂事,模样也还算周正,一时兴起便宠幸了她。却未曾想到,她竟如此有福气,仅仅承宠了一次,便怀上了身孕。

表妹入宫多年,一直都没有孩子。自己出于对表妹的疼惜,也为了能给表妹在这深宫中一份依靠和慰藉,便做主把乌雅氏所生的孩子给表妹抚养。同时,也将乌雅氏从贵人的位分升到了德嫔,算是对她的一番恩宠。却万万没想到,乌雅氏当时表现得那般温柔顺从,欣然同意将孩子给表妹抚养,可背后竟然是这么百般磋磨他的儿子,当真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康熙伸出宽厚的手掌,满含慈爱地抚摸着胤禛的额头,语调轻柔而又饱含怜惜地轻声安抚道:“胤禛啊,这是你额娘的错,她不该如此待你。你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勤奋努力,恪守本分。好孩子,在这件事情上,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皇阿玛心里清楚,定会补偿你的。”

胤禛继续卖惨,语气愈发悲戚,带着浓浓的自怨自艾说道:“儿子不委屈,真的不委屈。只是今日儿子实在是太过失态,丢脸了,竟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皇阿玛您的面前如此痛哭流涕。儿子不孝,让皇阿玛您费心了。”

康熙微微摇头,神色郑重,语重心长地说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啊。就算你现在已然一百岁了,那也永远都是朕的儿子。哭一两次又有何妨?怕什么!更何况在此次之事中,你和你的福晋都遭受了莫大的委屈。你额娘这件事做得着实过分了,朕自会处置,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胤禛听到康熙这么说,心中明白也觉得此时不宜再继续深究此事,于是便巧妙地转移了话题,神色恭敬而诚恳地说道:“皇阿玛,佟额娘的冥寿眼看着也快到了。儿子心里想着,这一个月,斗胆向皇阿玛您告个假。儿臣想和福晋一同抄写经书,将其供奉给佟额娘,也好算是替佟额娘在天之灵尽尽孝心,以表儿臣对佟额娘的深切怀念与感恩之情。”

康熙面带欣慰之色,目光中满是赞许,缓缓说道:“你向来都是个孝顺孩子,难得有这份心意。去吧,你先回府好好准备着。一会儿,册封的旨意就会到了,莫要着急,也莫要辜负了朕对你的期望。”

胤禛缓缓走出殿内,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方才用来擦拭眼泪的手帕,心里面不由得怒火中烧,暗暗骂起了苏培盛:“苏培盛这个狗东西,让他准备个帕子,他究竟放了多少辣椒水在上面?简直辣死爷了!回去定要好好收拾他一番,让他长长记性!”

胤禛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此刻依旧火辣辣的难受极了,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不停地刺着一般,那股强烈的烧灼感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不由得再次抬起衣袖,用力地擦了擦自己被辣出的泪水,试图缓解一下这难耐的刺痛。

而康熙凝望着胤禛逐渐远去的背影,只见那孩子仍在不停地擦拭着眼泪,他的双肩微微颤抖,那模样着实令人心疼。康熙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愧疚与自责,暗暗思忖着,自从表妹离世后,自己对这个四儿子的关注实在是太少太少了。以至于竟让他在这深宫中受了如此多的委屈,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有所失职啊。

康熙的思绪仿若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渐渐飘远,整个人也随之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恍惚状态,脑海中如放映影片一般,不断地浮现出过往的种种画面,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表妹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气息奄奄的弥留之际,用那虚弱却又满含深情与眷恋、饱含不舍与牵挂的语气对自己所说的每一句发自肺腑的话语。

——

佟佳皇后脸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用极其微弱却饱含深情的声音说道:“表哥,娇娇不能再陪着你走往后的路了。娇娇没用啊,没能护住我们的孩子,这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胤禛这个孩子,妾身精心养育了他整整十二年,在我心里,他就和我的亲生孩子毫无分别。他向来孝顺懂事,只是这孩子心思太过敏感细腻了。德妃一向不喜欢他,娇娇我去了以后,他在这宫中恐怕日子会过得艰难。表哥,您一定要多多照顾他,这便是娇娇唯一的心愿了。”

康熙越想越觉得心里犹如被巨石压着一般难受,那股沉闷的痛楚愈发强烈,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急忙高声唤来李德全:“李德全,速速前来!”

康熙眉头紧锁,神色急切,大声喝道:“李德全,快去给朕取笔墨纸砚和圣旨来!朕此刻就要下旨,片刻都耽误不得!”

康熙神情专注,奋笔疾书,只见他运笔如飞,洋洋洒洒地写下了四道圣旨,那笔触刚劲有力,字里行间透露出帝王的威严与果断。

第一道圣旨毫无疑问自然是册封宜修为四贝勒胤禛的嫡福晋。那金黄的绢帛之上,朱红色的御笔龙飞凤舞,清晰而庄重地书写着这一决定,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皇家的威严与对这桩婚事的重视。

第二道圣旨乃是册封宜修的生母为正三品诰命夫人,并将其册封为平妻。自此以后,宜修就不再是那乌拉那拉府卑微的庶女了,而是堂堂正正乌拉那拉府嫡出的二小姐!那圣旨之上,字字句句皆彰显着皇家的恩宠与威严,仿佛一道璀璨的光芒,照亮了宜修及其生母曾经黯淡的人生。

第三道圣旨却是出其不意,令人瞠目结舌。这道圣旨竟是将那一直以来宠冠六宫、风光无限的德妃娘娘,毫不留情地降为了嫔位!那明黄的绢帛之上,凌厉的字句犹如锋利的刀刃,瞬间斩断了德妃曾经高高在上的荣耀与尊位。

伴随而来的第四道圣旨,更是令人震惊不已。这道圣旨的内容竟是将四贝勒胤禛过继到孝懿皇后佟佳氏的膝下,并下令即刻更改皇室玉碟。从此以后,四贝勒爷就不再是生母德妃所出,而是成为了孝懿皇后名正言顺的亲生儿子!此道圣旨一出,无疑在宫廷内外掀起了轩然大波,也彻底改变了四贝勒胤禛在皇室中的身份地位。

李德全望着眼前这四封圣旨,目光中满是复杂之色,心中不禁暗暗感叹:这四封圣旨一出,前朝后宫怕是要掀起惊涛骇浪,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以往的格局和平衡即将被打破,新的局势即将形成,这宫廷内外的风云怕是要变天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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