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节—我与小夭船上相依

在船上刚开始时，小夭跟女孩们在一起， 她自己坐着喝酒，看馨悦和防风意映跳舞。

我则站在一边,看丰隆和玱玹相谈甚欢，当然我也在留意女孩那边的动静。

直到丰隆突然跳进海里游泳，所有人便都跟着去了，先是大哥，再到防风意映，馨悦原想也拉我一起作挡箭牌：

“璟哥哥，你要去玩水吗？”

我自然只想留在小夭身边：“我去醒醒酒，你们去玩吧。”

然后馨悦就拉着玱玹，也跳进了海里，无论玱玹如何拒绝。

原本还想着丰隆和馨悦是我最近的克星，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他们还是很得我心的。

还没等他们下水，我就在船上找到了小夭。

我走近她担忧地问：“你今天怎么喝那么多？”我将她放在船沿上的酒瓶拿在手里，发现里面剩下的酒不多了。

她有点恼我，并不说话。

直到发现所有人都跳下了海，我又说：“馨悦拉着玱玹跳下了海。”

小夭自是明白馨悦和玱玹的关系，会意一笑，又转身离开我的身边，对我有所怨言：“刚才人都在的时候，你不敢接近我，现在人都走了，你敢了？”

我当然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给她解释：“在他们面前你是皓翎王姬，现在不是。”

她又坐在了台阶上，我跟着坐在她的旁边。

感谢他们为我和小夭制造了这么一个独处的机会。

小夭突然伸出杯子，我便替她倒酒，就跟从前叶十七替玟小六倒酒一样。

没想到等酒倒好，她却握起我的手将杯子放在我手心，我不明所以地看她，她原来是在吃我刚刚的醋：

“被人喂什么滋味儿啊？我也想尝试一下。”

她的表情可爱，让我心动，但还是知道她在生气，所以赶紧解释：

“她喂的酒我没有喝。”她明明也看见了。

但现在的小夭是想跟我撒娇的小夭：“不管，你喂不喂我嘛～”

我的心都要化了，心里很甜：“喂～”

然后将酒杯递到她的唇边，她就着把一杯酒都喝了，模样真的好可爱。

两腮鼓鼓的也很可爱，我自然地用袖子替她拭了拭她嘴角的酒汁，她却不让我碰她似的撇了撇头，她的小动作也让我喜欢。

谁知她喝完酒却闭上了双眼，表情不太对，我马上就注意到了：“不舒服？”

“可能刚才喝酒喝得太急了，一时有点晕船。”

我便赶紧从怀里拿出一瓶药来，靠近她身边坐了过去：

“这是我自己配的药囊，你试一试。”她当初教我的我一直没忘，闲暇时想她了，就会自己做点药。

她拿着药囊在鼻前闻了闻，脸色好一点时，却想起还在恼我：“我教你的东西你倒是没有忘。”

“你教的一切，我永远都不会忘。”小夭是我心里最珍贵的人，她的一切我一直在心里反复思念，忘不了。

“刚刚在船舱内喝酒，”她还是把话说开了：“你难受吗？”

“难受，”我坦诚道：“看到丰隆殷勤般地照顾你，我很难受。”

小夭像是没那么生我的气了：“看到你难受，我倒是挺好受的。”

她就是这么可爱，连吃醋都很可爱，我便顺着她的话说：“听到你说因为我难受而感到好受，我很开心。”

我想她一定觉得我很无赖，所以她想了想，才看向正在开心笑着的我：

“我愿意在意你，可我不乐意因为防风意映在意你。”她又在给我提醒了：“不管再好的东西，只要不值得了，我都会割舍。”

我知道，她甚至曾将她的父王和王姬的身份都割舍掉。

所以我忧愁地看着她，真怕她忽然也想要把我割舍掉。

防风意映不可能喜欢我，假如她真的喜欢我，又怎么会跟着丰隆和大哥跳进海里玩？她在外面，只是做戏。

小夭应该也看出来了，却没说话。

“我对防风意映无心，防风意映对我也绝对无意。”

“那可是刚才，我明明看到……”她还是吃醋，不愿松口。

“防风意映对我，绝对没有男女之情。她这样做，可能是因为涂山璟的身份，以及和涂山氏联姻后，带来的利益。”

“那既然她不要你，你回来做我的叶十七吧！”小夭脱口而出的话，代表她也想我永远呆在她的身边。

我因为她对我的这份心意而觉得对不起她，因为我如今……想要以涂山璟的身份去正式向她的父王求娶她，而不是与她不可能有名分的叶十七。

事实上，我们都回不去原来的清水镇了。

她像是看懂了我的为难，也气馁起来：“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傻话？”

我不能让她伤心：“你没有说傻话，我很开心你现在还愿意和我说这样的话。只是……”我凝视她美丽的脸，她已经不是玟小六那个默默无闻的小医师了：“这里不是清水镇，你也不再是玟小六了。”

她不开心，自嘲道：“是啊，我现在是皓翎王姬了，我的事情也不光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了。”

