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节—我永远不放心小六
小六一大早到酒铺跟轩谈判，我知道后就去找她，当看见小六摔倒，轩想要扶她时，我便握住他的手，不让他碰小六。
我不想别的男人碰她。
可能这在别人看来很奇怪，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总归大荒中男男风并不少见，我当时不认为他们会因此对我起疑。
却恰恰是因为除了小六，对其他事都毫不在意的我，偏偏让轩开始起疑。大概他认为在清水镇中就该如玟小六一般八面玲珑、四面逢源，而不应该似我处处冷漠。亦或是因为我对他过于防备的原因？
“十七。”小六觉得我拦住轩不妥，我却没在意，直接跪下查看她的腿，按摸清楚靴子里的木板有没有移位。
小六只好又说：“我没事，就是刚刚太高兴了没站稳。”
可我脸上的表情还是很担忧，小六却是真高兴：“扶我起来。”
她跟轩拱手道别：“轩老板，那我们不打扰了，谢谢，谢谢轩老板！”她鞠了好几个躬，这些都是她在清水镇的生存之道：“告辞。”
我也没搭理轩，直接扶住小六往外走，小六开始唠叨我：“十七，我不是不让你跟着我吗？我就是跟轩老板说几句话而已。”
可问题是这个轩没来清水镇多长时间，就倍受清水镇姑娘们的议论，奉为最想嫁的男人，我怎么可能放心？所以我实话实说了：“我不放心你。”
“有什么不放心的啊？”小六不理解：“回家！”
可我就是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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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甜儿终于被顺利赎了回来，她进来时我跟小六坐在一起，她在吃我做的零嘴，我在帮她磨药。
现在回想起来，那才是我想过的生活。
串子是最开心的，因桑甜儿还穿着青楼的衣服，所以他赶忙着出去给她借布衣。
老木说要买些酒菜回来庆祝，故意把我一起带走，恐怕想要留桑甜儿给小六问话，我依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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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们坐在河边，远远地看着桑甜儿和串子在河边散步，小六就打开了话匣子：
“这是一个很好玩的赌博。”
我转头看向她问：“什么赌博？”
“桑甜儿不相信串子会真心实意地跟她过一辈子，她现在给串子的，都是虚情假意。可串子不知道，桑甜儿对他好，他就会对桑甜儿更好，桑甜儿看到串子对她更好了，那虚情假意也会掺杂了真。”
我一直凝视着小六说话，直到她说：“最后天长地久，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我才缓缓地离开她的脸，若有所思地看向河边的桑甜儿和串子。
“不过这过程也不是没有风险，”我再次看向小六，喜欢听她说话：“桑甜儿拿她的心在赌博，如果串子一旦变卦，这两个肯定会死一个。”
小六是个很理智的人，从她任由串子与一个妓女交往，并未多加干涉看得出来，她很好奇他们的结局。
这时河边的串子拿出一支最普通不过的假花簪子给甜儿，甜儿让他给自己戴上了。
小六笑了笑：“我的生命很漫长，我可以等着看结局。”
也许这就是小六的人生观，甚至是她的恋爱观。
而我，是这样想的：“桑甜儿，很勇敢。”
轮到小六不可思议地看向我：“世人都鄙夷用虚情假意换取真心，为付出真心的人不值，你反倒是欣赏起来了？”
我坦诚地告诉小六我的想法：“即便是虚情假意，却也赌上了自己的未来，给了那人用真心换真心的机会。”
小六似乎并不能理解：“你怎么会这么想？”她觉得玩味：“有意思。”
我知道她不理解，因为她就像桑甜儿，并不容易交出真心，只是她伪装久了，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到底何时为真何时为假，她的伪装让别人信以为真，甚至把她自己也骗了过去。
因为我爱她，这么多年来通过我细微地观察，哪怕她将串子看做自己的孩子，可她仍是疏离地把自己置身事外，她在观察或是考察每一个人，包括串子，包括甜儿，当然也包括我。
只不过，大部分人不能让她看成自己人，可她愿意给老木、麻子、串子和我机会，看是否真的能为这些人付出一部分真心。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把自己禁锢得如此彻底而不自知？
但这需要用一辈子才能向她证明，可能需要等到我们都老了要死了，我还在她的身边，她才会对我付出全部的真心。
但我不介意，因为我知道我不会离开她，我会在她身边一辈子，所以我不在乎，只要她愿意给机会，让我留在她的身边，我们就能白头偕老。
所以现在我最担心的反而是：“轩为何要收买桑甜儿？”
“可能是因为上次我去他家偷吃鸡？他觉得我别有居心，所以收买桑甜儿，想看看我背后的倚仗是谁。幸好没有让相柳帮忙，不然的话，日后麻烦大了。”
一听她口中提起相柳我就觉得紧张：相柳和她是可以互相帮忙的关系？
可小六为何会觉得让轩知道相柳跟她有关系会很麻烦？估计她已经猜到轩的身份不简单，也许是从我刻意躲藏而猜测的。
毕竟我连相柳都不怕。
我想了想，还是想要阻止他们继续来往：“以后不要再见相柳了，以免惹祸上身。”
“知道了。”她竟爽快地答应了，让我觉得我还是比相柳更有机会留在她的身边换取她的真心。
她把拐杖给我：“咱们回去吧。”
她自己起来时却顽皮地玩起金鸡独立，在我面前跳来跳去，就是明知道我担心她，却要让我更担心。
我看着她的脚心惊胆战，真怕她又要喊疼。所以我用手在周围护住她，随时准备将她接住，果然——
她还是摔倒在我的怀里，嘴里还知道后怕：“差点就伤上加伤了，谢谢啊。”
我这样抱着她，低头注视她，她一抬头就发现我们靠的很近，她有点不好意思，眼神闪烁：“把拐杖给我。”
她伸手拿拐杖，我也学她顽皮地将拐杖拿开，她够不着，我还是低头注视着她，意思是：你还敢吓我吗？
她大概知道错了，跳了几步还要拿我手中的拐杖，我抱着她的肩膀没松手，最后干脆将拐杖扔到地上，继续低头注视她又要跌倒的顽皮模样，目不转睛那种。
见她惊讶地仰头看我，也是目不转睛那种，我便干脆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大概没被别人这么抱过，所以出声惊呼着圈住我的脖子，怕被摔下去。
她继续惊讶地、目不转睛地看我，我只好随便给了个我公主抱她的理由：“地滑。”
然后就这样抱着她，从河边一直抱到后院苗圃，再抱到她的屋子前，她竟然都没再说过一句话，只跟我大眼瞪小眼。
我觉得她真的很可爱，因为她从没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直到已经到达她的房门前，她才开口：“呃……可以可以，呃放我下来。”
她刚落地，还转身跟我道谢：“谢谢啊。”
我对她笑笑，她却跟我礼貌道别：“没什么事我进去了。”
她说完就逃也似的回房间关起门来，我看着她的门，背手偷笑起来：她真的很可爱，刚刚一点男子的伪装都没有，完全是害羞的小姑娘家。
我在她的门前站了许久，听见她在房内拍打自己的脸，我更是笑得心动：她害羞了。
我想我应该多亲近她一些，让她害羞害羞，不能让她太顽皮伤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