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万寿节1

第二日,晨曦刚刚破晓,胤禛的心中一直挂念着宜修的身体状况,放心不下,于是早早地就起身,顾不得整理繁琐的朝服,迫不及待地就往琉璃院赶来。一路上,他脚步匆匆,神色间满是焦急与关切。

胤禛迈进屋内,几步来到宜修身前,目光中满是关切与疼惜,声音轻柔且带着几分急切地问道:“卿卿身体可好些了?昨夜朕回去之后,心中一直记挂着,一夜都未曾安睡踏实,生怕你的身子仍有不适。”

宜修微微欠身,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语气轻柔地说道:“多谢贝勒爷挂念,妾身倍感荣幸。经过一夜的休息调养,妾身的身体已经大好了。让贝勒爷为妾身忧心,实是妾身的不是。”

胤禛满脸宠溺地伸出手,轻轻地捏了捏宜修那娇嫩的脸蛋儿,眼神中透着温柔与欢喜,似乎是有些刻意讨宜修高兴般,嘴角上扬,开口说道:“爷昨日特意给你阿玛写了信,在信中细细交代,让乌拉那拉福晋带着你额娘一同过来探望你。想着你能与亲人相聚,心情定会愉悦,身子也能好得更快些。”

宜修听了胤禛的话,面上瞬间一喜,眼眸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声音都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真的吗?妾身……妾身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过额娘了,常常在夜里思念得紧。”胤禛看着宜修那如花般绽放的笑脸,心中满是欣慰,只觉得自己昨天那封信没有白写,不枉费自己一番心思。他连忙伸出双臂,温柔地把宜修揽进怀里,语气温柔地问道:“现下心里可高兴了?”

宜修顺势轻轻地躺在胤禛温暖的怀中,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娇声说道:“爷对妾身这般好,妾身心里都清楚明白着呢。爷的每一份关怀,每一次体贴,妾身都铭记于心,无以为报。妾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满满的都是欢喜。能有爷这般疼惜妾身,如今又能见到久未谋面的额娘,妾身这心里呀,就像揣了蜜罐儿似的,甜滋滋的,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胤禛心情大好,脸上满是愉悦的神情,他目光中饱含着浓浓的喜爱,十分喜欢宜修这般的小女儿娇态。胤禛爽朗地笑着说道:“是啦,爷就爱看你这般笑靥如花的模样。以后心里有事,可不许闷着自己,你要知道,你若是心里不痛快,整日郁郁寡欢,孩子在你肚子里面也会跟着不高兴的。有事就大大方方地和爷说,别藏着掖着,爷定会为你做主,都帮你解决得妥妥当当。这后院儿要是谁不长眼惹你不痛快了,你也只管跟爷说,爷绝不轻饶,重重地罚她们,为你出气。”

宜修痴痴地望着胤禛那认真的眉眼,那饱含深情与关切的目光,忽然间,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想起了上一世的种种遭遇与痛苦。那些被辜负的深情,那些被践踏的真心,那些无尽的委屈和伤害,在这一刻仿佛都历历在目。她的情绪瞬间崩溃,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串串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滚落,滴落在胤禛的衣衫上。

胤禛见宜修落泪,顿时慌了神,忙不迭地伸出手替她轻柔地擦着眼泪,语气中满是焦急与不解:“不是正高兴着嘛,怎么高兴着还哭起来了。莫不是心里头还有什么委屈瞒着爷,快别哭了,哭得爷心都乱了。”

宜修微微颤抖着,有些抽泣地缓缓开口说道:“妾身,妾身是高兴的。一直以来,除了额娘,从来没有人对妾身这样好过。妾身原以为,这世上的真情都与妾身无缘,未曾想,如今能得爷这般真心相待。”宜修越说情绪越激动,边说边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地哭了起来,那哭声中饱含着无尽的委屈、感动与喜悦,仿佛要将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情绪都宣泄出来。

胤禛望着宜修这般悲泣的模样,心中揣测着她似乎是憋了许久的情绪,一直压抑着自己。他暗想着索性就让她放声哭出来,将心底的苦楚都释放出来,心里头或许也能好受一些。于是,胤禛便一直低声细语地把宜修紧紧搂在怀里哄着,温柔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口中喃喃着安慰的话语。

就这样,过了好一阵子,宜修才渐渐止住了哭声。等宜修哭够了,胤禛低头一看,自己衣服的前襟都已经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那湿漉漉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宜修内心深处所承受的痛苦。

