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追喜欢的人呢?

当然是观察他、了解他、送礼物、甜言蜜语咯!

如果他不上当还怀疑我呢?

那就还有更多手段等着他,一颗心心和小手,《追蛇十八式》带回家。

赤金、象牙、鹿角、岫玉...对,就是它!意映终于敲定簪子的材质,回过神来想询问防风邶的意见,才发觉他已经站直身体。

离开了阴影的遮蔽,意映的眼睛被日光直射,被刺得几乎无法睁开。

“二哥,你觉得岫玉怎么样?”意映以手搭额,防风邶的脸隐没在白日的阴影里,无法看清。

“不需要!”吐出金石相击般冷声的二字后,他衣袖一拂,转身离去。

意映哑然,怎么感觉他又生气了呢?

哼,不要?我偏要给你!

傍晚,霞光满天。意映携喧昼并另外几个侍女打算前往母亲郑氏院中用膳。

自从上次祠堂被责罚受伤后,意映卧床修养。母亲便时时在她床前垂泪自责,时而后悔当日没有进去求情没想到伤得这么重,时而责怪她不该私拆祭台,在祖母面前出言不逊,又念叨她女儿家要温柔贤淑,不能给家族父兄添麻烦云云。

前世意映确实是一个标准的士族淑女,不过现在看来,这淑女做不做实在是无伤大雅,真的在父兄面前做低伏小反而会被当做装饰摆件一般,实在愚蠢。

不过望着母亲的泪眼,意映也只能把这些话埋在心里,母亲她也只是关心自己,讲这些也只是徒惹她伤心着急罢了。

只是路过姨娘院子时,看到姨娘的贴身侍女在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那侍女一见到意映,就连忙来迎,“小姐来啦,快随奴婢进来,夫人已经在等您了!”话毕就引着一头雾水的意映进入院中。意映略一思索,便吩咐侍女去给母亲回话,讲自己寻姨娘有事,不去陪母亲了。

姨娘一见到意映进来便假装生气,嗔怪道:“你这丫头一点面子不给,我遣你二哥去请你,你都不赏光?”

美人语气虽含责备之意,然而弯弯的眉眼出卖了演技拙劣的她。虽然在金色的晚霞给她添了妆,可是意映感觉她相较以前憔悴了不少。

防风邶这家伙晌午不告而别,根本就没有告诉她姨娘的邀约,不过意映并不打算向姨娘告发他,一来这家伙嘴毒,自己不是对手,二来这家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卖好二哥一个人情,有交情好办事嘛!

“这当然是因为...”意映故意拉长声调,瞟了防风邶一眼,想故意吓他一下,没想到对方头都没抬一下,手执一只小盏,认真研究上面的花纹般,转动,打量。

“因为我思念姨娘的美丽容颜想入了迷,打算为美人画一幅丹青,下笔前又构思了许久,怕自己学艺不佳辜负您的美貌。不知不觉地就天黑啦!”

美人听到这半真半假的奉承果然转嗔为喜,“你若想画可不能现在画,等我们寻一处美景,我装饰一番,再给你画。”

“听说中原南部赤水与我们这里不同,水源格外充沛,气候温暖湿润,那里一定有不错的风景。”

意映微微一怔,姨娘已经知道她连累得防风邶也要跟她一起去赤水这件事了。她将头埋了下去,闷闷地问到:“您不怪我吗,还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吗?”

姨娘看她这幅愧疚样子更是乐不可支,“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还要怪你?”她捧起意映的脸,“你知不知道,赤水有全大荒最肥的河鲜啊?现捞的河蚌带壳烤,喷一点烈酒,撒一撮芥菜子粉,轻轻吸一口,舌头都能鲜掉啦!”

意映感受着那双柔荑的温热触感,像是吃了掺了山荆子果干的糕饼,柔软中带着酸甜滋味。那是母亲也没能带给她的感觉。

恰好饭后的点心正有糕饼和梅子酒,意映掐起一块送入口中慢慢品尝,清甜的味道,带有木樨花香,一股酸酸的感觉无端地浮上眉心。

“姨娘,我有一个朋友,她遭受了很严重的伤害,伤害她的好像是她最亲近的人,她现在已经恢复健康了,可是心里还是很痛苦,如果您是她,您会怎么办?”

