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瞬间即永恒
贺峻霖单纯只是为了回避本身没有他争论余地的话题,但没想清楚接下来要去哪。他从病房出来,头绪也无地放缓了脚步,似游魂在医院里头晃荡。
贺峻霖想起给江风发消息,他一睡天光过去这么久,人也未必还在医院外头等着。
发完消息准备找个不显眼的角落坐着等会,猝不及防抬头间,视线钉到不远处有些眼熟的人。他起先是恍惚,私以为认错了,但直到马嘉祺拉下口罩,贺峻霖看见那张脸才算完全确认。
贺峻霖:「马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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湫雯的孕肚随着月份臌胀起来,肉眼看着明显,春夏交替的时节,穿的衣服不算单薄也遮不住多出来的那几两肉,一张脸却还是清瘦,被口罩裹得严实。
今天除了来做孕检,也是郭女士催着要人早点养胎,尽管马嘉祺很认真仔细地学着去做一个体贴丈夫和完美父亲,倾注心力照顾湫雯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办。
马嘉祺和郭女士随行陪同湫雯办理的入院手续,马嘉祺稳稳搀扶住湫雯偏移的重心,肚子里孩子调皮,疼得湫雯走半道停在原地,跟马嘉祺说孩子闹腾踢她了。
马嘉祺也当道陪她停下来缓了好一会,摘了自己的口罩,单膝跪地贴耳去听湫雯腹中隆起的动静,闭上眼入神去听马笑笑在闹什么,又对隔着肚皮对马笑笑温柔地讲了些什么。
一派的其乐融融,贺峻霖顿在原地眼睁睁看着。
可他的内心却在掀起一场海啸,翻涌着,要张牙舞爪地从他单薄的身体里跑出来,化成一只有形的手抓住马嘉祺的领子,该有质问。
贺峻霖:「丁哥呢?丁哥怎么办?」
可理智又是一道千仞高的围墙,不可撼动地阻挡在那样状似疯魔、不可理喻的情绪失控之前。
他杵在原地,僵化的肢体不受控地颤抖,胃像是被一拳重击后的剧烈痉挛。
贺峻霖强捂住发颤开合的齿关,扑到最近的垃圾桶开始无声地呕吐,早上还来不及消化完全的,内里糜烂的情绪,连带着眼泪翻花地翻涌出来。
脑海中接连闪过的太多画面,却都是曾几何时马嘉祺如何用以同样的温柔神情,给予丁程鑫以及他们这些弟弟数十年的关照,偏私地掩盖过去方才马嘉祺对孕妻的殷勤万般。
原来人在感情进退两难到如此地步,真的会生理性地崩溃。
他本该为丁程鑫不平,可马嘉祺也是受敬重爱戴的哥哥。
贺峻霖发觉自己竟如此滑稽,他彼时那般指责丁哥,如今难道也要当面把马嘉祺也质问一遍才肯甘心吗?
贺峻霖憎恶的是自以为高尚的自己。
他实在没东西可吐了,看都不敢再往马嘉祺那头抬望一眼,拔腿逃也似的,朝着安全通道门指示方向,往下面的楼层往下冲去了。
马嘉祺看到了他,把湫雯交托给郭女士才往抱着垃圾桶的贺峻霖走去,还没来得及喊他,贺峻霖头也不回一阵风跑没影了。
马嘉祺奇怪怎么会在医院看到贺峻霖,还是在妇产科的住院楼,居然搞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彼时马嘉祺还不知道严浩翔和贺峻霖的未婚得子狗血戏码。但同处一个住院部的高级病房区,马嘉祺等待孕妻做检查,碰上凡念生的事亲力亲为的严浩翔,是不可避免的大概率事件。
马嘉祺待孕妻如何尽心是被曝得国民皆知,严浩翔见到马哥都不消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而马嘉祺又恰好撞见严浩翔和念生,再有不久前目睹贺峻霖那一出青天白日活见鬼,实在瞒无可瞒。
两个人知趣地交换过信息,严浩翔才知道贺峻霖那天从他那离开还恰好撞到了马嘉祺跟湫雯一起,反常得连招呼都没打,状态极其糟糕地奔逃离去。
不知道那时听到严晴薇那番话,之后又撞上了贴身陪伴孕妻的马嘉祺,贺峻霖当下的联想到底致使他受到了多大的冲击。
严浩翔大感不妙。
就算他跟贺峻霖当面解释千遍百遍,他和马嘉祺不一样,也还是只会被认定是掩耳盗铃、做贼心虚。
更何况贺峻霖闭目塞耳的明确态度,根本不需要得到他的任何解释和承诺,连严浩翔开口的机会都不给。
所以说,为什么法要容情,就算是对罪犯也有法益保护机能。尚未落网就不论轻重一律被判罚死刑的况遇下,连改造和悔过的减刑都不能有,此时才更容易走极端。
严浩翔想贺峻霖绝不肯给他迂回求证的进行时,与其让彼此惶惶不可终日地熬尽所剩不多的期冀,不如严浩翔干脆一点,断绝掉贺峻霖所忧虑的将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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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确实是那天离开医院自己躲了一阵,一方面是避开再次撞见马嘉祺,会陷入难以言喻的尴尬之中。另一方面也的确是他躲开了严浩翔,那天发生的一切像悬在他脖子上的刀铡,不知道看准哪天就会真的掉下来。
其实他跟严浩翔的关系最好纯粹到只是合法凭立,好歹凡事有准则可依,否则将来贺峻霖真不知道上哪找自己的头去。
但严浩翔偏不如意这世界上的一切循规蹈矩,腐朽准则。贺峻霖以此来保护自我的,严浩翔却用更加自我的方式,破坏性极强地粉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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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姐:我不就是给他打个预防针,提了嘴孩子的事,他断了自己的子孙缘,念生就能留下来了?
