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节—香囊的真相

我第二天就收到线报说大王姬吐血病重的消息，那一刻，我只想立刻飞奔到小夭的身边，守着她。

小夭她病了，她吐血了，一定是因为我让她伤心了。

她是爱我的，她会原谅我吗？

可我才跑出屋子，奶奶就带着一群人围了过来：“璟儿，五天后就是朔日，大吉，适合嫁娶，快跟奶奶去选布料。”

奶奶笑容满面，容光焕发的模样像是年轻了好几岁，她还说：“他们也要给奶奶加急做几套礼服，等你跟意映成亲那天穿，你帮奶奶看看，选哪套样式好？”

防风意映在旁边扶着她：

“我原想帮奶奶选的，但奶奶说也想听听你的意见。”她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医师说我的肚子很快就会显形，所以奶奶才挑了最近的吉日。”

我呆在那里，刚才一直想着小夭，却忘了这两个人。

我想，我该放小夭自由了……

她们见我没有反应。

“璟？”防风意映疑问地看着我，问：“可以吗？”

我还是没有理会她们，一声不响地又走回了屋里，心里只重复告诉自己：你该放小夭自由了。

“璟儿！”奶奶在我身后叫唤：“这孩子，怎么还像失了魂似的？都两天了！”

我没有理会她们，并将她们的喧闹声，通通隔绝在我的屋门之外。

难道她们是真的不知道我没有小夭不行吗？难道奶奶已经忘了我为小夭昏迷了三十七年？

她们从不在乎我的感受，甚至生死。

在这样一个“家”里，它还能称之为“家”吗？

我于是一个人坐在这间空荡荡的屋子里，一坐就是五天。

成亲当日，我换上叶十七的衣服，偷偷躲到青丘的山顶，让傀儡代替我成亲。

我不管奶奶认不认得出那是我的傀儡，因为我知道她并不在乎。

而我，只想做小夭的叶十七。

这五天里，我一个人把从认识小六开始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了一遍，所有细节都历历在目，让我的泪水不断。

那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日子。

都怪我太过于自信，一直只防大哥，而没防奶奶和防风意映。

也怪我不够决断，连杀防风意映也不忍心。

我不忍心奶奶因防风意映的死而哀伤，可她呢？她却忍心我下半辈子活在失去小夭的哀伤之中。

我哭着，拿着小夭当初还是小六时，在清水镇送给我的香囊，这是她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我不可能还给她。

因为往后几千年，或是一千年？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我只知道往后我都只能靠这个香囊而活。

我跟小夭之间除了回忆，就只剩下这个香囊了，香囊却像是有意识地忽然自己破了，里面的填料漏了出去。

我的心一下就碎了，着急跪在地上，去捡掉落在地的香囊填料。

小夭曾说里面是草药，我在草地里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草药，只找到几颗种子。

我的泪水不断涌出来，因为我已经认出来，这是什么种子。

我颤抖着双手，用灵力让手里的种子发芽和生长，种子在我的手里快速地长大，长成了一支一串红。

我哭得泣不成声，那是我在清水镇时送给小夭的花，因为我知道一串红的花语：

恋爱的心、家人的爱，寓意着恋爱的美好、纯真的情感以及家人之间浓浓的爱。

就如我对小夭一直以来的希冀。

我不知道小夭知不知道一串红的花语，就如我收到这个香囊时，不知道小夭知不知道送男子香囊的含义。

直到这一刻，我才能肯定，小夭她是知道的。

她骗了我，她说这是药囊，然后送给我。里面却装满了一串红的种子。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原来小夭她，在我送给她一串红时，就知道我对她的心意。

她在清水镇时，就已经选择了我。

可我竟然还怀疑她不知道女子送男子香囊的含义，我竟然一直不相信她爱我……

如今我又怎能再怀疑她不知道一串红的花语？

我痛苦地摘下一朵一串红的花瓣，颤抖着放在嘴里咀嚼，甜蜜和苦涩的味道一如五十年前的滋味，而我心里却只剩下了苦，就连回忆起小夭吸吮一串红花蜜时开心的模样，也再也笑不出来，只剩一串又一串的泪水掉落在地。

我紧紧地将这一株一串红按在心上：小夭，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说我的吻是甜的了……

因为，我在你心里，一直如这些一串红一样，是甜的。

对不起……小夭，是我错了，我没能好好珍惜你和你的爱，还一直以为是我自己在先付出，先相信……

我把你对我的一切主动、亲近、撩拨和亲吻都视而不见，是我的错，小夭，是我的错……

对不起，小夭，对不起……

没了小夭，我的生命之光也开始在快速流逝，我的鬓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许多本不该在我这个年纪出现的白丝。

我才五百岁，原是神族最青春恣意的年纪，可心却像是已经活了上万年，承受了上万年的痛苦和悲伤，再也没有勇气继续活那么久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