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节—约相柳见面
我跟相柳约在昶的地下赌场见面，就在他办公的地方，他于是又唠叨我：“你怎么总见相柳啊？还约到轵邑城来？不要命啦？”
“你的地盘鱼龙混杂，很安全。”
“安全个啥啊？你们长话短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于是昶那天故意跑去军营了，就当啥也不知道。
相柳换了身装扮，穿的白衣，与防风邶的风格很是不同，但他的脸上却跟防风邶一样笑意盈盈。
我以为他碰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结果他只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而我却非常担心他有事：
“相柳，你灵力高强，有九条命，小夭却不是。”他听我说到这里，就勾唇笑了，我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我只想确认一件事，如果你有生命危险，小夭会不会受到牵连？”
他还有空给我开玩笑：“等我死的那天，自然就知道了。”
“我不想等到那个时候。”我一点都不想跟他开这种玩笑：“ 请你帮忙把小夭身上的蛊解掉，条件任由你开。”
我很直接，他也很直接：“我解不了。”
“玱玹当年能解，小夭为何不能？”
“玱玹是玱玹，我是我。”他的回答实在让我觉得头疼：“解不了就是解不了。”
莫非他知道这是情人蛊？毕竟当时小夭和玱玹还没相认，那蛊有可能只是阴差阳错地种上了，可相柳分明已经对小夭情根深种。
但相柳也是不能硬刚的主，所以我心平气和道：“只要你帮小夭把蛊解了，你要多少粮草我都可以给你。”
“你当年支付的三十七年粮草已经足够了，”他确实什么都知道：“你肯继续支付，可辰荣义军，却没有下一个三十七年了。”
“……”他，不好忽悠。
相柳说完，又对我笑了，然后便直接站起来要走，我在他离开前还是追问道：
“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解蛊了吗？”
他仍没好气地回答：“没有。”
这让我实在无法心安。
看来，还是得找到巫王才行。
…………………………………
小夭的气息我非常熟悉，等相柳离开以后，我马上就感知到小夭也在这里，当我出去寻找她时，正好看见她跟着相柳追去，苗莆发现她不见了，也忙着在人群中寻找。
苗莆是玱玹派给小夭的贴身婢女，我担心她看见相柳会节外生枝，便首先朝苗莆离开的地方走去，我告诉她：
“小夭到离戎昶办公的地方玩了，我陪着她，你先回去吧。”
她对我自然不会怀疑，毕竟我跟小夭一直形影不离，她早就把我看做小夭的未婚夫：“是。”
等我用九尾狐跟踪术和昶的监控神器在偏僻的地下通道找到他们时，小夭正拉住相柳的手不让他走。
带上神器是因为好观察赌场内其他位置的情况，以防万一。
相柳离开前是换了一张脸的，小夭竟然都能认出他来，证明他们之间的蛊，确实可以轻易找到对方的位置，不管对方变幻成什么模样。
“相柳！”小夭高声喊住了他，对他不一样的外貌刚开始也滞了滞。
相柳连声音都有九种：“姑娘追了我这么久，所为何事？”
小夭犹豫着放开他时，相柳便又准备转身走人，因为他大概也知道我在。
可还是被小夭拉了回来。
“姑娘如此纠缠不休，莫非……对我有意？”于是相柳就开始激她。
我此时只是在想，我什么时候出去才合适？毕竟小夭很喜欢相柳这个朋友，虽然我的心里多少觉得有点别扭。
“相柳，你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相柳多次想抽回手都被小夭给坚持拉住了，他于是又激她：
“姑娘不知道矜持两字怎么写吗？”甚至警告道：“再不放开，休怪我不客气了！”
小夭一向不接受恐吓：“好啊，那你就别客气，反正我疼了，你也不好受！”还会反恐吓。
相柳见拿她没有办法，便在小夭面前展示了他的九张脸。
他倒是对朋友毫无保留，连最秘密的脸都是一直开放给朋友知道的。
小夭却也没被吓到，还问：“你有这么多张脸？到底哪一张才是真实的你？”
直到他又变回了相柳：“既是九命相柳，自然都是真实的。”
我有点后悔拿着昶的监控神器一起看了，你们说相柳几百年来都戴着面具示人，为何却专挑最俊美的那张脸用？
这根本不利于他隐藏。
是我就跟玟小六一样，选一张最普通的脸了。
不过也许因为他不一样，因为他灵力高强，根本用不着低调。
“你有那么多张脸又能怎样？就算你有八十一张面孔，”小夭却强调他们有蛊：“我也能一眼认出你。”
“西陵姑娘，认出了我，你想干什么？”相柳往小夭靠近，害小夭又只能往后退去。
“我……”她想了想才冲口而出道：“我想你帮我解蛊！条件你提。”
相柳对她的回答跟我的一模一样：“解不了～”
小夭下一个问题也跟我的一模一样：“为什么？当年你都可以帮玱玹解蛊，为什么你现在帮我解不了？”
他倒是对小夭比对我耐心：“蛊虫是活物，此一时彼一时。难道你能打死刚出生的小老虎，就代表着你也能杀死上千年的虎妖吗？”
“我是不行，”在小夭心里，相柳恐怕是世上最厉害的人了：“难道你也不行吗？”
“你若不信我，何必再问呢？”
小夭见他似乎快要生气了，便又换了话题：“你来轵邑城是做什么的？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他也算坦荡：“要不是你拉着我，我早就离开了。”