胤禛满含疼惜地看向宜修的脸,只见由于哭了太久,她那小巧的鼻尖儿哭得通红通红的,原本灵动的眼睛此刻也红肿得像个可怜的小兔子一样。他的小福晋向来在他面前都是温婉端庄的,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毫无保留地宣泄情绪,如此脆弱无助的模样。想到这儿,胤禛心中不禁泛起更多的怜爱,便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脸蛋儿,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胤禛微微皱起眉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宜修,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说道:“可不许再哭了,瞧瞧你这眼睛和鼻子,都哭成什么样儿了。你要知道,你要是一直这般不高兴,整日以泪洗面,肚子里咱们的孩子也会跟着你受委屈,跟着你一块儿不高兴的。你忍心让孩子还未出生就这般忧愁吗?”

宜修微微低下头,神色略显愧疚地说道:“妾身失态了,还望爷莫要怪罪。其实妾身昨日并不是因为嫡母到来而心神郁结,而是那拜帖中清清楚楚地写着姐姐也要和嫡母一起来。妾身与姐姐自小一同长大,感情也算深厚,可如今妾身嫁入府中,姐姐却也要一同前来,妾身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不安,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

胤禛听闻宜修所言,不禁皱了皱眉,神色间流露出些许疑惑与不满。他心中暗自思忖,宜修的姐姐尚未出阁,如今这般前来探望已经出嫁的妹妹,于情于理似乎都不太合规矩。这其中究竟是何缘由?难道是乌拉那拉府中的安排有所不妥,还是别有隐情?

宜修微微咬了咬嘴唇,继续缓缓说着:“妾身的姐姐,自小便是众人眼中的才女,诗词歌赋无一不精,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而且姐姐生得容貌昳丽,端庄秀美,一颦一笑都动人心弦。妾身深知贝勒爷您见多识广,身边也从不缺美貌之人,可妾身还是怕,怕贝勒爷见到姐姐之后,会被姐姐的才情与容貌所吸引,从而喜欢上姐姐。妾身这样担忧,并非是对贝勒爷您的不信任,实在是妾身心中太过在意,怕失去您的宠爱。”

胤禛听着宜修这带着明显醋意的语气,那话语中潜藏着的不安与担忧清晰可闻,心下不由觉得一阵好笑。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忍俊不禁的笑容,眼中满是对宜修这小儿女情态的宠溺与包容。

他本就不是那种好色贪欢、见异思迁之人。一直以来,他都有着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对于感情之事,更是秉持着一份真诚与专注。且他与宜修成婚八个多月来,宜修在府中处理各项事务时的有条不紊、精明能干,以及平日里与他相处时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无一不让他觉得舒心。这种舒心并非是一时的欢愉,而是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宁静与满足,让他在繁忙的事务之余,能够感受到家的温暖和安宁。

自己早早就已经郑重地承诺过,定要册她为福晋,给予她应有的尊荣与地位,又怎么可能会轻易违背自己的诺言,去再喜欢她的姐姐呢?更何况他对宜修的感情并非是一时的冲动,而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在心底深深扎根的真情实意。但是胤禛现在看着宜修那满是担忧和醋意的脸色,心中却忽然存着想要逗一逗她的心思,想要看看她接下来会有怎样可爱的反应。

胤禛面带几分戏谑,挑眉看向宜修,缓缓开口说道:“在卿卿心里,爷竟是个如此贪恋美色之徒?难道在你眼中,爷对你的真心与承诺都是这般轻易就能被他人所动摇的?”

宜修连忙摆了摆手,神色急切地说道:“自然不是。爷对妾身的好,妾身都记在心里。只是姐姐从小就芳名远扬,才貌双全,是众人称赞的对象。妾身自知不如姐姐优秀,心中实在是害怕。妾身昨日夜间梦魇连连,在那可怕的梦中,王爷见过姐姐之后,满心满眼都是姐姐的身影,便不再喜欢妾身,对妾身不闻不问,妾身从梦中惊醒,久久无法入眠。”

说罢,宜修如水般柔软的双手轻轻环住了胤禛的脖子,娇嗔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倔强,娇声说道:“贝勒爷是卿卿的夫君,这世上只能对卿卿一个人好。妾身不管其他,妾身就是不许贝勒爷喜欢姐姐。爷的心、爷的情,都只能给妾身一人,妾身要爷的眼里、心里,满满的装的都是妾身,容不下旁人半分。”

