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我与你共眠

贺峻霖的剧组生活暂告一段落,后期的营业宣发以及拍摄的收尾工作也都转到北京。不过公司也没有另外给他例行安排工作,算得上自由人拥有的小长假。

丁哥人不在北京,贺峻霖以前总动不动去大别墅骚扰丁哥,但现在也缺少了那样的平常心面对他。

要是放在以往,刚好张真源不在,他就跟宋亚轩这住十天半个月的,直接霸占地盘。

但他到底只待了一夜,他跟宋亚轩两个人谈心夜聊到很晚。贺峻霖心里装着事,还是自己醒了个大早。

贺峻霖掀被下床,感受到动静的宋亚轩迷迷蒙蒙,不太清醒地扒着贺峻霖坐起问他怎么起这么早。

贺峻霖不诚实地说有工作,宋亚轩就不管他了,倒头不省人事地又抱着被子睡到另一头去。

贺峻霖给他从怀里抢被子给他盖得刚刚好,找手机发了个消息给江风来接,才轻车熟路地翻找这家里头的一次性洗漱用品。

他一边翻一边又在心里吐槽张哥,

贺峻霖:「张哥实在不周全,也不知道给弟弟常备着,省的每次来又找又拆的。」

完全没把这当别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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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收到消息很快就到了,甚至贴心地带了两份早餐,贺峻霖让他直接上楼。江风有分寸感地在门之后没有进屋,只是将早餐递给了贺峻霖。

贺峻霖接过早餐后回屋放在餐桌上,进卧室拍拍宋亚轩,跟他说餐桌上有早餐,醒了之后记得热过再吃。宋亚轩实在困得不行,黏黏糊糊嗯了一声翻过身埋头继续睡。贺峻霖也省得再多折腾他,最后揉了揉宋亚轩头顶浓密的毛发,关好卧房门径直到玄关换鞋。

他带好门出来,江风还在外头一边等着。

江风:小贺老师不先吃了早餐再走吗?

贺峻霖:啊?

贺峻霖没注意那是两人份的早餐,

贺峻霖:没事,我现在不是很饿。

贺峻霖:等下到那边再吃也一样。

身后的门已经关严实了,倒也不好把宋亚轩叫起来开门。

江风:好。

江风没什么意见。

两个人一起下楼,江风开车,贺峻霖在路上又眯了一会,昨晚聊得实在有点晚,且不知道宋亚轩什么时候能起得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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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驻停在贺峻霖再熟悉不过的医院入口,小辉每次接他也都是从这处没什么人过往停留的入口进出。

贺峻霖:「到了?」

几乎是车子刚停住,贺峻霖就睁开眼睛醒了,路上遇到红绿灯稳稳刹停的间隙,贺峻霖也有知似觉地挑了好几次眼皮,以为到目的地了。

贺峻霖只跟江风说了个医院的地址,但具体的入口位置倒是找得八九不离十。

不待贺峻霖交代,江风主动说:

江风:小贺老师先上去,我找个不打眼的地方停车等着,要是有什么事,随时叫我,我再上去。

这又是他不便随行的场景,江风很自觉地避嫌。

贺峻霖:你也不用一直等着,可以先回去休息。

贺峻霖体谅他一大早就被叫来接送自己。

江风:好。

江风:有事随时联系我。

话说完,贺峻霖戴好口罩下了车。

这个点来医院就诊的患者不多,这处入口进出就更是零星,贺峻霖裹了裹外套蒙头进到医院里头。

等电梯的空挡,贺峻霖跟小辉打了电话,虽然接的很快,但那头的人声很疲倦,几乎电话刚接通就听见了一声情不自禁的哈欠。

小辉:小贺老师?

小辉坐靠在病房外头的长椅上,守了一夜实在困得不行。

贺峻霖:我在医院,你还在重症监护等着吗?

贺峻霖开门见山,他没有事先预告过自己今天要来,就直说自己已经到了。

小辉:小贺老师你来了吗?

