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怡的安慰吻

齐渊:“呜……”

齐渊喉咙里滚出一声压抑的呻吟,眼皮沉得像坠了铅块。

他睫毛颤了颤,费了半天劲才把眼睛掀开条缝,模糊的光影在视野里慢慢聚拢成形。

他撑着床垫坐起身,指节因用力泛白,后背传来一阵针扎似的酸痛。

他转动脖颈扫视四周,陌生的灰墙,掉漆的木桌,还有墙角那只缺了腿的柜子,让他眉头不自觉地拧成疙瘩。

齐渊:“这里是?”

他低声咕哝,嗓子干得像被砂纸磨过。

这地方看着像家小旅店,房间逼仄却五脏俱全,桌上还摆着个裂了口的茶壶,地面扫得倒还算干净。

齐渊胸腔里的浊气缓缓吐出,紧绷的肩膀松了松。

还好,没像预想中那样一睁眼就看见铁牢栏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疑惑紧跟着冒了出来,他眉头又锁起来。

他记得逃跑时压根没收力,城外的庄稼地被踩得一片狼藉。

后来金龙王力量暴走,那动静怕是能掀了半个城,日月帝国的巡逻队不可能没察觉。

齐渊:怎么就安稳躺在旅店里了?

正琢磨着,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霍欣怡端着空托盘走进来,看见他坐起身,眼睛瞬间亮了,嘴角弯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笑得清甜。

霍欣怡:“齐渊,你醒啦?”

她几步走到床边,声音里裹着藏不住的雀跃。

霍欣怡:“等会儿,我刚叫了热粥,估摸着这就该送来了。”

看到她的瞬间,齐渊心里的疑团豁然解开。

齐渊:是她救了自己。

掐指算算路程,按约定她这两天确实该到这座城了。

他彻底松了劲,后背往墙上一靠,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紧绷的肌肉终于舒展些。

齐渊:“欣怡,我晕过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望着她,眼神里满是认真。

霍欣怡把托盘搁在床头柜上,顺势在床沿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托盘边缘,回忆道:

霍欣怡:“我不知道你具体啥时候没意识的。”

霍欣怡:“我赶到时,就见你变的金龙在城外疯闹,那股气息凶得吓人,带着股要把天掀了的狠劲,我压根不敢靠近。”

霍欣怡:“后来你突然停住了,身子在空中拧来拧去,像有好几股力道在你身体里打架抢地盘。”

霍欣怡:“再往后,你就直挺挺晕过去往下掉,我趁乱从赶来的魂导师团眼皮子底下把你拖出来,带到这儿了。”

齐渊:“原来如此。”

齐渊若有所思点头,心里默默记下。

齐渊:金龙王力量失控时,自己会变成金龙。

齐渊:“那杨魈呢?”

他忽然想起那个邪魂师,忙追问。

霍欣怡:“谁?”

霍欣怡眨了眨眼,显然没听过这名字。

齐渊:“就是我变金龙时跟我对着干的,穿黑衣服那人。”

齐渊赶紧解释。

霍欣怡:“哦,你说他啊。”

霍欣怡恍然大悟,肩膀轻轻一耸,语气里带点漫不经心。

霍欣怡:“被你一爪子穿了胸膛,当时就躺地上不动了,肯定活不成,死透了。”

齐渊:“那就好。”

齐渊吁了口气,心里那块石头落了地。

杨魈那魂斗罗级别的邪魂师,手上人命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就是个祸害。

要是让他跑了,指不定又要多少人遭殃。

虽说金龙王暴走差点让自己栽了,但能把这祸害解决掉,也还算值。

这时,齐渊发现霍欣怡正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眼神里掺着点探究和担忧。

他心里莫名发毛,抬手摸了摸脸。

齐渊:“怎么了?”

他问,难不成自己脸上沾了啥奇怪东西?

霍欣怡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也沉了几分,多了丝严肃。

霍欣怡:“齐渊,你不给我解释一下吗?”

齐渊愣了一下,眼珠转了转,接着恍然大悟般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霍欣怡这是在等他解释为什么会变成金龙。

也是,换作任何人看到那副鳞片倒竖、威风凛凛又透着凶戾的模样,都会心里发怵,这里确实得掰开揉碎了说清楚。

齐渊:“我之所以变成那副模样,是因为……”

他深吸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正准备开口细说前因后果。

齐渊:“这种事怎样都好。”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话音刚起,霍欣怡就轻轻摇了摇头,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

她往前挪了挪身子,膝盖几乎碰到他的腿。

一双清澈如溪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哀伤,像蒙了层薄雾。

霍欣怡:“我想知道的,是齐渊你现在为什么这么悲伤。”

齐渊:“唉?”

