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渊你变了：从暖男到渣男

已经死了多少次了呢？

霍欣怡盯着自己沾满血污的双手，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脑子里一片混沌，根本无法计算这个数字。

死亡的次数太多，多到连最初的恐惧都被磨成了麻木。

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疼痛。

每一次死亡，都伴随着粉身碎骨的剧痛。

有时是被魂技轰得肢体分离，有时是被利爪撕成碎片。

那种骨骼断裂、血肉模糊的触感，真实得仿佛能在皮肤上留下永久的烙印。

而每一次复活，身体被强行拼接、魂力粗暴灌入的感觉，更是刻骨铭心。

像是把破碎的瓷器强行粘在一起，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疼痛。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整个人的思绪仿佛都拧成了一团乱麻，越来越不正常。

连眼前的景象都开始出现重影。

就算在极致的痛苦中晕过去，也会被一股冰冷的力量强行拽回现实，打碎短暂的昏迷。

无穷无尽的战斗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困在其中，逐渐磨平了她的思考能力。

她不再去想“为什么”，也不再去盼“结束”。

只会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木偶，机械地举起武器扑向对手。

然后在新一轮的攻击中再次被打成碎片，循环往复，没有尽头。

无数次的死亡与复活重复之下，时间在她的感知里变得模糊，像是被拉长的橡皮筋。

脑海中其他的记忆——和齐渊并肩的日子、在史莱克学院的欢笑、母亲温柔的笑容。

都在一次次的剧痛中慢慢变淡，像褪色的旧照片。

只剩下不断死亡的感触越来越深刻，像刻在灵魂上的印记，挥之不去。

过于强烈的痛苦终于触发了她的自我保护机制，让她整个人的思考能力都变得呆滞起来。

眼神空洞，反应也慢了半拍，连疼痛的感知都迟钝了几分。

因此，当她再次从一片黑暗中“醒来”，发现眼前的场景突然发生变换时。

她一时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原本熟悉的战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陌生的白色空间。

没有敌人，没有鲜血，只有一片死寂。

她僵在原地，像个断了线的木偶，傻傻地站着，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就在这时，一道蓝金色的身影从白色空间的尽头走了过来，步伐平稳，衣摆在空气中划出淡淡的弧度。

那身影停在她的面前，伸出手，将一把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红色匕首放到她的手心上。

匕首的刀柄带着一丝冰凉，刃身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在吸食周围的气息。

那人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缓缓说道：

“现在史莱克学院遇到了敌袭，你的任务就是杀死作为始作俑者的敌人。

任务完成的话，奖励为复活你的母亲。”

听到最后“复活你的母亲”这句话时，霍欣怡整个人的身体都忍不住剧烈抖动了一下。

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

原本昏昏沉沉、几乎要停止转动的大脑，瞬间被这几个字唤醒。

混沌的思绪骤然清晰了几分。

她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重新燃起了光芒，紧紧攥着那把血红色的匕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对霍欣怡来说，母亲霍云儿是她这辈子最深的执念。

是她在这世上最重要、最想守护的人。

从小到大，母亲的笑容是她唯一的光，哪怕母亲早已不在。

这份念想也从未从她心中淡去，反而随着时间越发浓烈。

如果只是像之前那样，被杀死这么多次，就能换得霍云儿复活，那她简直求之不得。

哪怕疼痛再翻倍，哪怕意识再模糊，只要能再见母亲一面，这点代价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看到霍欣怡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那道蓝金色的身影缓缓露出淡淡的微笑，笑容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算计。

他抬起手，在霍欣怡的背上轻轻推了一把，力度不大，却足以让她迈开脚步。

“去吧。”

他看着霍欣怡踉跄的背影，心中了然——从她听到“复活母亲”时的反应来看，自己的计划正在稳步推进着，没有出现任何偏差。

被这轻轻一推，霍欣怡的身体向前晃了晃，才稳住身形，踉踉跄跄地朝着史莱克学院的方向走去。

这里是她生活了多年的学院，每一条小路、每一栋建筑她都无比熟悉。

可此刻映入眼帘的景象，却显得无比陌生，陌生得让她心脏发紧。

熊熊的烈火在学院里燃烧着，火舌舔舐着教学楼的墙壁，浓烟滚滚冲上天空。

将原本湛蓝的天色染成灰黑色，仿佛要将这学院里的一切都烧尽。

要把这个曾带给她无数快乐回忆、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的第二个家，彻底烧成灰烬。