比起严晴薇花容失色、气得魂飞天外的,通知贺峻霖赶紧到医院去劝住严浩翔。贺峻霖在得知严浩翔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给自己约好了输精管绀穿结扎手术,更是错愕不已。
他真不懂严浩翔莫名其妙上演的哪出闹剧,关键谁家好人能给自己推上手术台了?
贺峻霖的性知识有限是真的有限,为数不多的震撼全是严浩翔给到他的,包括严浩翔结扎的决定。
贺峻霖对于绝育这事还只停留在猫猫狗狗嘎蛋,他类比了一下,发觉画面不太妙,在赶往医院的路上才打开搜索框,关于人类在这方面的探索性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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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绝育这条道上,女性从文明史一路走来的牺牲谓之艰辛惨烈。即便如今国内同性的交往步上正轨,男科的结扎术也由此得到推广运用,做到术中简单安全,术后对人体产生的影响最小,恢复期短且比女性更容易。
但异性交往中,女性仍处在不得已的被动位置。
这虽然是个看起来简单且风险性极低的常规手术,但贺峻霖还是很难不震撼于严浩翔冲动易偏激的行事作风,脑回路简直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不知道到底是严浩翔更莫名其妙,还是这个世界颠倒成了贺峻霖压根不认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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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潦草赶到的时候,严浩翔是真的在手术室里头了,并不是为了骗得他来编的戏码。
小辉惆怅地抱头蹲在外头,他也是等老板若无其事地走着进去之后,医生拿着通知单出来才知道,翔哥居然瞒着所有人做了这么疯狂的决定。
小辉忙通知给晴姐,差点以为那头半天没传声的空白,甚至是叫人气晕过去了,就差给晴姐叫辆救护车也送到医院里抢救来了。
严晴薇之后还能给贺峻霖打一通电话过去,这个心理素质只能说百折不摧。
但晴姐完全没有再来见她这个糟心弟弟从手术室里头被推着出来的心气了,并且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会再想见到被“斩新”出厂的严浩翔了。
照她的脾气,很可能真的再给严浩翔送进手术室或者太平间。
严晴薇不理解,甚至不知道严浩翔能狠到给自己一声不吭地送进手术室里,还有一份她操心的功劳。
贺峻霖更料不到,那天因为他的逃避无疾而终的话题,会导致今时严浩翔的不可挽回。
哪怕他当时假意信了严浩翔那番话,可他又确实办不到足够理想的大度和无所谓。
现在看来真是种另类的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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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从手术室被推出来,人甚至还是清醒的,局部麻醉最多只是觉得下半身连着两条腿都是麻痹的,不能动弹。
医护推着病床上的严浩翔转病房,小辉一下子就冲了上来,满眼悲切地看着严浩翔,感觉都快哭出来了,好像被推进去的是他才对。
严浩翔没工夫理他,即使贺峻霖并没有在严浩翔一出来就上前,全程不言不语地跟床一起,眉心丘壑渗着浓厚的担忧。
贺峻霖有尝试理解严浩翔极端的脑回路以及行为动机,但他用正常思维根本拆解不了严浩翔这个人。可以说,从年少相识开始,贺峻霖始终没有琢磨透严浩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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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摆被人狡黠地拽住一角,贺峻霖顺势看向跟他摆出一副开玩笑模样的严浩翔,现下都半身不遂躺病床上了还有招惹的心思。
贺峻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晴姐要他来,可严浩翔压根没给自己留余地,这种事别人还能有什么说法可讨吗?
