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嫌弃来晚了
“这么早吗？哥哥不知道啊。哥哥跟你道个歉行不行？”沈流年的语气很不正经，像逗小宠物似的，“哥哥跟你认个错。”
因为他的到来，安然的情绪消了小半，憋出了句：“不用。”
距离放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怕老师等久了，安然也没再闹脾气：“走吧。”
“去哪？”
“办公室。”
走到一楼，往左转就能看到教师办公室。
两人在距离门口的五米远处停下。
安然思考了下，交代了几句：“这个我还挺有经验的。一会儿就是，老师会一直跟你告状，然后你就附和他就好了。”
沈流年散漫地嗯了声。
接下来要做的事，对于安然来说，是她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沈流年舔着唇笑：“怎么听起来还挺吓人啊。”
安然很紧张，虚张声势地看他：“你胆子大点。”
“好。”沈流年笑出声，“我会勇敢的。”
这个时候，办公室里只剩两个老师在。一不小心就会暴露了
一个是王老师。另一个是六班的班主任，也是一班的英语老师，姓张。两人的办公桌并列，王老师正批改作业，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张老师聊着天。
安然走过去：“老师。”
王抬头：“来了？”
安然低着头说：“嗯，我哥哥来的。”
沈流年站在她的身侧。倒是没她那么心虚，说话坦荡而又冷静：“老师您好，我叫安鑫，是安然的哥哥。”
本来安然还怕他会吓得说不出话，可却意外地听到“安鑫”两字，而且他这谎还撒得平静镇定，语气无波无澜，带着十足的底气。
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王老师站起来，忙道：“我是安然的班主任，姓王。麻烦你跑一趟了，先坐。”
张老师在一旁打趣：“这都几次了？
王老师压低声音，没好气道：“你不也是吗？”
听到这话，安然这才注意到，此时办公室里还有第五个人。刘俊辰站在两个老师后方的角落，不声不响，像个透明人似的。
两人的视线对上之后。
刘俊辰的脚步动了一下，仿佛在挣扎。很快，他走了过来，站在距离安然两米远的位置，恰好是张老师的正前方。
两人的距离站的近。
年龄相近，模样又都生得好。
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一个念头。
沈流年坐在王老师旁的椅子上，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打量着，眼里带了点意味深长，而后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安然乖乖过去：“怎么了。”
王老师在一旁找着资料，没有注意他们这边的情况。
沈流年单手托着脸，又朝安然勾了勾手指头。
安然顿了几秒，妥协地凑过去。
“妹妹。”他低下头，用气音跟她说起了悄悄话，“你早恋啊？”
他前面那个词冒出来的时候，安然还有些不满。但接踵而来的那句话，让她的脑袋有了一瞬间的空白：“什么。”
反应过来后，安然的脸蛋立刻充了血，红得像颗小番茄，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急得。她怕被老师听见，压着声音怒道：“你才早恋！”
“嗯？我倒是想。”
“……”
沈流年重新靠回椅背，懒洋洋道：“这不是年龄不允许了吗。”
那我喊叔叔？
旁边的王老师在此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给沈流年装了杯水，有些尴尬地说：“抱歉，你先坐一会儿。我喝太多水了，先去一趟厕所。”
沈流年调整了下情绪，回头应道：“好的。”
也许是闲得发慌，等王老师走后，沈流年撇过头，再度跟安然计较起刚刚的事情：“你知道如果你这么喊我，你哥也得这么喊我不？”
安然诚实答：“不知道。”
沈流年：“所以喊哥哥还是叔叔。”
安然想了想，勉强道：“那还是喊哥哥吧。”什么护着。”安然没明白他的话，“我干嘛护着他，他老欺负我。我只是不想让他喊你叔叔。”
“为什么？”
“他看起来比你老。”
“……”
没想到得来的会是这样一个回答，沈流年神情一愣，忽地笑出声，而后忍着笑重复了一遍：“安鑫看起来比我老？”
安然：“对啊。”
尽管是在“老”之中的较量取得了胜利。
沈流年的心情依旧大好。他轻咳了下，故作谦虚地问：“妹妹，你怎么看出的他比我老？”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我觉得差不多啊。”