小辉站起来往走廊外头走,

小辉:我们现在转到高级病房这块了,你直接上来,我接你。

贺峻霖:好。

其实这算是个好消息,至少说明孩子的情况和缓下来了,才转的普通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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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辉接到贺峻霖,刷脸进到高级病房区往里头走,简要地跟贺峻霖交代了一下情况。

昨天晚上念生突发高热,严浩翔在里面守了一夜,小辉就在外面等,期间医生查了好几次房,临到清晨这段时间才彻底降回到正常体温,没有再反复。

小辉:老板还在病房里头守着,还没来得及闭会眼睛休息一下。

贺峻霖:我走那段时间,他怎么样?

得知念生状况眼下已经无碍,贺峻霖就着小辉的话尾顺道关心了下严浩翔的生活状态。

小辉:吃饭睡觉都已经很规律了,

小辉一边这么说,一边又像是刻意像贺峻霖证实自己说的是真的,肯定地猛点头,

小辉:精神看着也还行。

仅仅还行,也已经很好了。

小辉只把贺峻霖带到门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辉:小贺老师你自己进去吧,我实在撑不住,既然你在这,我就回去补个觉再来。

贺峻霖点头,小辉刚要走,他又把人给叫住了。

贺峻霖:你能不能先帮忙点个早餐送过来?

贺峻霖:两人份。

贺峻霖不拖拉不扭捏,把要求说得简洁明了,又有点不好意思麻烦小辉。

小辉:没问题!

小辉拍拍胸脯,抻了个懒腰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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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适才从卫生间洗把脸出来,倒不说跟进门的贺峻霖面对面地撞上,只是遥遥跟对方对视上,周遭的空气也顿停了数秒。

严浩翔熬过一场长夜,打破了这段日子难得维持的规律作息,贺峻霖不声不响地又出现在这,仿佛是那天他挽留过后并未离开。

梦或是现实,严浩翔大概还在做区分。

贺峻霖反手关好门,走到了严浩翔的跟前。

原本掬水洗脸醒神的严浩翔,现下看起来并不太清醒的样子,额边几缕打绺的刘海湿哒哒的,有水珠往下汇聚,滴在了眼睑下方的脸颊上,顺着颧骨流畅的弧度模仿泪线似的要往下流淌。

贺峻霖微蜷成拳的指背抬了起来,在两个人都反应过来之前,接住那颗让严浩翔面颊生出痒意的水珠,被抹去之后,那块肌肤才徒留过电之后的麻痹和燥热。

贺峻霖的手离开时顺势,将那绺欲故技重施的湿发替严浩翔捋到耳后,永绝后患。

看着连收手的动作都流畅自然,但贺峻霖已然在人神交战。

贺峻霖:「疯了。」

贺峻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是看着严浩翔一副娇柔的样子?突然萌生什么保护欲之类的臆想?

严浩翔只是当下有点呆,并不娇弱,所以这是个谬论。

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呢,但眼下的氛围好像不允许,会有点突兀和刻意了。

无愧于演员的专业素养,贺峻霖内心滔天骇浪,硬是装作无事发生地别开话头。

贺峻霖:守了一整晚,还不打算睡了吗?

严浩翔摇头,贺峻霖的态度印证刚才的一切只是个不必介怀在心的小插曲。

严浩翔:先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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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在另一间安静的内室隔离,两个人在会客室坐下,贺峻霖安静得很自觉,节省掉太多跟严浩翔的寒暄和客套。

两个人于是干巴巴地对坐半天,两个人都觉得对方会有话要问,耐心地等着对方先开口,再去接茬。

但还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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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特定的环境下,用孩子做开头最合适不过。

贺峻霖:念生...

严浩翔:念生...

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也就对撞了开场白。

两个人颇觉意外地对视,严浩翔反应很快地接上。

严浩翔:念生还在睡。

略去昨晚的惊险和辛苦,只用一句平常化的词注释此刻的安稳。

所以贺峻霖也没有过多地向他诘问探究这段日子度过的惶怛和沉闷,他大可以从小辉那知道更多的念生和他,更加客观全面。

严浩翔总是会抹去那些关于自己的、自以为不重要的琐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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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辉办事一如既往的可靠有效率,很快就送了餐食上来,又非常有眼力见地自行休息去了,把这顿自然平凡的早餐时间留出来给两个人用。

