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游历(4)·碰撞

本章有ooc,慎入

暮色霭霭,苍茫山林深处唯有一点昏黄灯火。 

“明天行吗?我,我今日有点累了。” 

“好啊,累的话就早点歇息。”防风邶意外地好说话,他将长腿收回,利落地解除这无声的禁锢,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去哪呀?”意映刚松口气,见他转身走出房间,急了起来。 

“你今夜不陪我吗?” 

防风邶听到来自妹妹熟练的委屈腔调,脚步不停,不为所动。 

“你都累了,还想着做那种事?”他没有回头,语气也很冷淡。 

 

那种事,那种事,说得好像是一种不得不做的义务。意映在心中忿忿,可是如果认真回忆一下的话,防风邶这么想也没什么错。 

拥抱,qinwen……这些都需要意映撒娇耍赖,泪眼汪汪地索要才能够得到,一旦发现她的瘾稍有缓解,他便抽身离开,从来都没有失控过。 

 

意映活过一世,不是真正毫无经验的处子,明白了真正沉沦失去理智的只有自己,本该是两个有情人做的快乐事,如今俨然成了她一个人的狂欢。 

可是他还会耐心温柔的给她擦拭,清洗,甚至会毫无怨言地满足她的一些小小任性,比如要整夜伸出一条手臂给她枕着;夜里她起身了,他也必须陪着她,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要她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但是他既不可以看,也不许听……今日她说想吃很久之前吃过的一种糕饼,但是不记得店铺具体地址,他便大清早下山去找,到了傍晚才回来。 

想到这,意映心就变得很软很软,“好嘛!好吧!我做,我做!”她嘴上很勉强,心里想着今天就算脸都不要了,也要听他的话,谁让她吃了他买的糕呢! 

可是…… 

“你,你能出去吗?我,我不想被人看着……” 

防风邶一挑眉,“那我去烧水,你结束了叫我,我带你去沐浴。” 

他的表情很是自然,似乎真的在与她合作进行一场严肃的医学实验,如果实验的目的不是为了探究如何自控的话。 

 

见防风邶走远,意映磨蹭到床边,安顿好自己的身体,摆好姿势,根据鄞寄来的书籍上所述的方法尝试。 

其实并不需要这些文字,意映知道如何处理自己的身体,在鬼方时她不是没尝试过,但是这种程度的瘾,她自己根本没用。 

没用也要做,不做的话某人又会以她不听话为由“惩罚”她,不许亲亲,抱一下也不许,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凡是能够与他靠近的举动统统都不可以。 

 ……

试了又试,急得意映额头上有汗冒出来了,半个时辰了,越尝试越像折磨,之前因为防风邶的靠近,身体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感觉却在层层缓慢堆积,压了一层又一层,沉沉的,几乎让人恼羞成怒。 

表面上是在安慰自己,实际上竟如被人追赶着逃命一般。 

 

紧闭的窗被轻叩两声,意映一慌,手忙脚乱整理衣裙。 

“好了吗?”兄长的声音很柔和,如水珠从屋檐滚落在玉磬上,敲击在神魂深处。 

焦躁的心情霎时平复下来,那股蠢蠢欲动又探出了头。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防风邶再次敲了一下窗棱。 

意映反应过来,眼珠一转,冲窗外的兄长喊道:“哥哥,进来吧!” 

防风邶一进屋就发现意映蹙着眉,抿着嘴,看着委屈的不行还是要乖乖忍住的那种表情做派。他知道,这大小姐又要出幺蛾子了。 

 

“哥哥,我做不来。”衣袖被轻轻扯了扯,这熟悉的准备动作。 

看防风邶没说话,意映试探着抱住他的手臂,“你看,我就是照着书上写的一步一步做的,但是没什么用啊。” 

防风邶依旧沉默,但也没推开她,意映再接再厉,抱上兄长的腰,“而且我试了好久,都弄疼了……” 

继续向上,意映发现防风邶许是刚刚沐浴过,中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平时里裹得严实的地方。 

