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节—真相大白
我回到青丘的第一件事,就是一个人悄悄地走进那间密室,把狌狌镜放在里面。
我选的是房梁的角落,那里能俯瞰整个房间的情景。
而后,我派胡珍和静夜直接跟踪大哥和防风意映,因为这一次不能有所闪失。
果然,他们在第三天就约到那里见面。
他们十分小心,所以胡珍和静夜最终的跟踪都失败了,他们没办法潜入密室,怕打草惊蛇。
但狌狌镜已经记录了一切,所以我笃定地对他们道:“去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回轵邑。”
如今轵邑城有小夭,才是我应“回”的地方,而非青丘。
等他们离开以后,我在半夜更晚的时候,回到那间密室,把狌狌镜收了回来,并查看了里面记录的画面。
大哥先是埋怨防风意映:“我们不是说好了 ,在璟死前我们不再私下见面吗?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又逼我来见你?”
光这句话,就能达到和离的目的了,而防风意映关心的果然是那枚鱼丹红。
大哥安抚她:“你听我解释,我把鱼丹红送给小夭,那就是权宜之策,我对她真的没动心。她在我眼里不过是个猎物,只不过因为她是涂山璟的女人,我就想把她夺过来!意映你知道我有多恨涂山璟,我恨不得他一无所有!”
这一段话,也够我将大哥赶出青丘了。
防风意映却哭了,甚至抓狂质问他:“皓翎王姬是你的猎物,那我呢?你对我什么心思啊?是不是因为涂山璟那个废人,你才会要我!?在你眼里,我就是你用来折辱他的工具!对不对?!”
大哥的矢口否认也无法安抚她的歇斯底里:“你站在那别动!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说,我和其他女人都不一样,是因为你真心地喜欢我,还是因为,涂山璟他什么都没做,我却用你的孩子帮你困死了他!”
看到这里,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忍不住笑着哭了起来:我终于清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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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马车里,我把狌狌镜记录的画面给胡珍和静夜看了,他们也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静夜最爱哭:
“太好了,族长!真的太不容易了……呜呜……”
“怎么会有如此不知廉耻的人。”胡珍一边感叹一边忙着给静夜递手帕。
我便对他们道:“待会我直接去辰荣山找小夭,你们帮我约长老们两天后到青丘,我有事与他们商量。”
我正好趁约族长们的时间,先去告诉小夭结果,再回青丘继续解决问题。因为我已经迫不及待想与小夭确定关系。
静夜忽然有点手忙脚乱:“族长是要去找王姬吗?”
“嗯。”
“可昨晚时间紧急,我只收拾了几件衣服,并未准备礼物啊,族长第一次到小月顶,那里不是太尊住的地方吗?没有礼物不好吧?”
胡珍随即便说:“待会进城以后先到涂山氏的珍宝店拿点?”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静夜就又说:“店里能卖的东西哪里入的了太尊的法眼?定要在涂山府的库里那些才拿的出手啊。”
“你们不用忙了,太尊是小夭的外爷,他们能住在一起,定是趣味相投,他们连对住处的喜好都是类似的。”我终于插上话:“静夜不是去过小月顶吗?那里的建筑是什么风格?”
静夜似乎恍然大悟起来:“啊……确实有点……简朴。”
“他们都不爱那些奇珍异宝。”我很肯定。
“那……那带点冰晶风铃和归墟水晶之类的实用的东西?王姬不是喜欢冰晶风铃吗?”
也难为静夜还记得,我却对她摇摇头:“不用了,他们怎么可能会缺这些?我若拿东西过去,反倒显得生分。”
“也对……”静夜终于点了点头。
我对他们会心一笑,开始期待起第一次到小月顶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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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小月顶,我还是以拜见太尊的借口来通传,并未提小夭。
可我来之前已经跟辰荣山下的涂山探子确认过了,今日王姬并未下山。
果然,小夭跟太尊正坐在屋子前编织箩筐,我远远看去,小夭有点心不在焉。
“太尊,涂山族长求见。”
小夭听见通传,便紧张地转头看向我。
太尊连问都没问,甚至没看我一眼,就把院子留给我们:“我进屋,你们说话。”
我一个族长,在这个无风无波的上午来找太尊能有什么理由?假如说来找陛下还有点可能,所以只能是来找小夭的了。
我看了看走远的太尊,确定不用跟他打招呼以后才大步走到小夭跟前,小夭看上去表情如临大敌,很是紧张,我是第一次见她这个样子。
所以先掏出怀里的手帕递给她道:
“擦一下汗吧。”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室外劳作的原因,她脸上有不少汗珠。
她左手怯怯地接过我递来的手帕,却用右手袖子胡乱给自己擦起汗来。
她很紧张,是因为担心防风意映和涂山瑱的结果吗?
我心疼她,便主动上前拿过她左手的帕子,替她拭脸上的汗。
她没有闪躲,只看着我问:
“防风意映跟涂山篌见面了吗?”她心里清楚,我肯定是有结果了才会来小月顶找她的:“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见她这么紧张,我就害了从前爱捉弄人的毛病,非得先不说重点:“我派去跟踪他们的人都跟丢了。”
她听到这里像是失了魂,下意识地去拿镰刀和藤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才开始说重点:
“幸亏我用那盆海棠花,跟你换了狌狌镜。”我从怀里掏出狌狌镜放在她跟前,继续道:
“我把狌狌镜藏到了他们幽会的地方,记录下了他们幽会的过程。”
她这才放下手中的动作,低头看桌上的镜子,才又紧张地把狌狌镜拿起来,问我:
“然后呢?他们说什么了?”