胤禛还是第一次见到宜修这般撒泼耍赖的娇俏模样,那模样没有半分蛮横无理,反倒透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可爱与灵动。心下也是觉得格外新鲜有趣,很是享受这般被她依赖和在意的感觉。但是嘴上却仍故意调笑道:“芳名在外,那定是个十分标志的美人儿。如此佳人,怎能错过?那爷倒真想见识一下这样的美人究竟是何模样。”

宜修听到胤禛这样说,脸上瞬间浮现出又气又急的神情,那一双原本环在胤禛脖子上的手立刻撒开,仿佛被火烫到一般。紧接着,她扭动着身子,整个人就要不顾一切地从胤禛的怀下跳下去,嘴里还带着哭腔喊道:“爷既然如此说,那妾身也不讨爷嫌了,这便走得远远的,免得碍了爷的眼!”

胤禛见宜修这般反应,急忙伸出手用力把她拉回怀里,脸上满是焦急之色,赶忙求饶道:“卿卿,爷的好卿卿,莫要生气,爷不过是逗你的,你怎就当真了。爷的心你还不明白吗?爷心里现在满满的都是卿卿,再也容不下别人半分了。卿卿放心便是,等你姐姐和你嫡母进府探望你那日,爷找个由头出去,绝不见她们,这样卿卿总该放心了吧。”

宜修听了胤禛的话,顿时破涕为笑,那还挂着泪珠的脸上绽放出如春花般明艳的笑容,说道:“那爷可说好啦,妾身要和爷拉钩。爷是君子,向来一言九鼎,可不许骗人。若是爷骗了妾身,妾身定是要伤心难过好久的。”

胤禛不禁失笑出声,目光中满是温柔与纵容,心中暗自感慨道:自己的小福晋自从怀孕之后,性子倒是越发娇俏了。从前的她虽说也是温婉可人,但如今这偶尔使使小性子、撒撒娇的模样,更是增添了几分灵动活泼,让人愈发觉得怜爱不已。

乌拉那拉氏进府探望的时间定在了一个半月之后。只因这一个月之后乃是康熙的万寿之喜,此乃极为重要的盛典,关乎皇家颜面与荣耀。整个四贝勒府现在都处于忙碌紧张的状态之中,所有人都在全心全力地筹备康熙万寿的贺礼。从珍稀的奇珍异宝到精心制作的书画墨宝,从独具匠心的手工制品到别出心裁的表演节目,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尽善尽美,以彰显对康熙皇帝的尊崇与敬意。

宜修在心中暗暗思忖,既然康熙乃是自己阻止柔则以嫡福晋身份进府的最大助力,那么对于康熙的这次万寿,自己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想方设法去讨好皇帝。只有让皇帝对自己留下深刻且良好的印象,才能借皇帝的权威来达成自己的心愿,确保自己在这府中的地位稳固,不让柔则有可乘之机。

康熙身为一代帝王,其后宫妃嫔众多,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想讨好皇帝的人自然是多的数不胜数,手段亦是五花八门。但宜修毕竟是重活一世的人,对于过往种种皆铭记于心。上一世康熙五十整寿时,胤禛亲自做了一件百家衣送给康熙。那百家衣针脚细密,饱含胤禛的一片孝心。康熙见之大喜,对胤禛大为称赞。由此可见,康熙在喜爱名画、珠宝之余,其实更看重的是亲情温暖,更喜欢儿孙亲近于他,喜欢儿孙亲手制作的贺礼。那些蕴含着真心实意、费尽心思的物件,远比价值连城的珍宝更能打动康熙的心。

宜修经过深思熟虑,打算为康熙精心制作一幅别出心裁的寿图。她计划用百种字体的福字共同组成一个大大的寿字,以此来展现自己对康熙万寿的诚挚祝福。宜修在书法方面造诣颇高,乃是一绝。上一世,宜修历经风雨,活到了五十多岁。在那些漫长的岁月里,她从未间断对书法的研习与磨练。她的书法经过四十多年的沉淀积累,已然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其功力深厚,笔法精妙,丝毫不输于任何一位备受推崇的书法大家。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宜修几乎将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琉璃院中,全心全意地为康熙准备这幅意义非凡的百福寿图。她每日晨起便开始研墨挥毫,直至夜幕降临仍未停歇,忘却了外界的一切纷扰,沉浸在这满含心意的创作之中。

在这过程中,宜修经历了多次的尝试与修改,每一个字体都力求完美,每一笔每一划都倾注了她的心血与期望。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万寿节的前两天,这幅精心雕琢的百福寿图大功告成。