他的皮肤与北方男子有很大区别,整个人泛着一层珍珠般细腻莹润的光彩。白皙皮肤下覆盖的锁骨形状优美,如同展翅的鹤,锁骨与颈部相接凹下去,视线也随着流畅的线条流淌进那凹陷处,那里有一颗晶莹的露珠。 

意映抿住唇瓣,才发觉之前吃的糕有点干,她有点渴了。 

 

又是这熟悉的套路,防风邶有点疲倦了,意映每次都以这种方式撒泼打滚,蒙混过关。 

“哥哥……”意映低低地唤了一声,防风邶转过头恍若未闻,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 

突然锁骨处传来一种柔软的触感。 

两种迥然不同的情绪从胸腔迸发,冲向上下两个方向。 

故态复萌,自控力差的一塌糊涂,对她越好,她越不知好歹,一次次不知死活地挑衅。 

 

相柳知道防风意映年纪还很小,所以总是忍让她,纵容她,披着防风邶的皮,凡事都哄着她高兴了,再与她温言软语地有商有量。 

如今看来都是做了无用功,还不如直接用强硬手段教育教育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在意映的惊呼声中,防风邶把她一把从床上抱起,“不喜欢休息是吧?”兄长的声音很沉,带着明显的怒意。 

“不是的,不是,我错了,哥哥,你听我解释……”意映浑身汗毛竖起,本能告诉她,大事不妙了。 

她也不敢用力挣扎,只是不停认错,慌慌张张地解释,但是这种事怎么好讲出口。

 

天呐,不如试试能不能再重生一回吧,大荒她是没办法再呆下去了。 

 

怒火中烧的防风邶可怕极了,根本不听意映语无伦次地解释,把她放在书案上。 

“让你休息,你偏要画画,呵,厉害啊,居然还写了七八封信,名门才女,笔耕不辍啊……”防风邶发现了意映慌忙藏在书案下的那木盒,将信一一取出,扫了一眼,发现了意映写给玱玹的回信。 

“这封还没写完,怎么突然就停笔了呢?” 

意映手脚冰凉,心脏跟着防风邶的一举一动,七上八下。见防风邶要展开那封信,急得大喊,“不许你拆我的信!” 

“不许?”防风邶鲜少动意映的私人物品,今天被气得狠了,挂在脸上的温柔假面马上就要裂开,骨子里狂傲几乎要压抑不住。 

 

这个因为一封信冲他发脾气的姑娘,是他呵护了二十年的妹妹,虽然一开始并没想过会与她相伴这么久,但是这么多年两个人几乎是亲密无间。 

 

“好,好,好。”防风邶怒极反笑,他放下信,再次控制她,“我不动你的信,你也要信守承诺,继续你没做完的功课。” 

意映喊完立刻就后悔了,看到防风邶发怒的样子,她怕的要命,下意识顺从,但是被他这样注视着,手抖的不行。 

“你,你能不能出去?” 

“不能,你已经不值得我信任了。” 

防风邶拒绝的干脆,主动与意映拉开距离,像个旁观者,对着她的无助隔岸观火。 

意映被他冷漠的态度刺伤,索性破罐破摔起来,停下手,倔强地仰着头与兄长对峙。 

 

“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你的?就凭你是我哥哥?旁人的亲哥哥可不会跟妹妹~~,别说是我勾的你,我要你去死,你也会去死吗!” 

害怕、伤心、羞赧……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没有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的话,明知道它们毫无道理,明知道会刺伤对方,还是就这样说了出来。 

“你让我做这样的事是为了我好吗?我能不能控制住自己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用觉得对我有什么亏欠,是我自己想去死,我就把手腕割断了,跟任何人都没关系,跟你更没关系!” 

“我巴不得你别来管我,我就是永远戒不掉瘾,也不会去求你!” 