贺峻霖没有为这顿不知由来但出场宜时的餐食附加说明,只是手剥一次性筷子的塑料外衣,筷子头朝着对这一顿白来的早餐毫无欲望动作的严浩翔递过去。

严浩翔还是乖乖接过,哪怕没什么胃口,也还是受宠若惊地默认贺峻霖态度强硬的关心。

这其实是穿插点交流,没话找话的极好机会,但两个人却吃的相对沉默。

严浩翔苦守一夜,电子设备使用受限,只知道贺峻霖因为工作回北京了,完全意料不到贺峻霖会突然闪现医院,多少也会想问一句的吧。

严浩翔:「问吗?」

贺峻霖:「不问吗?」

贺峻霖也以为他会问,但似乎等不到严浩翔开口,也许自己要不要来并不是很值得他在意的,所以贺峻霖也避免多余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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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归拢归拢自己面前的空餐盒,严浩翔也已经有一口没一口,好歹也吃了点东西,慢条斯理地和贺峻霖几乎同时放下筷子。

他要是肯找点话说,吃的就更不如眼下多了。

贺峻霖为他想透彻了,问:

贺峻霖:有地方休息吗?

严浩翔:那间里面有床,你要睡会吗?

现在时间尚早,贺峻霖来得也早,严浩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刚结束工作就过来的。

严浩翔:拍了夜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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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没,昨天只跟导演和剧组去台里接受了采访。

贺峻霖:后面应该会有一段时间休息。

贺峻霖老神在在,手臂伸展过脑袋,打了个标准的懒腰。

贺峻霖:在亚轩那对付了一晚上,他跟张哥吵架了,这事张哥有没有跟你说过?

导致贺峻霖睡眠质量低下的罪魁祸首被供出,宋亚轩拉着他哼哼唧唧到下半夜也就算了,好不容易睡着了被他不安分地又是手脚并用地挂身上,又是在梦里还对着贺峻霖凶巴巴地喊张真源的名字,那叫得贺峻霖是一个耳清目明了。

贺峻霖叫苦不迭,还得迷迷糊糊先哄好这位被张真源不管床上床下都已经惯得毫无章法的小祖宗。

只能说幸好宋亚轩没有养出来扒枕边人衣服的坏习惯,不然贺峻霖早给他一脚了。

严浩翔自顾不暇,张真源和宋亚轩稀疏平常的小打小闹多了去了,实际上张真源很少跟别人分享他跟宋亚轩的情感问题,估计也指望不上严浩翔能给他什么中肯的建议。

见严浩翔摇头,贺峻霖也就不接着往下说宋亚轩跟他翻来覆去念的那一堆废话文学。

贺峻霖:「说多了还不是他跟张真源恋爱的酸臭味在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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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你去睡吧,我在这守着。

贺峻霖没打算在这补觉,到底熬了个大夜的是严浩翔,小辉都扛不住马不停蹄回去倒头呼呼大睡了。

贺峻霖:也得等睡足了才有精神守着孩子。

见严浩翔犹豫着没动,贺峻霖给他下最后通牒。

贺峻霖:孩子好了,你倒下算哪回事?

严格意义上,有专门的医护在孩子身边监护,遇到突发状况他们也只能跟着干着急,在这外头守着也就是图个心安罢了。

也是眼下条件有限,不然贺峻霖倒也想找个地躺下来安生个一时半会,但还是先把严浩翔这个顽固的钉子户打发好,然后随便在哪眯会算完。

严浩翔洗过一把脸以后,现在倒是清醒得多,贺峻霖反而打了好几个哈欠。

不等贺峻霖再催,严浩翔终于自觉起身往那间有床可睡的房间去了。

贺峻霖转头视线追随随着他的背影愣了愣。

贺峻霖:「这么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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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无暇想太多,屋子里彻底清静了,贺峻霖就往沙发里头坐了坐,双手抱着胳膊,后脑抵着柔软的靠背,盯了洁白的天花板好一会才阖上。

想就这样眯一会,要是有什么动静也能第一时间听着。

在心里暗示的预设下,贺峻霖到底不会真的睡着,仍然有意识帮他放哨站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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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到底还是环境太过适合人平静使然,贺峻霖是在身体腾空时才真正给到大脑反应的,肌肉反射不得不下意识寻求缺失的安全感。