万寿节的一大早,天色才刚刚破晓,宜修就已然装扮完毕。只见她端坐在梳妆台前,神色间满是期待与庄重。此时,胤禛缓缓向宜修走来,目光落在宜修身上,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惊艳。只见宜修今日装扮很是亮眼,她身穿绯红色吉服,那吉服剪裁得体,线条优美流畅,巧妙地遮住了宜修微微隆起的孕肚。绯红色的颜色鲜艳夺目,将宜修今日的肌肤映衬得皎白如月,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头上梳的是精致的小两把头,头插蝴蝶钗,那蝴蝶钗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振翅而飞。宜修薄施粉黛,恰到好处的妆容不仅没有掩盖住她原本的天生丽质,反而更增添了几分娇艳动人的颜色,使得她在这特殊的日子里显得格外光彩照人。

胤禛目不转睛地看着宜修,忍不住开口夸赞道:“卿卿平日里着装多以素雅为主,很少穿如此艳丽的颜色。以往只当卿卿是个温婉清秀的佳人,却没想到今日穿上这绯红色的吉服,竟如此娇艳动人。这绯红色仿佛是为卿卿量身定制一般,将你的美丽和韵味展现得淋漓尽致,真真是让本贝勒都移不开眼了。”

宜修微微颔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柔声说道:“今日乃是皇上的生辰,如此重要且喜庆的日子,妾身自然要精心打扮得隆重些,方才能显示出对皇上万寿之喜的敬重与祝贺,也不能丢了贝勒爷您的颜面。”

胤禛携着宜修一同来到宫中,两人并肩而行,仪态端庄。他们先是前往皇太后的寝宫拜见皇太后。碰巧不巧的是,八贝子胤禩和八福晋竟也在皇太后处。

皇太后见到宜修前来,脸上立刻绽放出和蔼的笑容,眼中满是关切,很是高兴地说道:“宜修啊,哀家许久未见你了,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最近身子可好?这怀着身孕可要万般小心,精心调养着。”

宜修向前微微福身,恭顺有礼地回道:“回太后的话,妾身最近身体很好。托太后的福,腹中孩儿很是懂事乖巧,不曾折腾妾身。妾身每日饮食起居皆正常,府中的人也将妾身照顾得十分妥帖,还请太后放心。”

皇太后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亲切地说道:“你是个有福的,刚嫁进府半年就有了子嗣,这可是大喜之事。而且老四的后院也被你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见你是个能干又贤惠的,老四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说罢,皇太后微微抬手示意身旁的嬷嬷,那嬷嬷心领神会,立刻呈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赏赐之物。只见那托盘之上,摆放着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精美华贵的绫罗绸缎,还有一些珍稀的补品药材。皇太后笑着说道:“这些都是赏给你的,好好养着身子,为本宫再添个皇孙。”

一旁的八福晋听着皇太后对宜修那滔滔不绝的夸赞,脸色愈发阴沉,紧攥着手帕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关节泛白,只觉得自己手中的手帕都要被生生扯烂了。

皇太后和良妃总是话里话外的拿着这个四侧福晋和自己相较,这让她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她一个低贱的庶女,出身卑微,怎配与自己相提并论?自己出身高贵,是堂堂正正的嫡福晋,那宜修不过是个侧室罢了,八福晋满心的不忿,在心里愤愤地想着。

拜见完皇太后,胤禛牵着宜修的手,满脸关切地说道:“宜修有着身孕,儿子还有诸多事务要去处理,麻烦额娘帮儿子照顾好她!”说罢,胤禛轻轻地拍了拍宜修的手,似是在给予她安慰,而后便匆匆离去。

宜修则乖巧地朝着德妃行礼,柔声道:“妾身给额娘请安,劳烦额娘费心了。”德妃微笑着上前扶起宜修,上下打量着她,眼中满是慈爱:“快别多礼,小心着身子,到额娘这里来,不必拘谨。”

德妃连忙拉过宜修的手,轻轻拍了拍,嗔怪道:“这傻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帮不帮忙的,宜修腹中怀的也是本宫的皇孙,本宫疼惜还来不及呢,自是愿意尽心尽力照顾宜修的。只要宜修和腹中胎儿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本宫也就心满意足了。”

宜修微微福身,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柔声道:“贝勒爷快去忙吧,妾身知晓爷事务繁忙,莫要因妾身而耽搁了正事。妾身自会在德妃娘娘这里乖乖陪着娘娘说会儿话,讨娘娘欢心,爷不必挂心妾身。”

