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游历(2)·初恋

小小的村庄炊烟袅袅,烟火气十足。 

防风邶寻了一户人家,付了些钱,主人家打量兄妹二人通身气派与文雅的谈吐,将最好的主屋让给了他们。 

防风邶将意映抱在怀中,遮得严严实实。当家的汉子看都不敢看一眼,只怕得罪了这个公子,只根据客人的嘱托,吩咐妻子烧热汤,又遣孩子去寻医师来。 

说是寻医师,这芝麻大小的地方哪里会有什么医师?只不过有个参与祭祀的巫医罢了。 

装备齐全的老者一脸高深莫测,摆出阵势,击鼓起舞,企图向鬼神祈祷禳除疾病,最后被防风邶客客气气道谢送走了。 

无奈之下,防风邶只得凭借自己的经验,就着热汤给意映服下几丸药,发着高热的女郎乖顺异常,只是解她下裳时颇不配合,乱蹬一气,踹了防风邶好几脚,踹完了之后反而委屈得双手环抱自己,蜷起身体,缩在床内,怎么都不肯出来。 

主人家的媳妇格外热心肠,端来烧酒和麻布,打算给意映擦身退烧。在妇人柔声呼唤下,意映意外地配合起来。 

层层衣衫解开,星星点点的桃花在女郎脖颈与锁骨处绽放。 

那妇人已经育有二子,看到这旖旎情态立刻红透了脸,停下手中活计,恨不得立刻拔腿就跑。 

意映迷糊中唤的一声“娘”却牵住了那妇人的脚。 

细细端详下来,意映其实长得很娇艳,几乎褪去了大部分的稚气,身材高挑修长,看起来像个成年女子。但是因为发烧,她脸蛋红的惊人,那声呼唤如同孩子一般,又细又颤,硬生生得让那妇人生出几分怜悯之心,再次尝试为她退烧。 

可氏族女郎的肌肤养护得周到细腻,粗糙的麻布一贴一蹭,颈间的印记立刻连成一片,几瓣落花瞬间成雨,蔓延在意映身体上。 

防风邶立刻制止那妇人擦拭的动作,取出随身携带的丝帛,用烧酒粘湿,递给她。那妇人默契接过,再次擦拭,这次意映却被烈酒的辛辣一蛰,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这下连那妇人都束手无策了,此时天色已晚,再去寻医俨然是来不及了。 

 

正在此时,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来到了此处。 

 

鄞与侍从提着大包小裹,出现在这太行山下的无名村落,再次吸引了村民的目光。不过这小医师却无暇顾及,径直奔向防风兄妹暂住之所。 

见到来人,防风邶没有丝毫意外,让开位置,注视着鄞的一举一动。 

顺利将药给意映喂下,鄞什么都没说,塞了个小玉匣子给防风邶,匣子下面是一块丝帛,详细记载了匣内之物的配方和用途。 

然后去外间命仆从放下包裹,一一打开,里面一封封,都是意映昏迷期间,兄妹二人收到的来信。 

最后,鄞将一块令牌郑重交给防风邶,这才是他此行最重要目的,替鬼方族长将它“物归原主”。 

“族长说这是你母亲的旧物,既然你决意离开,那就还给你。”侍从一字一句,将鄞的意思得传达分毫不差。 

“另外,你要找的那个蛊师正在闭关,出关时间不定,或许几年,或许几十年。” 

防风邶眉头一蹙,又听到鄞问道:“你们要不要回到鬼方去?” 

未等防风邶回答,意映在内间叫道:“不要!”众人以为她醒了,进去一看才发现只不过是她梦中的呓语。 

幸好高烧已经退了大半,鄞扯过防风邶,点了点他手中端着的小匣子后便火烧屁股似的跑了。 

展开帛布看了半晌,又打开匣子瞄了一眼,防风邶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他转身进入内间,片刻后又步履匆匆去寻这屋子主人的媳妇。 

俊美公子有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卧蚕很深。那妇人望着这双眸子,说不出拒绝的话,接过药膏进入里间去寻意映。 

 

过了半晌,妇人面色严肃地走出来,与刚刚相反,半点儿没受防风邶颜色蛊惑,语气不善。 

“公子,女郎伤得不轻,上了床,男人不能只顾着自己爽,不管我们女人的死活……”话还没说完,就被暗中观察情况的她男人给捂住嘴,拉走了,边拉还边低头哈腰道歉,“公子勿怪哈,我媳妇儿她这人脾气直一根筋,没有坏心思,不是故意冒犯公子,我这就回去教训她……” 