贺峻霖在闭着眼睛的状态下,非常流畅地环上了严浩翔的脖子。

在贺峻霖意识到整件事的诡异,已经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睁眼完全就变成需要他鼓起勇气去做的一件难事了。

严浩翔步伐稳健地抱着怀里的人往房间里走,有空低头看见贺峻霖紧张时会频频颤动的睫毛,以及他藏匿起来的那胡思乱想时滴溜溜乱转眼珠。

严浩翔低低的笑意在胸膛的位置震动,贺峻霖整个人酥酥麻麻的。

贺峻霖:「好想捂耳朵」

要是可以捂住耳朵就好了,不会让对方听见突兀嘈杂的心跳声。

贺峻霖实际只能在心理活动,从会客室来到内室那张柔软的大床,用时并不太长,抱着贺峻霖对严浩翔而言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背部挨上柔软的着落时,朦胧的困意迅速席卷,并驱赶附着四肢和全身的尴尬和无措。

贺峻霖:「看在床的面子上」

贺峻霖觉得算了,不跟严浩翔计较擅作主张这件事了。

严浩翔将贺峻霖轻轻放在床上,搭在脖子和肩膀上的手臂自然滑落,眼见这人舒舒服服地翻过面蜷了起来。这是一张面积容纳两个人还绰绰有余的大床,贺峻霖的到来反而没有让其看起来充实,依旧留有大片的空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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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侧躺面对的另一侧空白有身影陷落,贺峻霖受到小幅度的波及,自由舒展的指尖也蜷进了手心。

一张被子毫不狡黠地扑上两个人的身躯盖好,贺峻霖缩了缩脑袋,空气中只暴露了半张阑珊已睡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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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在身侧咫尺,有银河相隔。人生诸多辛苦,都是为了填补不满足,而被贪婪驱使。

严浩翔自知没什么好不满足,哪怕只是看着对面身侧的人安稳无虞地睡去,也是近段日子以来严浩翔难得的心安。

他的存在,靠近或触碰再不是洪水猛兽,算不上、构不成威胁。

狮子被拔除他耀武扬威的爪牙,才像是只翻肚皮偃卧的温顺小猫,眼睛狭着猎物随时捕杀的精光何止清澈,瞳孔的缩放只是为了判断爱人的距离。

严浩翔的眼睛大概是为了看向贺峻霖才天生的漂亮。

母亲怪罪于他像父亲,那双眼睛是伪饰深情游戏感情的最好天赋。严浩翔遇见贺峻霖的年纪太小,他的那双眼睛是参照着爱人的形状长开的,终究没有成为复刻他父亲那样的模板怪物。

严浩翔母亲看着严浩翔看向贺峻霖时,那双眼睛里终不似倒退数十年前,她从严浩翔父亲眼睛里的错觉被爱,自设陷阱被猎得,细数由此一生的悲哀。

可长女幼子都曾用那双眼睛饱含爱意地看向孕育他们的人无数次,被漠视、被避开,她后知后觉竟到了那时才意识到,严浩翔不是他父亲那般的人。

又何尝不是她留给子女的另一层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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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不是自己的小窝,陌生的环境贺峻霖在床上睡也不比在沙发上打盹安稳多少,缺少药物的舒缓,期间神经压迫抽搐,像是没了润滑的齿轮忽然罢工。

贺峻霖短促地睁眼,警惕查看身处的环境。贺峻霖不似惊弦的鸟兽散,他安安静静的找回视线的焦点,等待心悸的平复。

目光定格在面前人的脸上,彼时的严浩翔早已撑不住倒下,良好的酣睡姿态活像翻肚皮的猫宠,肉乎乎的爪子蒙住温故水亮的眼睛,看不见他眼里映着人的模样。

贺峻霖手指碰了碰盖住自己脸的被子,将多有空余的缝隙下拉一点,露出鼻子和下巴,以一种侧着脑袋微微仰起的姿态面对严浩翔。

他们离得不算近,但面对面醒来看到的就是对方的睡颜,像是岁月安好般的宁静,难以抵御地席卷了过往所有的兵荒马乱。

贺峻霖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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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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