我终于勾起唇来,其实刚刚忍得很辛苦:“我和防风意映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涂山瑱是我的侄子,不是我的儿子。”
她红着眼看我,仿佛生怕会听见什么不想听到的话。
直到我快速说完这个结论,她才重重地嘘了口气,并俯身到自己的膝盖,握拳啜泣起来。
我知道这一次她为了我们很努力,刚刚我不应该故意逗她的。
所以立刻在她身侧半跪下来,对她郑重道:
“小夭,我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更不会让自己伤害你,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听完我的话,才缓缓抬起头来看我,她与我对视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我开始有点担心,她是不是知道我刚刚故意逗她,所以生气了?我变得紧张起来:
“你……你愿意吗?”
片刻以后,她才忽然倾身,紧紧拥抱我,把所有重量都放在我的身上,像是劫后余生,她的声音夹着哭音:“我愿意。”
我也已经哭了,不断地想抱她更紧,想永远把她绑在身上,再也不分开。
我们就这样又哭又笑地、旁若无人地相拥,即使我知道太尊正在屋里远远地注视着我们。
可我如今终于有资格跟她在一起了,所以我也不怕太尊会将我赶出去。
许久以后,久到我们把泪都哭干,她才推了推我,我依依不舍地放开她,再次掏出手帕替她拭泪。
她此刻脸上都是鲜活的笑容,然后拿起桌子上的狌狌镜,开始看上面记录的画面。
她是紧紧握着狌狌镜,咬牙切齿地看完的。
我又忍不住逗她:“狌狌镜都要被你捏碎了。”
她将狌狌镜扔到桌子上,重重地拍了桌子一下,生气道:“简直欺人太甚!”
他的表情跟昶如出一辙,反而把我给逗笑了,便去拉她刚刚拍桌子的手,轻轻给她揉了揉:“手不痛?”
她任我握住她的小手揉弄,嗫嚅道:“有一点。”
我便又笑着揉得更温柔了些:“都过去了,好在你帮我找到了真相,谢谢你,小夭。”
“是帮我们,”她害羞地强调着我们:“不止是你。”
我干脆用双手握住了她的双手:“对,我们。”
她表情自是自豪的:“没有我不行吧?”
“我早就知道没有你不行了。”我抓紧机会表白,她一阵害羞后又说:
“那你准备怎么谢我啊?”她似乎又变得跟百年前一样鲜活灵动,像是从没经历过那些苦难和生离死别。
我也一样:
“那盆海棠花先当做订金,”我转头看向其中一个窗户内,熟悉的海棠花盆栽:“那可是我骗昶给我摘的,花了他不少灵力。”
“我说你怎么又不听话给我妄动灵力~”她扶我起来,让我坐在椅子上,但我们的手还是没有分开。
“我是想自己动手的,但昶非要帮我,我便只能却之不恭了。”
“他这个人其实还不错。”现在小夭害羞的表情才是她真实的表情,之前水榭的魅惑感不是她:“他要是知道我利用他,会不会生气?”
“不会,”我摇摇头:“他为了让你接受我,已经操碎了心。”
“就是有点太大嘴巴了。”
“毕竟他有两个头两张嘴,你就原谅他吧。”
她却想起了相柳:“相柳有九张嘴,也没见他那么多话啊。”
“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
“因为昶跟你年纪差不多,没经历过太多世间的诸多历练。”
她似乎有点恍然大悟:“怪不得防风邶的话那么多……”
我叹了口气,深深地看着她的双眼,问:“会不舍得防风邶吗?”
她眼神有点闪躲,却嘟了嘟唇道:“才不会呢!谁让他非要最后一刻才来阻止我成亲的?明明可以提前解决的事情,非要把自己作死,自食其果。”
我顿了顿,还是告诉她实话:“他……应该是为了帮我,因为这样一来,就再也不会有别人敢跟你议婚了,除了我。”
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才想到这一点,却失笑起来:“他对雇主倒是尽心。”
我将她的小手握得更紧,还用拇指摩挲起她的手来,然后转移话题道:“你刚刚不是问我要谢礼吗?”
她看向我,表情期待起来。
我于是打破刚刚微妙的气氛微笑道:“我打算在轵邑,送你一家医馆。”
因为我知道她原本在皓翎也建了一家医馆,可惜没过多久,玱玹就把她接了回来。探子说:王姬看起来很喜欢那家医馆,还会自己做鱼吃,但西炎王陛下亲自到皓翎把她接了回去,医馆便不得不关张。
“真的吗?”她笑得灿烂。
“你想要吗?”
“当然想了!”她朝我挑起眉来:“如今十七都能送我医馆了~”
“你的十七可是大荒首富。”我也对她笑着挑了挑眉。
她高兴地抱住了我的手臂:“那我得好好想想,这么多钱要怎么花才好~”
我对她叹了口气,装作非常苦恼道:“花不完的,永远都花不完。”
她受不了我故作显摆,来揪我的耳朵:“你的样子怎么那么欠揍啊?”
我们于是就这样笑作了一团,直到太尊都看不下去,让人把窗户拉上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