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论

不在家？

唐忆盯了一会手机，缓缓放下书包。“你去哪了？”简单几个字，他打了又删。

“嗯。”他最终只发了一个字。

唐忆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摁灭了手机屏幕，仰倒在床上企图睡个回笼觉。可惜渐渐高升的夏日着实耀眼，他看了一会儿褪色床单随意搭成的窗帘，默念了三遍“知识改变命运”，一骨碌爬起来坐到书桌前。

唐忆又揣摩起昨天做的数竞题。揣摩了不到一半，心思早已不在题身上。

“他不会要出国吧？”心底的忐忑不安随着他的猜测渐渐放大，终究没了做题的心思。

“你回家了？”唐忆发了一条。他想起昨天张行的妈妈跟张行的对话，所以今天就回家了？

“嗯。”张行的消息。

这次回的倒很及时。

“你会出国吗？”唐忆刚发完，想了想又撤回了。这个答案不管是会还是不会，他又能怎么样呢？选择什么是张行的自由。

干净到肉眼看不到一丁点瑕疵的水晶桌面，“镗啷”一声餐筷被人摔到桌面上。

“吃饭就吃饭，玩什么手机！”中年男人皱起眉。他有着跟张行同样的琥珀色瞳孔，染上岁月的脸细看下有些相像之处。“把他手机收了。”

盛女士在他的示意下，刚要行动。张行迅速就将手机关了塞进上衣口袋。

这时手机隔着他的上衣口袋又响了一下，张父很不悦地皱眉盯着他的口袋，等他的反应。

张行落在菜上的视线偏移了一下，却没有去动手机。

张父终于满意了，拿了一副新筷子重新吃起来。他简直就是“食不言寝不语”的践行者，除了刚才，一直到放下筷子没再多说一句。

直到张行放下筷子，张父才开口。“这就是你追求的自由？你从家里搬出去就学到了这些？饭都不会吃了！”

张行垂眸，不发一言。

张父“哼”了声，“准备出国吧！”

张行倏然抬起头，“我不出国！”

“为什么不出国?”张父闻言皱起眉，就要发怒，“你以为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本来还期望你搬出去冷静够了，就能想明白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现在看来，不但没有，你的叛逆还越发严重了！”

餐桌交由保姆收拾，盛女士坐在一旁仔细看着两份实验数据报告，无暇关心父子间的谈话。看了一会儿，她起身去了书房。留下父子两人大眼瞪小眼，两人僵持了一会。

张父用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水晶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响声在客厅的空间里被放大，给人一种能产生回音的错觉。他率先开口，“为什么不去，你说一下你的意见。”

张行看着他敲桌面的手指，冷不定地笑了，“不想去，还能是什么？”

张父勉强绷住的脸色终于垮下，他一拍桌子站起来，“我就不该对你抱有希望！”

张行抬头仰望着他，缓缓站起来与他平视，正色道，“您什么时候给我希望了！我不想去，不想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不想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不想吃着不合心意的食物！”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我去了，就算在街头流浪，您也管不着了！”

“你说什么？”张父又想发火，突然注意到张行的个头已经跟他一样高了，甚至比他还高出一点。他的怒火卡了壳，“你就这么讨厌出国？”

张行认真地想了想，“不讨厌，只是因为是您安排的。”