我说出我的想法：“我想堂堂正正地向你的父王求娶你。”然后握住她的小手放在我的大腿上，对她郑重道：

“小夭，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到你的面前。”

她还是不太甘心：“我也想光明正大地把你介绍给父王。”

听见她这么说我便以双手握起她的手，再次希望能得到她的承诺：“请为我守住你的心。”千万不要被相柳骗走。

她看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抽回了手，假装生起气来：“我算是发现了，你就是个狡猾的！”

她如今是越来越像个小姑娘了，总是一惊一乍的，可爱极了：“你给我送青梅酒，还不是变着法子提醒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这个人，一边说着绝不敢奢望，可是呢，也绝不肯放手。”

我没想到小夭也已经把我看透，她跟我一样，恐怕也将我的所有事情，都拿来反复琢磨和分析。

所以我沉默片刻之后，只能向她道歉：

“对不起。我……我没有办法。”我也觉得很委屈，但我真的没有办法：“我知道你值得更好的，可我没有办法放弃。”

我已经尝试过说服自己，但我实在做不到。

她见我露出可怜的表情，便又无可奈何地拍了拍我的手背，竟说：“我明白、我明白～”

她不可能明白，因为常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在想些什么。明明知道自己有婚约，自己有残疾不够好配不上她，明明知道很多人喜欢她，比如丰隆比如相柳，我明明那么爱她，为什么就不能替她着想，让她有更好的选择呢？我对大哥都能那样宽容，为何偏偏容不下相柳？也看不惯丰隆？所以我觉得她也不可能明白：

“你不明白。”

她却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子：“我是不明白啊，可我总得说点儿什么安慰你吧？”

“可爱”是值得爱的意思，我怎么可能放弃这样可爱又坦诚的她？

我被她逗笑了，继续握着她的手道：“其实，送你青梅酒不只是我的私心，我想你收到青梅酒时，也知道我正在思念你。”

后来我才知道，这句话让小夭一直记住，以至于后来我没再送她青梅酒时，她才会那样生气。

她其实也喜欢听我说情话，只是有时不愿意承认，便又将头转了过去，却是因为在偷偷地笑。

我从她背后想要偷看她的表情，发现她原来在笑时，就很开心。

我将她的手都握在自己的手心，见她还不肯回头看我，便呼唤她：“小夭？”

她却作势还要抽回她的手，我不肯，就着她的力度又挨得她更近些，我们肩并肩，她却拿肩膀撞我，不让我紧紧挨着她。

我不肯，非要挨着她，她便又再次撞我，我们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玩这种幼稚的游戏，直到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她还害羞地侧头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就是不想让我看见她在笑。

我真的很开心，因为小夭也很喜欢我，我这次终于将她哄好。

我大胆地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我们就在船上相依，直到日落，度过了非常珍贵的独处时间。

……………………………

馨悦和玱玹是最先上来的，接着才是防风意映，听他们的谈话，看来他们一直没在海里碰到。

那时防风意映说在海底看珊瑚，我也没有注意，因为我确实故意不去管她，以至于总是忽略一些细节：一个人能在海里一直看珊瑚看一个下午？

我跟小夭听见他们回来，便只好从船尾走到船头，玱玹问我：

“璟，你做什么去了？”

他其实有点明知故问：“我……一直在甲板上欣赏风景。”

他忽然盯了一下小夭，让小夭多少有点不自在。

“那这风景想必十分的特别吧？”玱玹看小夭看得很重，对我多少有点提点的意思。

我只好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确实是看小夭看了一个下午。

此时大哥从海里跳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块罕见的鱼丹红，连馨悦都想要，他却说有别的用途。

我当时也没多想，只是小夭好奇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宝石？”

丰隆将解答的权利给了我，我为小夭详细解释：

“那是深海鱼怪的鱼丹，鱼丹可以做首饰配饰，可以炼器，也可以入药，”小夭一直乖乖地看着我听我介绍：“品级好的鱼丹炼成宝器，有助呼吸，能延长人在水下的时间，根据不同的颜色，鱼丹被分为鱼丹红、鱼丹紫，还有鱼丹黄，但大多数的鱼丹都眼色驳杂，纯净到像刚才那块一样，一丝杂色都没有的，极为罕见，算得上是最好的鱼丹了。”

我喜欢给小夭解释这些，我想以后我们一定会有说不完的话题。

她也深深地被我吸引，她微提着唇看我很可爱，我也忍不住笑了。

丰隆接着说：“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你若真心想要，我回去问问爷爷。”

小夭像是这才回过神来，才把崇拜的目光自我的脸上移开，转身看向丰隆拒绝了他：“我只是看着好看随便问问，不用了。”

我却已经打定主意要给她寻来一块，好让她下次游泳时，就算筋疲力尽，坠入海里也能呼吸。

此时馨悦发出感慨：“明日一大早我们就要走了，这次一别，下次见面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她说出了我的心声，玱玹却也给这个问题一个很好的答案：

“只要有心，机会总是有的。”

听见这句话，我与小夭不由自主地互看着对方：只要有心，我就能时时看见小夭。

看来，我需要制造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