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篇73

众人一经商议，达成共识，这个点留了三人继续守着，其他人快马加鞭向另一条路驶去。王科准备通知当地警方，言柏舟制止道：“他们一旦知道，就会从中作梗，我们的目的是抓惊蜇，他到不到工厂只要抓住我们都可以将人遣回国。”

樊航点了点头接话道：“对，他们要的是工厂，我们要的惊蜇。只要抓住了他，还怕找不到工厂吗？”王科同意了两人的看法，大家便加速向目标驶去。

天渐渐黑了下来，江晨风看着落下的太阳，向老穆问道：“还有多远？”

“快了，一个半小时。少爷，你还真是料事如神，这条路不仅一马平川，而且车少人稀。”

“不可大意。”

王科一行人追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在望远镜中看到了运输车队。王科有些兴奋的说道：“小樊，还真让你说对了。”

樊航接过望远镜偏头看向前方，两辆卡车，一辆SUV，牵成一线尘土飞扬的就在他们前面一公里处。言柏舟交待道：“你待在车里，哪里也不许去。”

樊航道：“我穿了防弹衣。”

言柏舟严肃的说道：“待车里。”

王科呼叫后面的车加速往前，言柏舟突然说道：“他们如果是直接去工厂，我们何不一直跟着。”

“我们的警力不够，而且这样的视野，他们很快也会发现我们，我已经通知当地警方了，但等他们怕是来不及，我们得先发制人。”

言柏舟点了点头道：“好，王队，听你指挥。”

江晨风没多久便从后视镜看到跟上来的车，他朝老穆喊道：“叫前面的车加速，过完前面村庄我们换路。”

老穆也发现了跟上来的车，一路都太过安逸，突然有车跟踪，众人都很紧张。

王科见前方的车在加速，他立马拿出呼机喊道：“2号车加速直接逼停卡车。”

2号车收到命令加速超到卡车前面，卡车并未减速，2号车为了防止被撞，均速在前面堵着。

1号车紧接着超到第二辆卡车旁边，言柏舟拔出枪直接爆了司机的头，车立马朝着路边冲去，撞在路边的石堆上停了。1号车停下，言柏舟下车前朝樊航严厉交待道：“待在车里。”然后车上三人便下车举枪向卡车而去。

2号车怼着第一辆卡车跑了一段，车里的警员拿出枪从副驾露出头一通狂扫，子弹打在挡风玻璃上，最后他朝卡车轮开了一枪，车一爆胎失控朝旁边的水库栽去，撞着2号车也一起掉进了水库。杰奥从副驾车窗跳出来，借着夜色翻到旁边的庄稼地里跑了。

江晨风跟老穆早在刚进村时就绕到了另一条小路，老穆将车停在一旁，江晨风看着侧翻的卡车，眉头紧蹙。他从红外望远镜里看到车旁的人影言柏舟，顿时怒火中烧，气得咬牙切齿。

坐在1号车的樊航拿着望远镜观察着2号车的动向，二号车跌入水库里面的人冒着头在水里往岸上游。他转着望远镜到处环视，江晨风停在村庄一侧的车便樊航扫到，樊航突然心里一震。翻到驾驶座踩着油门向那辆车追去，言柏舟处理完卡车里的几人，看见樊航跑出去的车他慌神了，大声叫：“樊航。”车已经冲出去了。

老穆注意到后面追上来的车：“少爷，有车追上来了。”

江晨风回头看了一眼，气定神闲并未慌张，淡淡的说道：“走。”

樊航踩着油门始终跟着，两辆车在小路上一路扫着旁边的灌木跑了半个小时。樊航看着前面的路，他打一把方向将车冲进灌木，一路不知前路的朝前猛踩油门，片刻后他的车直接挡在了那辆车面前。

老穆撞了上去，因车体型过大，推动数米后两辆车便没再动了。老穆拿着枪咬牙开门冲了出去，樊航此时才晃过神，自己有些冲动了，腰间虽然有枪，但对方有多少人也不清楚。自己冒然行动，可能会弄巧成拙。见对方有人下车，樊航将腰间的枪拿出来。老穆走近举起枪向车走近，正准备开枪，两人对视，都呆住了，同时叫道：“小航。”“穆老板。”

樊航从车里举着枪站出来，看着老穆，满脸震惊，老穆亦是如此。车里的保镖拉开门江晨风下来了，樊航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瞪大双眼难以置信，他失声叫道：“江晨风。”

这声江晨风叫得恍如隔世，樊航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今天他们来抓的人是“惊蛰”，“惊蛰”是干什么的，樊航心里很清楚。而此刻从车上下来的人竟然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哥。

上次的事，樊航一直无法接受，但他一直劝解自己，江晨风只是想保护他，只是方式方法比较极端罢了。他也曾想过，江晨风肯定还有别的事情瞒着他，但真的看见他从车上下来那一刻，他心里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如果他是“惊蛰”，那警方一直追捕的毒枭，竟是陪他长大的“哥”。

他的“哥”在言柏舟没有出现前，一直是他最依赖的人。上次出事后，他自认这种被保护的关系有些崎岖，果断的选择了断掉。两人已经很久没见了，谁曾想会以这种形式再见。樊航整个脑子都炸了，他甚至催眠自己在心里想：这一切不是真的，这不会是江晨风，这不是他相处了十几年的“哥”。

江晨风看着他僵在原地，片刻才反应过来，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樊航内心纠结了甚久，双手有些颤抖，嘴唇也发着颤，心如刀剜。他怔怔的看着江晨风，眼中闪着泪花，缓缓举过枪指向江晨风。江晨风也怔怔的看着他，眉头紧锁，两人相顾无言。

