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乐（2）

“没啊，我就自言自语。”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怪无聊的——这是我的可乐吗？谢谢你啊拓子哥！”

来仪几步走到床边拿起袋子，兴高采烈地拿起其中一瓶可乐端详，眼睛亮亮的。

其实她想要易拉罐装的，因为那样故意摇晃后不会被人察觉，可但拓拿来的偏偏是透明塑料瓶。但没关系，也能用。

但拓随意地将手插在兜里，缄默不语地站在一旁就这么盯着她，眼珠像陌生河道里未知的漩涡一样深邃，看不清雾蒙蒙一层下到底是什么情绪。

来仪略感尴尬，对方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

“拓子哥还有事吗……”

“在喝哪个酒？”

但拓忽然开口询问，来仪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果然，去TM的，被听到了。

“刚刚在喝哪个酒？”但拓又问了一遍。靴子在木板上夸过几步，本就不大的房间变得更加逼仄。

他轻微抬了抬下巴，目光带着三边坡雨季独有的丛林气息，就像初遇那时压抑的野兽。

还以为一起吃了菠萝就是一起干活的好同事了呢，原来还是不相信自己，躲门外偷听。

来仪挑眉，干脆把可乐一扔，破罐子破摔整个人撑在身后的桌子上。貌巴拘谨地站在一边：“我哥好像听到了噶。”

“我看出来了。”来仪松了手，毫不避讳地看向貌巴所在的位置，尽管这个动作在但拓眼里是看着一团空气，但他还是不受控制地随着来仪的目光一起移动。

貌巴一愣，他不明白郭来仪这和自爆没区别的动作意欲何为。但在这惊滞中，他猛然与但拓对视了。

他哥哥的目光迷茫又震动，失而复得的惊喜在他眼眶里打转。先前他单方面看到但拓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心情起伏，只是开心于自己的大哥还好好地活着，但这一次执意的相视抛开了时间与空间，裂解了生与死的绝对——

貌巴一时间呆在原地没有动。

但拓挪动了靴子，但还是没有踏出那一步。

“你在和哪个说话？”他最后一次确认道。

“显而易见啊。”来仪耸耸肩，“你弟弟——貌巴。”

但拓整个身子微微颤动，咬紧了牙关甚至是不受控制地往前踏了一步，但他一伸手——还只是一团空气。

来仪看着他的手穿过貌巴虚无缥缈的身体，两人就都这么恍惚的站着。

“你碰不到，我也碰不到他。”她平静地说，“我只能看见他，然后和他说话。”

但拓难以置信地垂头看向自己毫无变化的双手，下一秒就冲到来仪面前，气势汹汹一把拽起她的衣领，但似乎又是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逾矩，松开手又往后退了一步。

只是眼睛还死死盯着她，仿佛能给她看穿个洞。

“没必要这么看着我，拓子哥。”来仪低头慢条斯理地理了理皱乱的衣服，语气无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进三边坡就看到了你弟弟，然后他跟我说我们需要合作完成一些事情，我能得到钱，他能得到自由。”

这是事实，她没骗人。但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貌巴的眼神有明显一瞬间的闪躲。

来仪心中嗤了声，也没拆穿。

本来这合作伙伴关系就岌岌可危了，没必要再横插一刀。

不过作为横在两兄弟之间唯一的传话人，主动权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