她沿着熟悉的道路往前走，脚下的石板路被火焰烤得发烫。

在路上，她看到了数不清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有的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有的还保持着临死前的姿势。

其中有她认识的同学、老师，也有不认识的后勤人员。

仔细观察他们的伤口，无一例外都是被一击致命，伤口整齐，没有丝毫挣扎的痕迹。

这种利落的伤口让她下意识地感到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伤痕。

可脑海中刚闪过一丝线索，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想不起来，或者说，她不愿意想起来，生怕那丝熟悉感会打破她复活母亲的唯一希望。

走到海神湖边时，她的脚步突然顿住。

湖边的草地上，躺着两具熟悉的尸体，正是王言老师和帆羽老师。

她一言不发地走近，膝盖一软，跪倒在他们的身边。

冰冷的草地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这两位曾耐心教导她知识、在她迷茫时指引方向的恩师，此刻双目圆睁，倒在海神湖畔。

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震惊与不甘，显然是死不瞑目。

到底是谁，干出了这么残忍的事？是谁把她珍视的一切都毁了？

霍欣怡抬起有些颤抖的手，指尖轻轻拂过两位老师的眼睑。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易碎的珍宝，一点点将他们的眼睛合上。

“老师，安息吧。”她在心里默默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就在这时，几道粗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打破了海神湖边的死寂：

“快，这里还有漏网之鱼！老大说要把学院里的人都清理干净，可不能放过她！”

“什么？真的有活口！嘿嘿，要是把她杀死，把尸体带回去交给老大，老大会不会给我们丰厚的奖励呢？说不定还能提升我们的地位！”

声音里满是贪婪与残忍，让霍欣怡的身体瞬间僵住。

她麻木地转过头去，视线里出现了几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斗篷的阴影遮住了他们的脸。

只露出一双双透着凶光的眼睛。

这几个黑衣人进入了霍欣怡的视线范围之内，她很快注意到，他们身上涌动着的魂环颜色异常。

武魂释放时还带着淡淡的邪气——从这些特征来看，他们很明显是邪魂师。

就是他们，杀了帆羽老师和王言老师吗？是他们毁了学院，杀了这么多人吗？

“！”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霍欣怡心中就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杀意。

那股杀意像是沉睡的火山突然喷发，瞬间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那几个邪魂师，手中的血红色匕首微微颤动。

然后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朝着邪魂师的方向冲了过去。

就好像回应她这股汹涌的杀意一般，她手中那把血红色的匕首突然冒出一股强横的力量。

那力量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顺着她的手掌涌入她的体内，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原本虚弱的身体突然充满了力量，她的气势也在这一刻变得强势起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力量搅动，形成了微弱的气流。

“什——”为首的黑衣人看到霍欣怡突然爆发的气势，顿时大惊失色，脸上的贪婪瞬间被惊恐取代。

他们反应不慢，立刻释放出自己的魂技，一道道带着邪气的攻击朝着霍欣怡飞射而去。

想要挡住她的脚步。

然而这些邪魂师的魂技，在霍欣怡手中的匕首面前，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被匕首像是切豆腐一般轻松切开，连一丝阻碍都没有造成。

“噌噌”两声轻响，血红色的匕首在空气中划过两道迅捷的轨迹，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下一秒，那几个还没反应过来的邪魂师就一起倒了下去，脖子上都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鲜血顺着血痕汩汩流出。

更诡异的是，他们倒下去的尸体，在落地的过程中就迅速失去了血色。

皮肤变得干枯皱缩，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水分和生命力。

然后一点点崩解成细小的碎片，随着湖边的风飘散开来，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几滴暗红色的血迹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与之相对的是，霍欣怡手中那把血红色的匕首，其上的血光在邪魂师消失后变得更加强烈。