“好可怜的孩子。”

“受到伤害那自然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如果她当场就报了仇呢?”

“做的好!很有骨气,那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意映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如果亲人也是加害者的一员,而且他们的伤害还伴随着爱呢?”抛出这个问句后,意映转过头,不想直面姨娘和防风邶突然望过来的眼神。她不想回应眼睛里面的关心和疑问。

姨娘望了她良久,没有立刻回答,像是陷入了思考,更像是陷入了回忆,半晌后才开口。

“这个问题确实很复杂,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经历和个性,无法得到一个合适的答案。”她收回看向意映的眼睛,向天空望去,此时一轮明月跃上梢头。

“如果是我…我认为万事万物都有因果。”她轻叹一声,

“看透因果,了结因果后,就要试着向前看。”

上一秒还叹息的人,下一秒猛地起身,来到院中仰头张开双手,直视明月,作豪迈状。

“毕竟大好时光不可辜负啊!”裙裾随着美人的动作伴着夜风飞扬,在月色清辉下,遗世独立的人儿,下一刻就要冯虚御风离去了。

不过防风二公子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尤其擅长打破幻想。

他用一件厚披风罩住了月下仙子,把她拖回世俗红尘之中。

“娘,会冷的,披上些,不要受了风寒。”防风邶用温柔地声音劝道。

仙子瞬间变成慈母。

“好,听宝贝儿子的!”慈爱的母亲裹紧披风又吩咐侍女去取两件披风来,亲手系在两个孩子身上,拢了又拢。

寒风渐起,夜已深了,姨娘打发防风邶送妹妹回房。

一着宝蓝色,一着银朱色,两个人默默地走着,就连拖在身后的两道影子都一言不发。

“二哥,你没有问题要问我吗?”意映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你说的那个朋友是谁?”

“我不能说,我答应了她要保密。”意映实在不想绞尽脑汁向别人解释重生之事,虽然神族寿命漫长,身负灵力,但是满大荒也没人听说死而复生这样的事。

防风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这样的答案他早就知晓了。

意映望着那熟悉的表情,没来由的心里又有点理亏,想转移话题,想起了姨娘比以往更纤细的身形和憔悴的脸。

“姨娘她…她如果也去赤水的身体能吃的消吗?”得,这个问题一出口,意映更加愧疚了,这问题问得,自己这个始作俑者问这个还有什么用呢。

防风邶收起了笑意,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向意映。意映见他停下步伐,亦止步,转头望向他。

“母亲的身体确实不应该再受路途奔波之苦,但是她执意要跟我们一起离开防风府。”

“她似乎一直在承受了很大的痛苦,不仅仅是身体上,她的灵力状态很不稳定,有时很弱,连基本的护体御寒都做不到,有时候又太强,几乎要从躯体满溢出来。我试图为她梳理,却没什么用。”

“你不必因为我们要同你一起离开防风谷而心怀愧疚,这是母亲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

这是意映第二次听到防风邶说这么多话。

虽然他脸上一丝柔和之色也无,语调也冷冰冰的毫无起伏,但却不像上一次那样疾言厉色,此次,他只是单纯的叙述和解释,甚至可以说是兄妹二人的一次友好会晤了。

“哥哥!”

“嗯?”

“你这么可爱,我更喜欢你了!”

p.s. 这章写了很多问句。我觉得现在的防风邶应该是柳邶,也就是柳子在学着做人,试图理解人的情感和行为动机。柳柳蛇他一直都是直球选手,不懂就问,也喜欢对方真诚回复他。偏偏意映是个方便面,弯弯绕太多,且前世的创伤太深,形成内心执念,不过这两个人一直互相靠近,渴望心与心相贴,也都是勇于将心交出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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