小夭确实一直拉着他的手臂，没有松开过，像是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意识到自己失态，小夭这才放开了他，略为尴尬之后，便再次质问他起来：“你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她关心相柳，就像相柳也很关心她一样，只是他们都用了不太温柔的语气罢了。
相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说：“涂山璟找我解蛊，他给的条件非常优越，所以不是我不想答应，而是我真的解不了。”
“璟？璟他现在在赌场吗？”
听见他们说起我，我便只好这时候走出去。
自从小夭生玱玹的气以后，她就早出晚归，对玱玹避而不见，只回小月顶睡觉，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我便也没到小月顶去。
偶尔到医馆找她，她也都在跟众医师忙着修撰医书的事，所以我们见面的时间也少了不少。
没想到今夜在这里偶遇，竟是因为相柳。
相柳回答：“他就在你身后。”
他果然知道我一直在这里。
我已经走到小夭的身后，在小夭转身时握住了她的手，并低头看了看她，才对相柳道：
“我把眼线引开了，你从侧门离开吧。”
“有劳了，”他也确实把我当做朋友：“你不来，”他看了一眼小夭：“我还真就脱不了身。”
最后，他是看了一眼我们紧握的手才转身走的。
小夭还想跟过去，却被我牵住手无法追：他逗留的时间越长，便越容易被发现，我不能让昶和他惹上麻烦。
只能哄小夭道：“我们也走吧。”然后便牵着她从另一边正门出去。
她跟我走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相柳离开的背影。
我告诉自己，小夭爱的人是我，她只是不舍得相柳这个唯一的朋友。
……………………………………
我们从赌场一路走到街上，都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
等我们想要开口时，又不约而同起来：
“我……”
“我……”
我便示意小夭先说，她对我主动解释：“我不想回去见玱玹，所以特意晚归，四处闲逛就逛到了地下赌场。我不知道相柳也在那里。”
我也跟她解释：“我和相柳谈完事，为了掩人耳目，就各自离开。我看到你也在，就跟了过来。顺便把苗莆引到了别处。”
我们之间不应该有秘密，因为相爱的人一旦有了秘密，就不能亲密无间了。
我们是同一类人，有着相同的三观和对事情一致的处理方法。
所以我们都能理解对方想要解释清楚的原因。
是因为在乎。
小夭用双手握住我的手臂，看着我说：“蛊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定有办法能够解决的。”
我此时对解蛊已经不抱希望，所以垂下了眼睛，虽然脸上还挂着今晚能碰见她的浅笑。
最后还是想让她安心，所以轻轻回答道：
“好。”
我们手牵手走上了桥，小夭的心情已经好了不少，还让我看河两岸的风景，指着一艘船跟我说：“我们找天去坐小船游轵邑吧！”
“好。”
“我喜欢那些小船。”她抬头看向我。
“为什么？”我低头看着她。
她于是附在我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因为上面只够坐两个人，我就可以一直挨着你坐了～”
我被她逗乐了，也在她耳边小声道：“你任何时候都可以挨着我坐。”
“才不行呢，在其他地方我们紧挨着坐的话，别人都会觉得很奇怪。”
“那我们可以在屋子里挨着，草凹岭？”我朝她挑眉。
她脸上一阵脸红：“这样多刻意啊？还是坐小船好。”
“好，我们明天晚上就来这里游船。”决定以后，我顺便把她耳边的碎发整理到她的耳后。
她很高兴：“嗯！”便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安静地看起风景来。
我忍不住逗她：“现在挨着我就不怕被暗卫看见？”
她轻轻拍了我的手背一下，怪我煞风景：“这样不好吗？”
我便紧了紧她的小手，笑道：“这样自然好。”
等玱玹走上桥，我才发现了他的气息，转头看向他时，小夭也跟着看见了。
我松开小夭的手，恭敬对玱玹作揖道：“陛下。”
玱玹却笑着说：“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他的假笑我已经看习惯了，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场面话，可还是乖乖地笑着答应：“是。”
直到我回身看向站在我身边侧身面对玱玹，一言不发的小夭，发现她还在别扭，宁愿看河也不肯看玱玹一眼。
小夭生气起来，会生很久，是以年为单位的冷战。这一点我有经验。
玱玹主动唤她：“小夭，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我担心你，所以过来接你。”
她没有回应玱玹，只转身对我说：“我先回家了。”
“好。”
看着她走到玱玹的身边却直接往前走，仍然没有搭理他，玱玹也还是笑着跟着她走在后头，我便庆幸：
幸好玱玹和小夭感情深厚，如果有朝一日真到了那一步，蛊还是解不了，玱玹应该会为了小夭，对相柳手下留情。
假如换成以前，我也许会怀疑相柳的用心，怕他用蛊来要挟玱玹，从而交换辰荣军活命的机会。
但相柳已经选择让小夭回到我的身边，证明他并没打算给自己留活路。
所以，最后的关键在于玱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