将持了一阵，一旁的老穆提起一脚踢在樊航手臂，樊航分神了，并未注意，手下吃痛，枪脱了手，飞进了灌木中，江晨风上前一步制止道：“不要伤他。”

老穆拿枪指着樊航，樊航瞥了他一眼，继续看着江晨风。他忽然胸口一阵绞痛，提脚向江晨风艰难的走去，声音哽咽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江晨风面前的保镖举起枪制止着向前的步伐，说道：“别动。”

樊航停下脚步，江晨风朝两边的人摆了摆手，保镖收了枪。江晨风深吸了口气，此刻到只是平静的看着他，缓缓的说道：“我现在是谁还重要吗？”

虽然早知道结局是这样，但听他说出来还是会很心痛。樊航内心被深深的一击，喉咙一阵酸楚。双眼泛泪的问道：“为什么？”

江晨风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回他。他心里也很乱，当初他极力反对樊航进军校，就是因为自己身份特殊。但事与愿违，他最终还是进了军校。他也知道迟早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没想到会这么快。

看着他眼中那复杂的神情，他知道樊航对自己有多失望，他也很心痛。这个世上他最不想伤害的人是樊航，最不想欺骗的人也是他，可最终骗他的伤他的都是自己，世间之事，真是可笑，可走到这一步，他又有什么办法。

他不敢再看樊航的眼睛，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说什么做什么，在此刻看来，什么意义也没有。他喉结上下触动着，只是淡淡的朝老穆叫道：“老穆，我们走。”

老穆收起枪，经过樊航的时候瞥了他一眼，脸上表情也很复杂，他想说什么，但还是什么也没说。保镖拉开门江晨风正准备上车，樊航朝他低声叫道：“哥。”

这声哥，对江晨风来说此刻是奢侈，他愣了一下，收起上车的脚，转身看向樊航。樊航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朝江晨风甩去，双方都没有反应过来。老穆叫着“小心”出于对少爷保护的本能，朝樊航开了一枪。

江晨风侧身接过樊航丢过来的卡，瞪大眼睛朝老穆喊道：“不要开枪。”可已晚矣，只听见砰的一声，樊航蹙眉吃痛“嗯”了一声，身子向后倾去，血喷涌而出。那一枪打在樊航右侧，从锁骨处直穿过去，成功的避开防弹衣。

江晨风提腿欲上前，樊航按着伤口，咬着牙忍着痛，低头大声叫道：“你不要过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这张卡是当年你给我的，里面的钱我没动过，我还存了一笔进去，加上这一枪，当我还了你这些年的关照之恩。你我兄弟情义，从今日起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江晨风听着这番绝情的话，心深深的被刺痛。他看着樊航指缝里渗出的血，闭上了眼睛，嘴唇轻启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不远处的车灯在灌木中忽明忽暗的闪着，言柏舟听见枪声，整个人都慌了，脚下踩着油门顺着之前车压过的杂草，直往前冲。老穆看着两人这种局面，多少有些不好受。但情况紧急，还是不得不劝道：“少爷，有车追过来了，我们得马上离开。”

江晨风最后看了樊航一眼，手紧紧的捏着那张丢过来的卡。心中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不舍，他很清楚，今日一别，如果不是永远，下次再见也是生死对决。但忽明忽暗的车灯，时刻在提醒着他，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深吸了口气，最后看了樊航一眼，转身上了车。

樊航看着他们的车离开，身子不支半跪了下来，比起伤口的疼痛，此时最痛的是心。

言柏舟他们到时候，樊航手按着伤口半脆在地上，他慌乱的叫着”樊航“冲过去抱住他。樊航看了他一眼，胸口又一阵绞痛，喉咙一阵酸楚，呕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车上老穆一直不敢说话，江晨风突然朝他吼道：“你为什么要对他开枪，为什么？”

老穆慌忙解释道：“少爷，刚情况危急，我以为小航会对你不利。”

江晨风自言自语道：“完了，全完了。”

老穆道：“少爷，我知道这话不该说，但刚不该留他性命的，他一定会把你的身份说出去的。”

江晨风闭上眼睛，他到没有想到自己身份会不会泄漏。过去相处的种种画面此刻在脑子里飘过，时至今日，樊航是他唯一想过要保护的人。他掏心挖肺的对他好，可搞成今天这个样子，那一枪像一纸判决彻底的打碎了两人所有的过往。

他一直对樊航抱着一种执念，可如今他累了，叹了口气，头往后座靠去，疲惫的说道：“安排明天回新加坡吧！”

老穆还想说什么，但见他闭上了眼睛，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此次任务不仅工厂没找到，惊蛰也跑了，无疑是失败了。当地警方控诉王科自作主张擅自行动，导致整个计划全盘失败，并要求以书面报告形式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樊航受伤，言柏舟本就是满腔怒火，王科为当地警方那狗屁要求气得跳脚。一时双方不甘示弱，陷入僵局。

丁国忠得知事情经过后，连夜发来报告。他首先控诉当地警方情报有误，然后控诉当地警方发现事情有变支援不及时，导致我方警员重伤。接着控诉当地警方与毒枭村庄买卖合作，大批原材料被合法运出。最后以当地警方任务安排不当，与中方配合不利之名，导致任务失败，反将一军。

在言柏舟他们回国那天，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樊航虽然只是锁骨被打穿，但他当时气血攻心吐得那口血伤了心脉，整个人虚弱不堪，在当地做了手术后，言柏舟立马安排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