“你滚吧!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哥哥。” 

每说一句,内心都在无声的呐喊:不,不是这样的!但是这张嘴根本不受控制,它明目张胆地背叛了她的心。 

 

相柳控制自己从暴怒中逐渐平息,用尽全力捡起防风邶的皮囊,机械地重新套在身上,注视着意映,看着她假装凶狠,如同一只炸毛的小兽。听到最后一句时,他的脸平静到近乎面无表情,只有那双眸子幽深如古井。 

顶着神族公子名号的大妖看似是个洒脱和煦的浪子,一旦触犯他的逆鳞,就如同画皮一样,露出理智冰冷的壳。 

他在人世间行走百年,或许出于自保的本能,这样的壳子一层又一层,深深地藏住了本来面目。 

 

人生不只有生存,还有情感、责任、理想……相柳从极北之地感悟天地,有了自保之力,便想要尝试着体验一下什么是生活。 

他旁观着,审视着,或是主动,或是被动,一直都没放任自己融入到凡尘世俗之中,虽然他深深地被吸引了,但本能告诉他这很危险。 

直到今日,眼前的女郎,用她纤弱的手指,颤颤巍巍地穿透了那层层外壳,轻轻一碰,那柔软的内心就痛了。 

 ……

意映竹筒倒豆子讲完那些话,勇气就一点都不剩了,此刻反倒像只柔顺的猫咪,期望自己没有把事情推向死胡同。 

……

仅仅因为背后的那个人,他紧贴着她的背,热度透过层层衣料传来,他的呼吸声从头顶传来,意映有些绝望的猜测,或许只要他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是她这具身体真正的掌控者。 

 

……

防风邶的理智逐渐回笼,固定意映的手渐渐放松力道,此时发现事有蹊跷,便停止动作,将意映面对自己放在书案上,蹲下身,想要查看那里的情况。 

无助地摇头,意映用双手拼命捂住,不让他看,防风邶急了,怕真的伤到了她,马上捧住她的脸,亲了亲,安慰道:“乖,我就看一下,别怕啊。” 

“不,不……”意映摇头,又扑进兄长怀中,“哥哥,救救我,我要死了……” 

“你要我做什么?乖,我该怎么做?” 

“……别停下来,我好难受啊……” 

“什么别停?” 

“……” 

见意映涨红着脸,眼尾不断有泪珠滑落,防风邶手足无措地,只能一下一下安抚着她,吞下她苦涩的泪。 

意映看起来依然很痛苦,她似乎在极力忍耐这什么,又好似在渴望它。 

直到防风邶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说了句,“阿映,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意映顿时觉得羞耻至极,终于崩溃了,当着兄长的面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似乎遭受了天大的委屈,要把几百年的痛苦都宣泄出来。 

 

本来烧好的水早就凉透了。来不及再烧一次,防风邶奢侈地用灵力直接加热了一整个浴桶的水。 

……两个人不带任何情绪色彩,在一个浴桶中简单地清洗了一下。 

防风邶坐在床边,用厚实柔软的方巾给意映擦干头发,又按照她的习惯,给墨缎般的青丝涂上发油,一点一点梳开,用顺滑的丝巾包好,再将她安顿在床里,自己倚在床头,虚虚地拥着她,笨拙地模仿母亲,一下一下轻拍,安抚着睡着了还在抽泣的妹妹。 

 

意映疲惫至极,但强烈的情绪宣泄未尽,整个人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防风邶的一切动作她都能感受到。 

 

他是全大荒最好的哥哥,最称职的情郎,但是他从来都不愿意说些甜言蜜语,不是不会讲,她分明听过他在歌舞坊逗美丽的姑娘时,那种油滑孟浪。可是他不会对她说这些话。 

在意映面前,哪怕是二人融合时,他仍旧是严格而包容的兄长。 

 

这棵沉默生长的参天大树,晴时为她遮阳,雨时为她挡风,他不在乎她到底是一棵树还是一朵花,只是在某一天发现了她,顺手伸展了一下茂盛的枝干,朝她偏了偏,将她纳入了他的保护之下。 

而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接受了他的保护,坦然的展露贪婪和野心,理所应当的想要独占他,她既不是一棵可以与他并肩而立的树,也不是美丽娇艳的花,而是长成了一株带着毒刺的粗壮藤蔓,一步一步靠近他,缠绕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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