听到“教训”二字,那妇人剜了她男人一眼,狠狠掐了一把对方肋下,高大汉子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同时里间传来意映清晰的呼唤,“哥哥。” 

顾不上应付这对夫妻,防风邶立刻走向里间。 

那汉子拖着他媳妇逃之夭夭,那妇人边走边嘟囔,“哥哥?什么哥哥?情哥哥?”她男人又忙不迭地去捂她的嘴,又被自家媳妇掐得嗷嗷直叫。 

 

鄞的药膏效果不错,抹了几次后,意映就恢复如初了。

只是每次那妇人来为意映上药时,防风邶都找理由避开,意映只认为是他避嫌,不疑有他,于是心里颇不是滋味,有话又说不出来,到后来就坚持自己涂药,只是伤在深处,一个人终究不方便。 

有一次疼得厉害了,意映差点咬碎银牙,差点忍耐不住叫出来,防风邶突然闯进来,两个人当时尴尬极了。 

从那之后便换成防风邶给意映涂药,这下是能照顾全面了,只是涂着涂着,乳白色膏脂便随着透明黏稠的液体流了出来。 

瞧瞧自己的姿势,再看看那滩不明粘液,意映突然想找棵树,立时撞死了也好。 

 

小村庄不大,茶饭也粗糙,意映却并不挑剔,身体一日好过一日,唯一烦恼的是她与防风邶的称呼。 

昏迷时她无意识地喊了声哥哥,又露出了些行迹,导致村里的人在私底下议论,有的说他们是夫妻,有的又反驳,说是贵族公子带小情人私奔的,“哥哥”这两个字也被传得越来越暧昧隐晦。 

渐渐的,有心思浅的,碰面时脸上便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善意的,恶意的,什么都不说,却很是刺眼。 

意映前世经历过比这更严酷的审视,虽然心里不舒服,尚且能够忍耐。但是当看到防风邶也被人如此打量时,她反倒更难受。 

她总觉得他应该是闪闪发光地站在高处,被众人簇拥着、仰望着。 

坚持到伤好得七八分,意映便执意要离开,防风邶不明就里,但也本能地跟随她的心意,满足她的需求。 

 

再次上路时,天马背上多了一张厚厚的软垫,布料粗糙,但针脚细密,是主家媳妇给意映准备的。 

几块布拼在一起做的,颜色斑驳,丑得很,往日里这种东西意映看都不会看一眼,此刻她却红着脸接受了对方的好意,解下一对明珠耳珰,趁那妇人不备,塞进她手中。 

等妇人回过神来时,两个人一马已经不见了。 

 

防风邶在意映醒来后便告诉了她蛊师和信件的事。回鬼方,意映心中自然万分不肯,她偷偷观察防风邶的表情,对方面色如水,平静无波。 

“咳,哥哥,我记得我没出生前你就离开家,外出游历,还带回来很多冰晶,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哇!好厉害啊!” 意映暗戳戳地铺垫、试探。

女郎浮夸的演技逗笑了她波澜不惊的兄长,防风邶眉目如画,风流婉转,慢悠悠地问道:“居然不是,哇!好英俊啊!” 

防风邶模仿她夸张的表情,惟妙惟肖。

自从意映从生死线上走过一遭后,防风邶就鲜少有这样鲜活的时刻,望着他飞扬的眼尾,意映的心情也明媚起来,戳戳哥哥的脸。 

“脸皮好厚啊你!” 

见她还敢调侃自己,防风邶一把捉住妹妹的手,扭在她身后,低下头,瞪着眼威胁道,“是谁偷偷望着我的脸发呆?我们两个是谁脸皮厚?” 

带着磁性的低音环绕在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意映瞬间红了脸,手臂还被人制住,一点也反抗不得。 

反抗不得也要反抗!意映不管不顾笑闹着,用另一只手去推他,防风邶怕伤着她的手腕,立刻就松开钳制,与意映笑闹成一团。 

山中小屋后有一片茂密的树林,几丛灌木被移栽到屋前,透过简陋的小窗看去,浅紫色的丁香开得正热闹。

 “哥哥,我从没听你讲自己的事,你也带着我去游历吧,我们边玩边走,蛊师出关我们立刻就去百黎。”

“……好啊。”

淡淡的香气绕过窗棱、探入屋内,萦绕在两人鼻尖,那是初恋的味道。

p.s. 甜甜的日常~我得老实几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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