齐渊彻底怔住了,嘴巴微张,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时竟说不出半个字来。

霍欣怡伸出纤细的小手,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握住他的手。

一点一点地将手指与他的十指相扣,然后缓缓靠在他的胸口,侧耳听着他略显急促的心跳,眼神里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寂寞:

霍欣怡:“这次我深度冥想醒来之后,不知怎的,就对人的情绪波动之类的分外敏感。”

霍欣怡:“齐渊,虽然你极力在掩饰,眉头皱了又松,嘴角抿了又抿,但你现在很悲伤吧?”

霍欣怡:“你在我面前不用这样的,真的不用。”

霍欣怡:“你这样强撑着,把什么都憋在心里,我一点也不开心。”

齐渊曾在她最脆弱、几乎要被黑暗吞噬的时候,伸手把她从泥潭里拉了上来。

现在,她也想在他脆弱的时候,成为他可以安心依靠的港湾。

如果齐渊会因为顾忌她的心情,而不得不把情绪死死藏在心里,那她觉得自己还不如就这么转身离开。

她是想成为他并肩前行的助力,而不是他需要费心照顾的负担。

齐渊:“……”

齐渊哑口无言,喉咙像是被一团湿棉花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寻常人内心被看穿,通常会感到不快甚至恼怒。

但他此刻却只有一种被彻底看穿后的无力感,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失去了最后的伪装。

正如霍欣怡所说,他现在确实十分难过。

老唐为了救他彻底消散在那片黑暗空间里,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像是心里被剜去了一块。

而醒来之后,他更是清晰地感觉到,原本在身体中一直存在着的、如同灯塔般指引方向的穆恩前辈的气息。

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再联想到霍欣怡之前说他化身金龙时,体内有好几股力量在疯狂争夺控制权,他又怎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是他的大意,是他的实力不足,才导致了老唐与穆恩前辈残魂的消散。

他甚至可以说是间接的凶手之一,这样的他,哪里有脸到别人面前诉说自己有多悲伤,有多自责。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可他现在脸上滑落的泪水,又该怎么解释?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蜿蜒流下,滴落在手背上,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像是在嘲笑他的自欺欺人。

看着这样的他,霍欣怡的眼睛闪了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悄悄松开握着他手的小手,双臂轻轻环到了他的脖子上。

然后微微仰头,在他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像一片羽毛落下,轻柔得仿佛会随时飞走。

许久之后,两人才缓缓分开,彼此的呼吸都带着些微的急促。

她看着他,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眼角还带着一丝未褪的红晕:

霍欣怡:“好受些了吗?”

齐渊吸了吸鼻子,鼻尖红红的,突然露出恶狠狠的表情,像是要把所有的悲伤都发泄出来,眼底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暖意:

齐渊:“好受些了,但还不够!”

说着,他用力搂住霍欣怡的腰,稍一用力,就把她整个人拉到了自己的脸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霍欣怡:“啊……”

霍欣怡的惊呼声刚出口,就这么被他堵在了嘴里。

她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一瞬,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

接着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备,慢慢放松了下来,轻轻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任由齐渊施为。

这次两人温存的持续时间,比上次还要久得多。

房间里只剩下彼此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时而急促,时而舒缓,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所有的自责、所有的不安,都融化在这片刻的温暖里,酿成日后前行的力量。

当两人分开时,霍欣怡的脸颊泛起一层明显的红润,像是被染上了淡淡的胭脂,也不知是因为心头的羞涩还是身体的反应。

她抬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再次露出清甜的微笑,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水汽。

霍欣怡:“这次够了吗?”

她轻声问道,语气里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若是他觉得还不够,她不介意再奉陪下去。

霍欣怡:“不……”

齐渊刚想开口说不够,门外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服务员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带着几分公式化的客气。

路人甲:“这位小姐,你点的热粥好了。”

齐渊:“……”

齐渊的嘴角瞬间垮了下来,不由得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眉头紧锁,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齐渊:这服务员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卡在这个节骨眼上!

看着他这副像是被抢了糖的孩子般的模样,霍欣怡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角弯成了月牙。

她凑到他的耳朵边,温热的气息轻轻扫过他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魅惑:

霍欣怡:“好啦,别露出这幅表情,我随时都可以的。”

说完,她转身起身,脚步轻快地走向门口去拿热粥,留下坐在床上呆若木鸡的齐渊。

霍欣怡刚刚那句话里的含义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让他的心跳瞬间疯狂加速,胸腔里像是有只小鹿在乱撞。

尤其是她说话时口中吐出的热气打在他的耳边,那酥麻的触感顺着脊椎一路蔓延,更是让他心痒难耐,指尖都有些发烫。

齐渊愣了好一会儿,才不由得露出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霍欣怡的方法确实有效。

他心里的悲伤并没有彻底消失,像是沉在水底的石头。

但确实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短暂地压制下去了,胸口的憋闷感也消散了不少。

话说起来,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干净整洁,料子柔软,显然不是昏迷前那套沾满尘土和血迹的破布。

齐渊:是谁给他换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的脸颊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眼神也有些闪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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