一直到被安顿在病房,严浩翔也没放开拽着贺峻霖衣角的手。小辉在一旁超级认真地听术后注意事项,瞥到这边的不正经,有眼色地跟医生一起出去拿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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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是顾忌他身上的刀口,才没有直接把衣服从严浩翔铆足的手劲里抽出来,被严浩翔牵制住,想走也走不出个一亩三分地。
贺峻霖:别攥着了,衣服都给你捏皱了。
严浩翔没有放手的意思,贺峻霖只能去掰他的手指,解救一下自己的衣服。
衣服是得救了,手又给搭进去了。
他平白觉得自己的半个手掌被捏得有点疼,抬头直视严浩翔又完全无法忽视他眼里的热切。
严浩翔:贺峻霖,你不想问吗?
贺峻霖:问什么?
严浩翔的发问才莫名其妙,要他问什么?问他为什么总要致力于折腾自己?
抛开手术的事不谈。
严浩翔:你那天见到马哥了。
严浩翔陈述事实
贺峻霖皱眉,不等他有话讲,严浩翔贴心地把事情经过也附上:
严浩翔:我碰到马哥了,他那天跟嫂子办理住院,但是你见到他就跑了。
贺峻霖:我...
贺峻霖想要狡辩的,不是因为看到马嘉祺和湫雯才慌不择路地奔逃,但
贺峻霖:「严浩翔又不是马哥,解释什么呢。」
贺峻霖叹了口气,想把那只手解放出来,
贺峻霖: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然后严浩翔像被刺激到一样,坚决逆反地握得更紧。
严浩翔:我不是马哥。
贺峻霖疼得倒吸一口气,想掰开严浩翔的手,尽管不知道严浩翔突然发什么疯,还是随口安抚这位病人的情绪:
贺峻霖:这关马哥什么事。
严浩翔挣扎着半个身子都起来了,直接抓上贺峻霖的两个小臂,贺峻霖是想跑都跑不成。
贺峻霖被他这不管不顾的姿态吓到,这才刚出的手术室啊。但是看到严浩翔发红的眼眶,贺峻霖一句安抚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严浩翔:我做到这个地步,贺峻霖,你还是不肯信我吗?
贺峻霖:我没有要你怎么样。
贺峻霖不知道他内心的挣扎和苦闷,只是极力撇清要他跟严浩翔一时冲动做的任何决定挂钩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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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我知道念生对你来说是很重要,你想留住他,但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贺峻霖只会想,严浩翔平白这样自我牺牲,是在跟严晴薇表态,念生必须得留下。
这是严浩翔认定了念生,贺峻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当初答应这段貌合神离的关系,也是这个出发点。
所以他们何必为了这件事无端地爆发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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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自我嘲嗤般苦笑,咬着舌尖吃痛摇头,
严浩翔:贺峻霖,你为什么就不能问问我,可以为你做到什么地步呢。
严浩翔:你其实明明都帮我想好了将来,你也给自己找好了借口,随时等着离开。
严浩翔:你从不问我的想法,你只是觉得我以后也会活得跟马哥一样,不得不服从别人定义给我的人生轨迹。
严浩翔:你更怕自己不小心就落得丁哥一样的下场。
严浩翔:你不认同马哥和丁哥的关系,也不认同他们的结局,更不认同我们明明会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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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想否认,他没有这样类比过。
可他真的没有吗?
他有的。
所以他不听严浩翔的解释,不要他的承诺或决心,现如今有马嘉祺和丁程鑫的自食其果,也成了他在内心深处用来判处严浩翔死刑的最好印证。
所以他也没有想过,要严浩翔做到何种地步,去痛歼这落下的怙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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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贺峻霖,你是真的看不清听不懂吗?
严浩翔几乎是痛声质问。
严浩翔:或者你恨我吗?
严浩翔:我甚至都不奢求你爱我,哪怕你说你恨我也好。
严浩翔把话说得逻辑颠倒,偏激得叫贺峻霖也吃痛了。
可贺峻霖抽不出手,也不敢后退一步,叫严浩翔失衡地从床上摔下来。
贺峻霖:我不恨你,严浩翔。
贺峻霖:早就不恨了。
应该是在贺峻霖识得严浩翔眼泪的那时,他内心的汹涛就此化作一片死水,因为和故去的人作比实在没意义,也不善良。
贺峻霖:我们可以好好的,就当是为了念生。
贺峻霖第一次当着彼此的面说透了彼此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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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这一点都不好!
严浩翔丝毫没有患者的自觉,他将贺峻霖箍进怀里紧紧攥着,他不想一放手又叫人那样逃避了。
贺峻霖不敢动,严浩翔的胸口起伏很厉害,压迫得贺峻霖喘不过气来,一双手哪都不敢动严浩翔。
放不下也推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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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贺峻霖,你是天底下最没骨气的人吗?
