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也要叫家长
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叫好几次了，次次都那几个原因。”安鑫低头给人回消息，心不在焉地问沈流年，“你明天有空不？有空就帮我去一趟吧，我明天有点事。”
“明天啊……”
“嗯。没有就算了，我一会儿跟我妈说一声。”
刚答应了她，转眼就告家长。
那小孩估计又得哭。
“没有也得有啊。”沈流年眉眼低垂，散漫地说，“总不能骗小孩。”
听到玄关处的门被关上的声音。安鑫偷偷看了眼，而后光着脚丫子跑到妈妈的面前：“妈妈，哥哥怎么回来了？”
妈妈说：“他说在附近打球，就顺路过来洗个澡就回来了，
回到房间，上了锁。
安然跳到床上，扯过一旁的布偶抱到怀里。她的情绪仍旧不好，思绪却不知不觉放了空，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沈流年最后说的那句话。
“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了吗？”
回应的应该是她的那句“下次是什么时候”。
这代表这他会来吧？
安然总算松了口气，翻了个身，双腿交替晃悠着，愉快地哼起了歌。她看着外头暗下来的天，继续想着刚刚的事情。
回想起来
沈流年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脸。
“……”
“？”
安然立刻坐了起来。
她刚刚是被那个男人捏脸了吧？
没错吧？
他怎么能捏她的脸？
才第一次见面！他！怎么！能！捏她的脸！
捏就算了。
为！什！么！要凑那么近！
还……还！喊她妹妹……
算了。
安然平复着情绪，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强调着：“算了。”
就当是他帮自己的忙，勉强给他占的便宜。
她的目光一扫，恰好看到书桌上的镜子。
跟镜子里的自己撞上了视线，注意到了自己红透了的脸。
安然的冷静瞬间垮掉。
？
你！为什么！要！露出一副！是你！占了便宜！的！样子啊！
活了十三年，第一次拥有这样的情绪。
安然倒回床上，无所适从地把自己卷进被子里，感受着里面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的感觉。
然后，听着心跳不断放大的声音。
她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这样
第二天清早。
安然洗漱完，走出客厅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已经坐在餐桌上吃早餐了。既然已经找到了帮手，她也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没跟他们说家长的事情。
她到餐桌前坐下。
妈妈替安然装了碗瘦肉粥。
刚醒来，都没有想说话的欲望。
房子里安安静静。
安然慢吞吞地喝着粥，忽地想起了沈流年昨天的反应。她吐了口气，小声问：“爸爸，我是不是有点矮。”
爸爸看向她，问：“谁说你了吗？”
安然点头，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往哥哥身上推：“哥哥说我。”
妈妈说道：“别听你哥的。”
安然用勺子戳了戳碗底：“可我同学都才十二岁，都比我高。文俊英都一米六了。”
她拒绝了爸爸开车送她去学校的提议，背上书包，像往常一样自己坐车去上学。
快走到车站时，安然低下头，费劲地书包里翻出学生车卡。
余光注意到旁边的便利店，她犹豫了下，走了进去。
这家便利店的面积不大，摆放饮料的冰柜被放在门口。安然盯着放置牛奶的那一排，眼睛一眨不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她在那呆了好一段时间，站在收银台的店员忍不住问：“小朋友，你要买牛奶么？”
换做平时，安然肯定懒得计较。但此刻，她莫名回了头，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校服：“我上初中了，你不要这样叫我。”
也没等店员回应，安然继续说：“我不买，我就来看看。”
说完，她道了声再见，而后出了店，恰好赶上一班挤满人的公车。安然连忙上去，顺着人流往里挤，找了个空位站着。
车子晃动的厉害。
因为惯性，安然站不稳，抓着吊环还得踮脚，格外费劲。一个急刹，她不受控地往前倒，心脏一空。下一秒，有人揪住了她的书包，往后扯。
接连不断的抱怨声响起。
安然伸长手，勉强地抓住远处的扶杆。
在此光景之中，她抽了个空隙往后看，恰好对上了的眼。
少年的身高大约一米七，比她高一个头。五官伦廓还没长开，看上去柔和又稚嫩，脸上是刻意堆砌起来的成熟：“没事吧。”
安然点头，没搭腔。
刘俊辰把自己位置腾给她：“你站这。”
他的身高够抓住那个吊环，安然也没客气，说了句“谢谢”。
沉默。
过了半晌，刘俊辰憋出了句：“我听文俊英说，你被叫家长了是吗？”
安然看向他，不大痛快：“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真是的了？。”