胤禛饱含深情地看了一眼宜修和德妃,目光中透着不舍与牵挂,但还是很快收敛了情绪,转身面向德妃,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郑重说道:“那儿臣便先告退了,有劳额娘费心照拂宜修。”言罢,胤禛挺直身躯,步伐坚定地转身离开了,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回廊的尽头。

德妃望着胤禛行个礼就匆匆离开的身影,心里瞬间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气,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她暗自咬牙切齿地想着,老四这个养不熟的东西,明明佟佳氏那个贱人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可老四的心还是向着那边,始终不愿意跟自己亲近。

她却不想想,当初明明是她自己为了一个区区嫔位,狠心将年幼的胤禛送了出去。只为了自己能在这后宫之中多一份争宠的筹码,多一丝往上爬的希望。如今却又埋怨胤禛与她生分,当真是自私至极。

德妃强压下心中对胤禛的不满,目光转向宜修,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开口问道:“你这个肚子,算起来应该已经三个多月了吧?”说这话时,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和探究,似乎想要从宜修的回答中确认些什么。

宜修微微颔首,神色恭谨,柔声应道:“回娘娘的话,妾身这肚子确是三个多月了。承蒙娘娘关怀,妾身和腹中胎儿一切安好。”

德妃也不再绕弯子,神色郑重地开门见山,直接开口道:“宜修啊,老四前几日跟本宫说,等你生下阿哥,便要晋你为嫡福晋。这件事,你可曾听说过?”说这话时,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宜修,似乎想要从宜修的表情和回答中看出些端倪来。

宜修神色略显拘谨,微微低垂着眼眸,轻声说道:“回娘娘,贝勒爷曾在酒醉时有过这般言语和妾身提及,只是妾身知晓此事非同小可,不敢妄自揣测贝勒爷之意,故而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妾身只想着能尽心尽力伺候好贝勒爷,为贝勒爷诞下子嗣,便是妾身的福分了。”

德妃轻轻抿了口茶,放下茶杯后,目光冷淡地看向宜修,缓缓说道:“是了,酒醉的话怎可当真。你要知道,你虽出身满洲大族,可毕竟是个庶女。你且瞧瞧,这满京城的皇子福晋,又有哪个是出身庶女的?莫要心存妄念,能有如今的位份,已算是你的造化了。”

宜修强忍着内心的委屈,脸上努力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语气谦卑地说道:“若是德妃娘娘觉着合适,愿意为贝勒爷另觅其他大族的嫡福晋,妾身自当是万般高兴的。妾身深知自己身份低微,能入贝勒爷府已是莫大的荣幸,不敢有过多奢求。只要是为了贝勒爷好,为了这府上的安宁,无论娘娘如何安排,妾身都绝无怨言,定会恭顺听从。”

“娘娘放心,待到新福晋带新福晋入府,妾身定然会怀着满心的尊敬去对待新福晋,定不会有半分僭越之处,也会用心协助新福晋打理好府中诸事。不知德妃娘娘心中可有人选?妾身也想提前知晓,以便早做准备,日后更好地侍奉新福晋,维护府中的和睦。”

宜修这一番言辞恳切、恭顺谦卑的话,犹如一道无形的屏障,硬生生地将德妃即将要说出口的话牢牢地堵在了嘴里。德妃原本正欲开口说道:“你的姐姐出身大族,又是嫡女,刚好可以嫁给老四为福晋。”可此刻,那些到了嘴边的话语却愣是被宜修这番滴水不漏的表态给噎了回去,一时间,德妃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端着茶杯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

却没想到宜修竟如此聪慧机敏,先发制人,主动提出要让自己替老四挑选其他姓氏的大族之女为福晋。这一举动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使得原本心中笃定的盘算瞬间被打乱,思绪也跟着变得纷乱起来。

她心里可是万般不希望老四再娶一个来自大高门大户的嫡福晋,那样的话,老四在朝中的助力必然大增,势力也会愈发强盛。万一因此压在自己的老十四头上,那可如何是好?她一心偏袒着老十四,满心想着为老十四谋划一个更为顺遂的前程,自然是不愿看到老四太过顺遂,风头盖过老十四的。

就在德妃坐在那里,脸上神色略显尴尬,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宜修的话之时,竹息恰到好处地走了进来。只见她微微福身行礼,而后轻言细语地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巧妙地将这僵持的话题岔了过去,也算是解了德妃的一时之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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