贺峻霖一时不知道严浩翔这句话是在讽刺他现在的不反抗,还是从他们相逢时算到现在的每次落败。
贺峻霖想反驳的,可严浩翔又说。
严浩翔:十五六岁的贺峻霖不是,十五年后的贺峻霖也不是。
十五六岁时,也是阔别三年的重逢后,看见严浩翔的第一反应是将推开的门又关上,对着严浩翔的第一句话是“看到了一个认不到的人,不认识,你谁啊?”
他再见到这个当初交代也没有,一走了之的人,他曾以为他们算挚友,连粉丝都为他们冠以双生的名号。于是他的骨气是,当着镜头连连质问他的名姓。
那么回来的那个人,究竟是算严浩翔,还是展逸文。
他说他是严浩翔。
贺峻霖就把那缺失掉的三年不作数了,哪怕心有不甘,哪怕知道那一场修罗宴他仍不会被允许上桌,还是帮着给严浩翔在舞台和歌曲上争取一次表现的机会。
其实如果后来没有马哥和丁哥战胜了规则,贺峻霖早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告别年少成名的每个舞台,告别即将越走越高越走越远的兄弟们,同也告别严浩翔。
只是他的告别,比起严浩翔体面太多了。
所以十五年后的又是重逢,贺峻霖褪去青涩和冲动,唯一的骨气只是不主动,剩下的都是不得其法的被动。
是贺峻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心比起他所有的欲拒还迎,更加宽容地接纳了严浩翔胸膛之下的暴动。轻易地原谅了那三年里的刻意疏远和断交,被趁虚而入的恶劣所填实。
严浩翔与贺峻霖相处的道行深浅,总使他无数个当下看不清贺峻霖的违心,以为年少时说不爱就是不爱,不喜欢也当成厌恶诚心地听进去了,抗拒和回避也都看在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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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对不起贺峻霖,怪我从没跟你说过的。
严浩翔:十五六岁的严浩翔长进了十五年,到今天还是贪心地想讨到贺峻霖的爱。
严浩翔:是我没长进也不想长进,
严浩翔:是我需要你,
严浩翔:是我爱你。
十五六的严浩翔连爱这种情绪都不懂的,朝向贺峻霖时,无可救药地被把整颗心都打满了这种异样不可察,后来的十五年严浩翔遍寻解方,才发现他对贺峻霖是真的无可救药。
这些话炸在贺峻霖耳边,不必通过任何介质传播,不受阻拦不被削弱地震动他的耳膜。
贺峻霖已经彻底不知要怎么劝服严浩翔放手,怎么从中挣脱出来。
是严浩翔抱得太紧,是贺峻霖依旧不得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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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是正经做了演员之后,扛起角色的感情戏之后,在一次一次的围读的探讨里,仿佛才恍然大悟过去的那些年里,他跟严浩翔有的那些未曾明言的爱意,都被平白流失在年少无知,然后彻底错失。
人是会变的,虚无缥缈的感情也会在时间的放逐下消失无踪,连实证都没有。
贺峻霖该承认的是,他跟严浩翔同桌对赌是真的豪赌了一次,赌时间也会有疏忽大意放过谁,留给贺峻霖一点庆幸的机会。后来贺峻霖觉得自己赌错了,是他太过自大,居然天真以为从没为谁停下过的时间会放过他错失的光阴,更不会有永不没落在过往被消散的爱意。
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十五年后的严浩翔又怎么可能是时间慢慢倒退,和十五六岁的严浩翔一模一样。遑论爱能复刻,且永不消散。
现实的破碎在,贺峻霖知道他们有太多没能言明的瞬间,却没有严浩翔只爱了他一个人的永恒。
严浩翔如今又说,瞬间即是永恒。
这整整十五年里,爱贺峻霖是他唯一没有长进的事。
而或许,存在于贺峻霖曾经美好幻想里的严浩翔,被如今的严浩翔扭曲摧毁,重塑成另一幅贺峻霖所不认识的模样。就是时间对他和他试图对抗自然法则,妄想抓住过往流逝的爱意的天谴。
他们的爱意为彼此而生,逃脱时间的否决和锢桎。
贺峻霖大概也不知道,过往岁月里的他一直都沉溺在严浩翔私自的爱意里。而恰好只要他们想,时间也不得不为他们静止,将这永不流逝的爱意存档在过往。
被放生后匆匆来到了这一刻。
又是永恒。
严浩翔:我爱你。
严浩翔真的说了。
贺峻霖真的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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