安然的目光在他脸上打量，很快又垂下，温吞地说着：“那还是有点差距的。”
沈流年的眉目舒展开来，悠悠地说：“还挺护着你哥啊。”
下一秒，有个女人敲了敲办公室开着的门，目光朝这边看，模样有些腼腆：“您好，请问刘俊辰的班主任是在这吗？”
张老师也连忙站起：“对！您是刘俊辰姐姐吧？”
女人抿着唇笑，走了进来：“对的。”
站了半天的刘俊辰忍不住抱怨：“姐，你怎么才来啊。”
安然顺势看过去。
女人的眉眼伦廓和刘俊辰有几分相似，穿着一袭白裙，学生气十足。她化了淡妆，唇色浅浅的，面容秀丽而出彩。她小声跟刘俊辰解释：“我一下课就过来了，有点远。”
说完，女人注意到坐在椅子上的沈流年，目光定了两秒，很快就挪开，说话的语气似乎更紧张了些：“抱歉，张老师，让您等久了吧
张老师摆摆手：“没事儿，也麻烦您专门跑一趟了。”
因为安然刚刚的话，沈流年笑了半天。此时他的嘴角还上扬着，目光没挪过位，盯着安然看：“你老师什么时候回来？”
安然收回视线：“应该快了。”
“安然，哥哥有点无聊。”沈流年百无聊赖地逗她玩，“你来给哥哥说点好听的话解解闷？”
安然狐疑地看他：“说什么。”
“就说，”安然想也不想，“流年哥哥世界第一帅。”
沈流年说到妹妹再说一次
“我又不是复读机。”安然不乐意。
“就让你夸夸我。”沈流年说，“没把你当复读机。”
安然拒绝：“我不要。”
沈流年倒也不生气，拖着嗓音，调侃道：“小气鬼。”
这个时候，去厕所的王老师总算回来了。他坐到位置上，笑呵呵地说着：“抱歉啊，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
沈流年：“没事儿，不着急。”
随后，他把桌上那杯没喝过的水推到安然的面前，问道：“渴不渴？”
“小气鬼”没搭腔。
沈流年用指节在杯子旁敲了两下：“喝水。”
之后便看向王老师，认真地听他说话。
安然这才拿起了水杯，默默地喝了一口水
安然最烦王老师的一点就是，他每次叫家长，说的内容都是一模一样的。安然听过好几次，觉得自己都能倒背如流了。这么一瞧，王老师倒还真挺像他们刚刚所说的“复读机”。
她无聊地想打哈欠，思绪渐渐神游。
突然注意到，隔壁的气氛居然还挺和谐，不像她这边这样，只听王老师不断地在告状。
安然仔细听了听。
张老师突然笑了起来：“刘俊辰这个孩子就是成绩差，但别的都挺好的。这次也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事情，才把您叫过来。是他昨天突然冲进办公室里，大喊着他要叫家长过来，还把我吓了一跳呢。”
“……”
这话一出，刘俊辰立刻看向安然。
两人的视线对上。
——沉默。
没想到她会听到，刘俊辰的神色变了，模样窘迫到了极致，像是下一刻就要找个了你把自己埋起来。
安然显然觉得匪夷所思，沉默着用手揉了揉脑袋。
无声地询问：你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
哪有人还主动要求叫家长的？
刘俊辰强装冷静，用口型说了句“改天跟你解释”，而后别开视线。
他的头一转，安鑫恰好注意到，刘俊辰的姐姐往她这边瞥了一眼，看的却不是她。
安鑫顺着她的目光看。
果然是在看沈流年。
本以为只是意外。但后来，安鑫看到她三番两次地看过来。
不知是不经意，还是什么别的理由。
安然垂下眼，拳头慢慢收紧，而后不动声色地挪了一下位置，挡住了女人的目光。
这谈话持续了大概四十分钟的时间。
王老师告完状，喝了口水：“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其实我也不太想总麻烦你们过来一趟，但安然这孩子真的让我头疼。我让她起来回答问题，她直接把后面的都答出来了，我还没讲呢，而且我是数学老师，他在课上学物理。”
沈流年顿了下，侧头扫了安然一眼：“还有这事？”
安然立刻低头，装作在反省。
王老师点头：“我之前也跟你母亲沟通过好几次，耽误了你们不少时间，但也是为了这孩子好。安然很聪明，好好学习的话，以后肯定能考上一中的。你回去也多监督监督。”
“好。”沈流年说，“我回去会好好管教她的。”
两人出了办公室。
事情比意想中的顺利，王老师没有任何的怀疑，落在安然胸口的大石也随之落下。她看向沈流年，表情里多了些亲近：“谢谢哥哥
沈流年嗯了声：“回家了？”
“对啊。”安然眨眨眼，因为他帮自己解决了问题，此时语气里还带了几分讨好，“不然还要做什么？”
“我这不是，”沈流年的声音停了下，慢条斯理地提醒，“还没开始管教你吗。”
“……”
这话像当头的一盆凉水泼到安然的身上，她的愉快一下子就没了大半，不太情愿地憋出了句：“你也要对我唠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