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和她的侍君们（179）
京都 朱雀街
几只四蹄生风的骏马奔腾在清晨的朱雀街上，原本在街上行走的行人纷纷避让，却又不忘回头看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年轻人是谁。
燕纵欢手持鞭子，催促着马匹快速前进，跑在最前面的人目如朗星，英气勃勃，一副意气风发的少年人模样。
行人甲问道：“那领头的，骑在马上的年轻人是谁啊？”
行人乙说道：“这你都不知道？这是如今陛下最为宠信的燕将军。因在青州叛乱一战有功，故而被陛下封为骠骑将军。”
“可真年轻啊。”
“驾！”燕纵欢一双星目一眨不眨地目视前方。
太极殿
“参见陛下。” 燕纵欢一道清亮的声音响彻大殿。
所有的武将们都回头去看他，见他一身轻装快步走入殿中然后跪下，动作利落又干脆。像太阳一样炫目的少年，身上的光芒也好似太阳的光芒一般，仿佛永远也燃烧不尽。大殿上一些身穿玄甲，可已经年老体衰的武将们回过头看到了他，也不由得感叹自己正当年时，那在战场上披荆斩棘的英武模样。
刘婵玥说道：“燕卿平身。”
与此同时，另一边
酒楼包间的侍从说道：“公子，请往这边。”侍从指着屏风后的一个垫子。“公子请坐。待会儿公子只需要静静地听着就好，谨记，莫要发出声音。”得到荣恒的点头后，侍从说道：“小的告退。”
炉子里的熏香慢悠悠地升起，那在屏风后席地而坐的衣摆，白得好像是日光下晃眼的雪。
太极殿上
刘婵玥说道：“今日召众将前来，为的是商讨离国都城军队部署问题。”
武将甲问道：“敢问陛下，可是有要向离国发兵的打算？”
“离国一届小国，人口生产低下，除了千年玄铁的冶炼秘方，何以值得凤栖发兵？况且如今凤栖已经得到了离国的冶炼秘方，依照孤来看，无需再多此一举，破坏凤栖和离国的联盟。从前凤栖边境受到北疆的侵扰，大部分的兵力也都发往北疆——而今因燕氏一族在抵抗北疆侵扰立下大功，后又有呼延部落和凤栖达成协议，五十年内不再侵扰凤栖边境。这几年来凤栖又囤积了不少兵力，孤以为，如今凤栖尚有余力安排兵力部署在离国四周，免除其被侵扰之祸。”
燕如深说道：“陛下，恕臣直言，离国手握千年玄铁的冶炼秘方，虽然如今和凤栖有联盟，可难保有一天他们不会倒戈相向。要知道离国虽然三面环绕凤栖，可是其中一面和南梁接壤，虽然离国和南梁之间隔着绵延山脉——但南梁也有富足的兵力，这对离国来说，也是威胁。若有朝一日，南梁向离国发兵，而离国为了自保而将玄铁秘方透露给南梁——若等到南梁也掌握玄铁秘方，对凤栖也会不利。”
宗胤说道：“陛下，燕将军所言，倒也不算是杞人忧天。只是，离国虽然有倒戈的可能，可如今更要防范的，是南梁攻打离国的可能。”
燕纵欢走上前，抱拳说道：“陛下，末将也有此想法。”
刘婵玥说道：“离国所在之地乃是平原，本就是易攻难守之地，而其和南梁有绵延高山隔绝，难道南梁有办法带兵翻越高山吗？若论带兵，你们二人都是军中能谋善战之人，不妨说一说你们的想法，孤在此虚心请教。”
燕纵欢转身来看向宗胤，看到对方的目光之后，明媚一笑。“若论资历，末将不如宗相，还请宗相先言。”
宗胤点头，然后镇定说道：“回陛下，南梁和离国虽然有群山相隔，可中间所隔着的关卡因为年久失修，无法进行及时防范。加之去往的探子来报，潼关后的各个城池所部署的兵力不多——想必离国也没有想到南梁会派兵偷袭，故而不在这些地方多部署兵力吧。可是，若是南梁真的想要进犯，翻越群山，也并非不可为之举。骠骑将军，此种问题，本相还想要问你。你擅长奇袭，对此可有何看法？”
燕纵欢见宗胤突然向自己“请教”，没有及时开口回答，而是思索了一番。想了一会儿，燕纵欢先是向宗胤抱拳，而后面向刘婵玥。他清亮的嗓音像是一柄穿云破雾的剑。“回陛下，末将在您的眼中，是将领，还是疯子？”
他这个问题有些好笑，也值得玩味。刘婵玥看破他话中的玄机，淡淡地开口：“将领会在意所要攻打的地方的派兵布局、地理天气，会考虑此策略是否可行，会损伤多少士兵。而疯子——疯子不会想那么多，赌的是一个结果。若是南梁的将领中出现了一个疯子，带上几万士兵，真的去翻越离国的绵延高山去攻打离国——此举若是失败了，那疯子将领会损兵折将，失去朝廷的信任，可若是赢了——若是赢了，南梁会得到离国，得到千年玄铁，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
“那陛下觉得，南梁的萧太后，会不会器重一个像疯子一样的将领？”
有些疯人也是天才，萧太后一代野心家，敢于扳倒儿子自己垂帘听政，她想要的，应该还有更多。
“若是离国的关口被弃之一边，那来日若是南梁的军队翻越群山峻岭，以神兵天降之势抵达那一处——那离国，就半点余力也没办法抵抗了......”
一个武将说道：“陛下，南梁和离国之间阻隔着山脉峻岭，一般的军队，恐怕根本无法翻越那重重高山。故而末将以为，陛下在此事上可以放心。”
燕纵欢说道：“不，这种想法并不多余。”
宗胤说道：“这恐怕就是养虎为患。”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燕纵欢和宗胤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宗胤随后转头，向刘婵玥作揖，发表自己的谏言。“若是对危险视而不见，那来日危险真的来临，就难以抵抗了。”
燕纵欢说道：“陛下，末将也认为，陛下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那孤若是派人前去修建关口，再在关口周围和关口后方城镇部署兵力，这些是否能足以抵挡南梁来犯的军队？”
“陛下，末将有一个部将，从西凉府就一直跟随末将，擅长修建关口和绘制舆图。”燕纵欢想要将所赏识之人推举出去，眼中带着期望。
“那便先让人修建关口，以防不测。燕卿，你曾驻守西凉府多年，对如何抵挡外敌入侵想必早有心得。不如就由你和你的副将去一趟离国，为孤督造关口修建，顺便再绘制一副离国的地形图来。有了地形图，孤便可更好地安排下一次的兵力部署。”
燕纵欢懂刘婵玥的心意，不敢冒然进言，跪下接旨。“是。末将即日起便出发，待地形图绘制好之后，末将会和地形图一起，完好无缺地返回凤栖。”
燕纵欢说完，抬头，向刘婵玥抿嘴一笑。她也想笑，但是朝堂之上，不好有此等逾矩之举，也只好假装严肃，挥一挥手，让燕纵欢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