红光顺着刃身流转，像是活过来一般，仿佛是吞食了那些邪魂师的鲜血与生命力，才变得如此耀眼。

她缓缓从地上起身，指尖微动，体内的冰属性魂力瞬间涌出。

在平静的海神湖上凝结出一层光滑的冰面，冰面晶莹剔透，倒映着天空的浓烟。

她抬起脚，一步一步踩在冰面上，朝着海神岛的方向走去，每一步落下，冰面都微微下沉，却始终保持着完整。

按照刚刚那几个邪魂师的对话，他们明显不是单独行动，背后还有一个上级在指挥。

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上级，才是策划这次学院入侵、制造这场惨剧的真正黑手。

她必须去杀了这个幕后黑手。此刻，这念头已经和复活母亲没有关系了。

王言老师、帆羽老师，还有那些死去的同学、伙伴，他们的仇，她必须报。

这份仇恨像火焰一样在她心中燃烧，比匕首上的血光还要灼热。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随着她心中杀意逐渐高昂，手上匕首的血光开始变得不稳定。

一缕缕细小的血红色光芒从匕首上飘出，像丝线一样缠绕住她的手腕。

然后一点点顺着手臂向上攀爬，最终钻进她的脑海。

这些血光像是有自主意识，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身上的杀气越来越重。

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眼神冰冷，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死亡气息。

活脱脱化作了一尊从地狱走出的杀神。

很快，她就登上了海神岛的沙滩，脚步不停，径直向海神阁的方向走去。

沿途的景象比学院里更加惨烈，地上躺满了尸体，每一张脸她都无比熟悉。

有海神阁德高望重的宿老，有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几位院长，还有和她并肩作战的史莱克七怪其他成员。

他们全都惨死在路上，双目圆睁，脸上带着惊恐或愤怒，显然是难以瞑目。

每当她遇到一具熟悉的尸体，都会停下脚步，蹲下身，用颤抖的手轻轻为对方合上双眼。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她心中的杀意一次比一次强烈，握着匕首的手指也越来越用力，指节泛白。

强烈的杀意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绪，让她无暇思考其他。

以至于她甚至都没有余裕去疑惑，为什么有些明明不该出现在海神岛的人，此刻也会躺在这里。

为什么这场屠杀会精准地覆盖她认识的每一个人。

在这股强烈杀意的催促下，霍欣怡的步伐越来越快，原本沉重的脚步变得急促。

甚至带上了几分魂力加持的迅捷。

她很快就穿过了半个海神岛，来到了海神阁的大门前。

她没有丝毫停顿，手臂用力，直接推开了海神阁那扇沉重的木门。

“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昏暗的空间。

一路上的种种迹象都在告诉她：敌人还在这海神阁中，还没来得及离开，她马上就能为死去的人报仇了。

然而，当她看清海神阁内部的景象时，大脑中那股几欲沸腾的杀意，却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

瞬间失去了目标，只剩下一片空白。

齐渊就站在海神阁的中心位置，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透。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衣摆滴落，在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这鲜血的量多得惊人，甚至让霍欣怡无法估算，他到底杀了多少人，才能沾染上这么多血。

听到开门声，齐渊缓缓回过头看向她，眼神里没有丝毫熟悉的温度，只有一片冰冷。

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霍欣怡下意识地张开嘴，喉咙干涩得发疼，艰难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齐……渊……”

这是她经历了无数次死亡、麻木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因为太久没有发声，连心上人名字的音节，都变得和念陌生人的名字一样生涩、艰难。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和自己一样，察觉到了敌人的踪迹，特意来海神阁寻找凶手的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霍欣怡心中就燃起一丝希望。

那真是太好了，齐渊的实力那么强，有他在，找到凶手、为大家报仇的过程，一定能轻松很多。

她张开口，下意识地想询问齐渊有没有看到凶手，有没有和对方交手。

可话还没说出口，她的眼睛却突然凝住了，视线死死定格在齐渊手中的武器上。

她看到了齐渊手中黄金龙枪刺穿的对象——那是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正是她日思夜想、愿意付出一切去复活的母亲霍云儿，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

也是她支撑着走到这里、坚持复仇的唯一原动力。

按照刚刚那道蓝金色身影所说，只要她杀掉这次入侵事件的始作俑者，就能让母亲复活。

可现在，母亲却被齐渊的长枪刺穿，生命正在快速流逝。

她涌到嘴边的问话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震惊与疑惑，最终化作一声带着颤抖的轻唤：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