“你昨天不是不一起去书店吗？我就问了一下。”刘俊辰似乎有点紧张，“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也被叫家长了。”
安然一顿：“你也被叫家长了？”
“嗯。”
“什么原因？”
一时想不到怎么回答，刘俊辰含糊其辞地说：“就上课不听讲啊。”
安然点头：“我也差不多。”
“你怎么不听？”
太简单了。”安然说，“不想听。”
“……”刘俊辰挠了挠头，不动声色道，“我也是不想听。”
安然狐疑道：“但你上次考试不是排年级倒数吗？”
有汗顺着刘俊辰的额角落下，他别开视线，握着吊环的力道收紧，面上的情绪却淡淡的：“嗯。题目太简单了，我懒得写。”
似乎觉得这个解释合理，安然平静地“哦”了声，没再说什么。
场面安静下来。
安静到有些尴尬。
刘俊辰轻咳了声，主动打破尴尬：“你上次考多少名来着？”
安然：“第一。”
“……”刘俊辰咬咬牙，很快又松开，
。”
“……”刘俊辰咬咬牙，很快又松开，无所谓般地咧嘴笑，“行，我下次也考个第一玩玩。”
安然上下扫视着他：“你下次要拿第一？真的假的？”
刘俊辰点头，底气少了一半：“……怎么了吗？”
“没，就是提醒你一下。”安然并不把这话放在心上，理所当然道，“有我在，第一是不可能就。”
“……”
就这样，两人的处境似乎莫名其妙就变得敌对。
之后刘俊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对这方面，他一点经验都没有，也不太好意思厚着脸皮一直扯着尴尬的话题，也沉默下来。
到站后。
安鑫先下了车，快步往学校走。
刘俊辰跟在她的后头，绞尽脑汁怎么挽回局面。还没有任何头绪时，恰好遇到一个认识的男生。男生跟他打了声招呼，很自然地勾住他的脖子往前走。
少年的步子大而快，很快就超过了安然。
刘俊辰回头喊：“安然，我先走了啊？”
安然敷衍般地跟他摆了摆手。
那个男生也看了安然一眼，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嘿嘿直笑。
刘俊辰抬脚踹他，视线总不自觉地往安然那边瞟。
“你有病吧。”
安然并没有注意他们在说什么。
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也完全不在意。脑袋里装的东西，全是都在接下来的叫家长，以及昨天见到的那个男孩，他能来么。
昨天那么匆忙，哥哥又在场，沈流年又是临时才答应她会过来，所以什么话都没说清楚。安然没他联系方式，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他，让他下午四点半过来。
不知道他会几点过来。
因为总想着这个，安然一整天都没听课，时不时顺着窗户往校门口的方向看。被几个老师批评过后，她才收敛了些。
墙上的时钟不断转动着。
四点二十分准时响起下课铃，最后一节课结束。
想着安然估计是跟她哥哥一起回家，文俊英也没等她，跟她道了别之后便离开了教室。
安然闲着没事，便从抽屉里翻出本子继续画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她再抬头看钟的时候，发现此刻已经接近五点了。
宽敞的教室里，此时也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愣了一下。
沈流年还没来。
安然不知道他是不知道初中放学早，还是把这个事情忘了。她勉强稳住心神，想继续画画，这次却完全没了心思，脑袋里乱成一团
又等了一刻钟。
安然听到外头传来了其他班的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也许是心理作用，她觉得此刻的安静，似乎比刚刚还要安静了。
一个人，弄出的很小的动静，在此刻都放大了起来。
前一天他所说的那句话，就像是一句玩笑。
安然等不下去了，猛地站起来。
椅子往后滑动，兹拉一声，刺的人耳朵生疼。她停在原地，眼圈渐渐泛红。她强行绷着脸，将委屈的心情压下去。
“算了。”
安然随手塞了几本书进书包里，背上就往外走。
初一的放学时间早，四点出头就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此时刚过五点，走廊就已经空荡荡的，只能看到零散的几个人。
安然低着头，小跑着下楼。
她的步伐很快，也没看前面的路，像个无头苍蝇。忽然就撞上了一堵人墙，安然往后退了几步，闷闷地道了声歉。
连头也没抬，就继续往前走。
同时，被她撞到的人出了声：“同学，你知道初一一班怎么走吗？”
男孩的声调微扬，尾音很自然的拖长，说话时总带着点无法言说的慵懒，像是贴近耳侧，带着气息，在人心上挠痒。
有点熟悉。
安然回了头。
沈流年站在栏杆旁，白衣西装裤。刘海略长，遮盖了眉毛，五官出色到过于艳丽。他垂下眼睑，看着她的脸时，唇角一松：“安然？”
也不知道该说这是意料之内，还是意料之外的遇见。
注意到她红红的眼睛，沈流年蹲下来瞅她：“又哭鼻子了？”
“……”
他觉得好笑：“怕成这样？”
安然抿紧唇，一声不吭。
沈流年：“别哭了，哥哥替你去挨骂。”
安然看向他。
沈流年揉了揉她的发顶，问：“现在去教室还是去办公室？”
安然没回答他的问题，指责：“哪有你那么晚来的。”
闻言，沈流年眉梢一抬，好脾气道：“那应该几点来？”
安然生硬道：“我四点二十就放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